“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就这么想看见我的脸?”埃里克止步于距她们一米处的位置,他面容狰狞,像个发了病的疯子,仇恨地对希尔薇吼叫道,“你不是爱看吗?!来,我让给你机会,让你仔细看看!”

    这是希尔薇第一次听见埃里克的声音,哪怕是染上了恨意的色彩,对方的嗓音仍旧如神赐般动听。

    不愧是音乐天使。

    “这位先生,您不必如此,我知道我的行为十分失礼与冒犯……”希尔薇一面说着,一面注意着埃里克手上的动作,警惕对方有可能突然挥起的利刃。

    “为此,我真心感到抱歉。”希尔薇语速慢吞吞的,与埃里克剧烈起伏的情绪形成鲜明的反差,“我也知道浅薄的言语无法弥补我对您造成的伤害,但往后您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您。”

    不过她倒也不完全似表面所体现的那么平淡,嘴上说着虚伪的客套话,心里头还是有少许担忧……

    但这件事的确是她的不是。

    即使只看过恐怖版,她也知道,那张脸对于埃里克来说,是不可言说的禁忌。

    幸好,她没有道德。

    她也做不到站在原地不反击,等着对方把利刃捅向自己的心脏。

    二人之间气氛焦灼,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空气给点燃。

    可奇怪的是,希尔薇说完那一番话以后,过了一小会,埃里克反倒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中,原本因暴怒而沉闷急促的呼吸也逐渐放缓。

    希尔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都已经做好跟这位暴怒中的幽灵先生再打几百回合的心理准备了。

    现在这又是?

    又对视了几秒,相对两无言。

    “既然您消了气,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趁对方还没改变主意,希尔薇决定对埃里克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随后策马离去。

    如希尔薇所想,埃里克对于她的离去没再表露出一点反应,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她到底是什么人?

    埃里克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坑洼不平的面部,晦暗不明的眸中泛起了别样的涟漪。

    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恐惧?

    正常女人看见他的脸,一般都会害怕地露出嫌恶的目光,然后对他避之不及。更何况,还是一个长相漂亮……甚至有可能是出生贵族的女人。

    就连他的亲生母亲,第一次送他礼物时,也只是给了那张面具。

    于是他忽然改变主意,先放她们离去。

    .

    “美丽的小姐,介意告诉我您深夜出行的原因吗?”

    把克莉丝汀完好无损地送回歌剧院后,希尔薇抛出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升起的疑惑。

    一个小时前,她为调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穿越之谜而深夜造访巴黎歌剧院,不曾想却偶然撞见一辆马车自歌剧院侧门内驶出,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穿黑衣、脸带面具的男人,出于自身对事件的敏锐度,她决定跟上去看看情况。

    她绝不相信自己的穿越只是偶然,所以对于穿越后出现的所有人和事,她都有意识地记录在脑海中,以便有朝一日,线索足够,进行整合推理。

    更何况,这两人还是从她的穿越地,巴黎歌剧院里冒出来的,还那么凑巧地就被她看见,让她如何能视而不见?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路跟到了巴黎有名的协和广场。

    她看见克莉丝汀缓缓自马车上走下,又看着将对方载到此处的车夫驾车离去,随后,那个埃里克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慢慢靠近克莉丝汀,但却在接近对方的时候,突然隐去了身影,躲在了遮挡物后面。

    很显然,埃里克并不是约克莉丝汀深夜出门的人。

    如果说,她之前还有这种猜测,那么这个念头就在克莉丝汀四处张望、焦急等待时被彻底打消。

    假设埃里克是约出克莉丝汀的人,那么他完全没必要躲起来,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而是应该主动上前引起对方注意。

    要是说因为她在场的缘故,埃里克才躲起来,那就更不合理了。

    因为她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埃里克就曾隔空跟她对视了一眼,但根本没把她当回事,甚至不愿意再多赏她一个眼神。

    若只是为了钓她出来,对方的视线那时应该始终放在她身上,而不是直接无视她而紧张兮兮地关注克莉丝汀那边。

    这说明,他所关注的目标尚未出现。

    克莉丝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今天下午……哦不,是昨天下午,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中说这件事是关于我父亲的,所以尽管心存疑虑,我也还是照着信中所述的地点准时到达了,可……”

