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朝文启十六年,临近北狄边界处,有一山寨唤作宋家寨。说这山寨不过居于此地十余年便远近闻名。

    人人都说宋家寨看起来是个土匪寨子,可从不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反而常常接济周围的困苦人家,平时也低调的很。

    只是低调的宋家寨,近日却热闹起来。原因无他,正是这宋当家的嫡亲外孙女要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莫非这宋家小姐相貌丑陋,身材魁梧?才想出这比武招亲的招数?”

    山下的茶棚里此时正在议论得热烈,说话的是在茶棚休息的客商。

    “诶,这位老爷,您是今日才在这边界儿做生意吧!这宋家寨的小姐,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茶棚的小伙计听到有人质疑宋家寨小姐的美貌便知他不常在此地活动。

    客商大概是怕人知道他初到此地欺生,便硬着头皮道:“怎么会!我只是常听人说起这宋小姐,没见过罢了!”

    小伙计一听便乐了,接着说:“这宋家寨的小姐不姓宋,姓李,生得是貌美如花,性子也是爽朗可人。”

    “前些年边疆这里常有流寇作乱,这位小姐就跟着哥哥们出来抓流寇。小的有幸还给这位小姐沏过茶。那时她也不过十四五,美貌过人,英姿飒爽活像个少年女将军!”

    客商见这伙计说得这样生动,心下便有些按耐不住:“当真?我们可能去瞧瞧那比武招亲?”

    小伙计见那客商转变如此之快,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往日许是不能,近几日定然可以,宋家寨近几日不对外设防!”

    这番对话全落进了一旁坐着喝茶的素衣商人耳中。

    宋家寨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从山寨里跑出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开始小声喊:“小姐,小姐?”

    “小羽,这儿!”小丫头抬头,树上跳下来个俊美少年。

    明眸皓齿,娇俏可爱的脸上是掩不住的英气,头发高高束在头顶,樱粉色的嘴唇微微扬起,拎着一把刀抗在肩头,沉重的宽刀与苗条的身形组成鲜明的对比,她却带着它动作自如。正是宋家寨唯一的小姐李梦令。

    近几日被李梦令拖了大半年的比武招亲还是举行了!

    众人皆知宋家寨的小姐从小就生的好看,都想来试试这比武招亲,赢不得美人归,那也能一睹芳容。

    只是边疆蛮荒之地,男子大多粗野惯了,从小被家里哥哥们养刁了眼的李梦令哪里能看得上?李梦令坐在台下,免不了不停被人搭讪,就只好躲在这半山腰的树上。

    谁知道,竟还真让她等来一个俏郎君!

    刚从树上跳下来的李梦令,勾勾手指对她的丫头说道:“小羽,姐姐今天带你去看俏郎君去!”

    说着就往山下走。

    小丫头一头雾水地跟着李梦令走着,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孤身上山身着深蓝色锦缎的男子!

    远看白玉加冠,身形高挑,走近了再看肤白如玉,眉峰微隆,眼眸深邃,似有水波轻漾。冲人微微一笑,桃花眼也跟着嘴角弯起来。

    “真是有俏郎君啊!”小羽盯着眼前出现的男子惊呼道。

    “公子,可有婚配?”在对方打招呼前,李梦令将人拦下来,一点弯儿都不带拐地问他。

    江殊晔挑眉,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女子,继续弯起眉眼笑着问她:“有,如何?无,又如何?”

    李梦令“哼”了一声:“有还上山做什么?我问你便是跟你委婉客气一番罢了!”

    江殊晔:当真是委婉了!

    若放在平时他定不会理这种浪费时间的搭讪,只是今日他来有事要求,必须要做足礼数。

    “在下此次上山受家父之命拜见宋当家,并不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姑娘若没有旁的事情,在下告辞。”

    江殊晔话说得温和,脸上又带着淡淡的笑。李梦令从没见过拒绝人都拒绝的这样好看的。

    一愣神人已经走远……

    “小姐,我们把他绑来就行了!”小羽在一旁出主意,这不就是话本子上的俏公子吗?女土匪配俏公子刚刚好。小姑娘在一旁讲得手舞足蹈,李梦令听得有些心动。

    “行吗?”但还是难得故作矜持一番。

    “怎么不行?话本子上都这样写的。好看的女土匪强娶俏公子,俏公子刚开始都不愿意,后来天天粘着女土匪叫娘子!”

    李梦令将信将疑道:“真的?”

    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刚那美人追着自己喊娘子的场景了!

    小羽重重点头:“小姐这么好看,那俏公子就是刚开始不好意思,过于矜持。刚那公子可是一点没生气,反而笑得温润呢!”

    江殊晔此时已经走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话本子里的俏公子,快要掉进别人的陷阱里了。

    递了帖子,送上信物,江殊晔被带到宋大当家的迎客厅。

    上座的人已然花甲之年,但正气凛然丝毫不显老态,更不像是边塞粗鲁野蛮的土匪头子。

    宋大当家开口问他:“你是谦之的儿子?”

    江殊晔恭敬回:“是,家父临终前让晚辈来宋家寨问一问,当年与宋小姐的婚约可还做数?”

    宋当家听完,心中了然,遗憾叹气,回他:“我家蓉儿当年随她母亲回京省亲之后,便已经失踪。找了数年,没有音信。怕是已经不在人世。”

    江殊晔了然,宋当家这是否认了!也罢,他早知如此的。当年那个他放在心上的人要么早已经死了,要么就会被他们藏得严严实实,又怎么会轻易让他见呢?

    江殊晔认定宋当家不想让宋家的女儿再进京城。

    “听说近日山寨里有喜事,晚辈带了些薄礼聊表心意,不知道能不能在山寨里沾几日喜气?”

    宋当家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同意。

    江殊晔安顿下之后,便想四处看看,想看自己所想是否有误。

    这宋老当家的气势断然不会是普通的土匪头子,倒是像久经沙场的老将军。

    可惜,他没见过宋老将军,只能拖住时间,让追云把画像送到京城询问一番。

    刚出门就迎来一张大网……

    夏日炎炎,绿树成荫,大启朝堂堂太傅大人江殊晔此刻正被宋家寨的少当家李梦令压在网里……逼婚!

    眼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用细嫩柔软的小手捏着他的脸,肆意打量着。

    “喂,小白脸,娶我,我就放了你!否则……”说到这儿她停顿下,露出一个坏笑:“我就让兄弟们把你扔去喂猪!”

    旁边的毛头小子听到脸色一瞬间尴尬,挪过去小声提醒道:“小姐,咱家的猪不吃人!”

    “闭嘴!”

    小姑娘耳一红回头瞪他一眼。

    毛头小子委屈,他天天喂猪是知道的,猪哪里会吃人啊?

    “哎,这都不重要。你留下来,乖乖给我们小姐当压寨相公,亏不了你!要不然就让你生不如死!”一旁一脸凶相的猛汉,挥了挥手里的大刀吓唬他。

    江殊晔之前并没有过多注意这宋家寨的小姐,但如今见过宋当家后,他就忍不住怀疑了!

    据说,这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是他嫡亲的外孙女。

    嫡亲外孙女,养在自己膝下,却跟了別人姓?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怪异。

    “姑娘芳名李梦令?”

    “是也!”李梦令将腿架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向前歪了下身子,照着话本子里端着一副“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模样冲他笑道,脖子上的挂坠也随之滑出。

    江殊晔看到她脖子里掉出来的东西,眸色一深。

    接着听李梦令开口又问:“你娶还是不娶?”

    江殊晔盯着玉佩的眼睛挪到少女娇俏的脸上,眉眼满是笑意地回她:“娶!”

    李梦令:?

    李梦令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猛地凑近问他:“当真?”

    江殊晔:“君子一言!”

    李梦令连忙叫人给他松绑:“阿大,快,给他松绑!去跟外公说,我给他找了外孙女婿,不用招亲了!”

    “且慢,能不能让我看下小姐的挂坠!”江殊晔指了指她脖子。

    李梦令拿起玉佩,犹豫一瞬间,眼眸轻动思考片刻,还是拒绝了:“现在不行,你还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等你成了我相公就给你看!”

    江殊晔看她这么宝贝,更确信了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李梦令带着江殊晔去找宋当家的路上,就遇上来寻她的人。

    “小姐,大当家让您过去!”

    “外公找我?什么事?”李梦令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干过的捣蛋事情。

    “您先去吧!很着急。”传话的小兄弟看了看江殊晔没有将话说明白。

    李梦令不晓得,可江殊晔却明白了这小兄弟的未尽之言,却在一旁默默不说话,乖乖当一个被女土匪强抢的俏公子。

    宋当家屋外,江殊晔被刚来传话的小兄弟盯着,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

    “喝杯茶?”江殊晔递给他一杯刚倒好的茶水

    “不渴!”小兄弟摇摇头。

    “休息下?”江殊晔拍拍一旁的凳子。

    “不累!”继续盯着他。

    江殊晔觉得十分有趣,这寨子有趣,这寨子里的人也有趣,大概跟她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会觉得有趣。

    这一趟,他本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片刻,宋当家带着李梦令出来了,小姑娘丧着一张脸,依依不舍看着他。

    江殊晔早知如此,将心中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宋当家:“宋家的冤案,当家的当真都放下了?”

    看他一眼宋当家的开口说:“宋家是宋家,宋家寨是宋家寨,早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回去吧!”

    江殊晔不信他当真放得下往日冤屈,接着问:“那婚约呢?我跟宋小姐早有婚约的?”

    李梦令一听不对劲,音量拔了老高问他:“什么婚约?你怎么还有婚约?”

    “哼,婚约?你是想洗清宋家冤屈,然后结亲吗?江谦之那小子一生都在官场沉浮,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天真的娃娃?当真以为能洗的清宋家冤屈?洗清了冤屈就能娶宋家的女儿?”宋当家把李梦令拉回来,反问江殊晔。

    “外公,什么宋家?是我们家吗?”李梦令此刻一头雾水。

    “洗清宋家冤屈是家父留下的遗愿,娶宋家小姐是早年定下的婚约。”江殊晔认真说着。

    宋当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不容拒绝说道:“那你就洗清了再来娶吧!来人,送客!”

    “那就请大当家等我一年,一年之后,我定能做到!到时希望大当家履行诺言。”江殊晔拱手告辞。

    然后转向李梦令,帮李梦令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说道:“刚刚你告诉我你的闺名了!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我叫江殊晔,表字归真,今年二十有四。你说过,让我娶你的,不能食言,知道吗?”

    信息量太大,李梦令此时此刻有点儿懵。

    “记得,你以后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不能再比武招亲了!”说着,江殊晔从怀里拿出一对玉佩,把其中一枚放到她手里,握好。

    “好……”李梦令有点儿呆地回道。

    这一握,便是一诺。

    此后,宋老当家怎么威逼利诱,言辞恐吓,家法伺候都没能从李梦令手里拿出过这枚玉佩。

    江殊晔没想到那一别之后,再见到她却是另一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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