    “可你并没有见到约你出来的那个人,反倒是见到了我跟那个神秘男人。”希尔薇接过话匣子,顺着对方的话将事实补充完整。

    克莉丝汀重重地点了点头。

    听见希尔薇说“那个神秘男人”,克莉丝汀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也许现在剧情可能只到魅影教克莉丝汀唱歌的前期,对方根本不知道带着面具的男人就是她的音乐天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希尔薇深吸一口气,刻意严肃道:“夜深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可……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克莉丝汀焦急地抓住希尔薇的手腕,生怕对方转身就走,“我叫克莉丝汀·黛也。”

    话毕之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慌乱地松开了对方。

    希尔薇讶异地挑了挑眉。

    事实上,她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在她看来对方就算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无所谓。

    不过也许告诉对方名字,会对她进入歌剧院调查十分有利。

    如此一想……

    她决定把自己捏造的假名告诉对方:“我姓里希特。”

    “今天已经很晚了,关于信件的事情,我白天再来造访吧。”言外之意,她即将插手这件事。

    听说希尔薇还会过来,克莉丝汀眼中立刻绽放了光彩。

    二人互道晚安后,希尔薇就徒步走回了旅馆。

    她为巴黎歌剧院而来,自然会选择离此处最近的旅馆来居住。

    .

    翌日清晨,希尔薇醒来望向窗外时,外面的世界还沉睡在一片雨幕之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寒风的吹拂下,一下接一下地拍打在窗沿上。

    坐起身往下看去,大小街道上不过寥寥几许人群,他们纷纷撑着伞,行走在湿答答的地板上。

    就在此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扣扣扣”。

    敲门声礼貌而富有节奏。

    她想,应该是报童。

    从床上起身,换上简单的室内鞋,又从衣架上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她缓缓走到门口,卸下防盗链,拧动门把手,接过报童手中的早报。

    刚关上门,还没靠近沙发,她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报纸,将上面的大标题一一扫过。

    其中最瞩目的,或者说她最感兴趣的,还得是左上方那行“瓦尔金伯爵深夜离奇死亡!真相究竟是什么?”

    标题起的不算是特别具备吸引力,但是能用最大字号标出,说明这确实是整张报纸上最轰动的消息了。

    她详细看了看下方正文。

    文中提到,瓦尔金伯爵的儿子与夏尼子爵是至交好友,友人的父亲惨遭杀害,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碍于巴黎警察局办案实在是令人堪忧,他们只能选择花重金聘请有能力的侦探来私底下调查。

    最下方还附上了联系地址,方便让有意愿的人士直接到瓦尔金伯爵的庄园进行详谈。

    说实话,她DNA动了。

    哪个写推理小说的还没有个侦探梦了?

    但理想主义输给现实主义也是常有的事,她想回家的愿望大过了她想成为名侦探的愿望。

    所以她就算再热衷于各种谜题的破解,现在也提不起那股劲儿了。

    只要她一天没调查出穿越的真相,一天没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她的精神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放松,犹如一把刀悬于头顶,随时压迫着她的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却难以克制地停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版块。

    是有关“歌剧院幽灵”的。

    匆匆掠过一眼,上面无非就是一些想要博人眼球的夸张描述,其内容堪称毫无价值。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迅速解决了早餐,换上了一身风格简约的长裙,和便于行动的平底靴,由于懒得戴上那些花纹繁复的帽子,她又从行李箱中找出一件带兜帽的棕色披风,随意系上。

    出于保险起见,她还选择了可以直接外穿的裤子藏于裙底。

    这样就算遇到昨晚那样需要打斗的状况,她也能应自如。

    她的手杖同样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特意设计成托莱多剑杖的款式,既不会过于显眼,又可以作为绝佳的防身武器。

    不过以这个时代的混乱状况来看,她过几天还是得再置办一副手枪,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多添一重保障。

    “早安,里希特小姐!愿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一走下楼梯,旅店前台的工作人员就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她微笑地点了点头,道:“愿您也是,罗伯特先生。”

    简单礼尚往来后,她走至大门前,将目光投向阴雨连绵的外界,面无表情地撑开了自己手中的雨伞,快步迈出。

    但就在那一刹,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被窥伺感。

    她对目光一向敏锐,平日不经意打量的视线都能被她迅速察觉,更别提这种……

    将她视为猎物的、带有极强侵略性的视线。

    她顿住了尚未迈出几步的腿,眼神凌厉地朝自己右侧方向扫去。

    不过遗憾的是,她没有看见任何人。

    就仿佛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惊悚感,只是她脑海中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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