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婶,听说晌午后,你家大哥哥要去穆家村去相看,即若如此婶婶也快些回家操持吧,我这边没事儿。”送走了众人,柳若梦才看向扶着自己的六婶。

    六婶自是着急自家儿子的今日相看的事情,可眼瞅着好友之女脸色惨白,身体虚弱至极,刚又被那狼心狗肺的小人气到,哪里就肯愿意这样撒手而去。

    见她连连摇头,柳若梦轻叹口气才借着她的手坐回到床边,说道:“婶婶放心去吧,如今我既然已经撕扯开了,又有今日这一遭后,想来三伯娘会乖上几日,至于几日后我自是已大好,也便更不怕她了。”

    “好丫头,你身体自幼娇弱,那等泼皮无赖怎是你能对付的。”六婶深深地叹了口气,怜惜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量,“好孩子,你大哥哥的事情确实要紧,不过你也不必怕,我回去就让你二哥哥和三哥哥守在你门外,定不要那不长眼的扰了你清净。”

    她话音刚落,便看向柳若梦,一双杏眼中可惜的神色越发浓郁:“想当初我曾和你父亲商议,将你定给我家随便哪个,只要你相中就行。只是你父亲怜惜你身体娇弱,只想让你坐产招夫,若是当初定下,如今……如今也不必……”

    “当然若是你愿意,如今我家二哥哥和三哥哥,哪个都成,我家你叔叔也是好脾气,又有我在,丫头你……”

    见她说着眼泪就扑簌簌落下,将褐色的衣襟染得发黑,柳若梦拉着她的手,笑着轻摇了下头。

    “知道六婶疼我,只是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一人,我自是要招个上门的才是。”

    六婶叹了口气,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

    帮她整理了床铺,备好了茶水,六婶才离开。

    回家后她自是耳提面命地对儿子们细细叮嘱,才悬着心带着长子前往穆家村。

    如今正值秋日,落叶像是止不住的眼泪一样,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铺洒了满院子。

    风吹进院子,将落叶吹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再轻飘飘落下,整个院落越发显得凄凉。

    柳若梦并没有躺多久,她等一切安静下来后,才坐起身来。

    看着身下□□成新的铺面,心里那属于原主的情绪骤然上来。

    她小心摩挲着床面,那是记忆里原主父亲专门给女儿买的新铺面,是女儿最喜欢的天青色。

    忽地,她手指碰触到一处明显的凹陷。

    柳若梦愣了下,瞬间想到了早上自己察觉到的异常,连忙掀起褥子。

    只见那柳木打的床沿处,赫然出现一个清晰且深刻的掌印。

    “我……力气这么大?”柳若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现在这双白皙到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手。

    她抿了抿唇,试探地将手往那个手印旁边使劲儿一握。

    有些松软的手感传入到她的大脑。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在原先的手印旁边,出现了另一个更深的手掌印。

    “我……原主……是个大力士?”柳若梦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如今这双一看就没干过活的手。

    突然间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段记忆,是原主七岁那年的记忆。

    那时原主的母亲还健在,而她也第一次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力气。

    “三娘,你记住永远不要展现出你异于常人的一面,不会有人容忍你的独特。”也是那年母亲病重,临去世前,缠绵病榻的人看着幼小的女儿,带着满满的忧虑,不甘地闭上双眼。

    那年在母亲的殷切叮嘱下,柳若梦开始时不时地生病。

    时间一长,连她的亲生父亲都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刚出生时何等健康。

    柳若梦的父亲没有像妻子想的那样再娶,或许是因为对幼女的不放心,或许是对妻子的怀念,也或许是单纯地找不到合适的人。

    最终这位父亲也带着对女儿未来的忧虑,离开了人世。

    柳若梦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但也对于女主力大如牛却顶着病弱的名声有了了解。

    “咦?”也就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右手虎口处,有个颜色艳丽的红痣。

    “……之前就有吗?”她低头打量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

    摸着手的动作定在那里,她低着头,看着脚底下本该是黄土夯成的地面,在摸向红痣的瞬间变成了前世才有的大理石地面。

    柳若梦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环境竟然变成了她前世的工作室,四周的货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石材。

    她快速起身,不顾自己有些眩晕的状态,快速跑到门口。

    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门栓处,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猛地将门拉开。

    只是让她失望了,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家,外面依旧是被风卷起的落叶,和简陋的院子。

    柳若梦缓了缓情绪,才转身将门合上,看向突然出现的工作室。

    走到中间的操作台前,紧盯着那不同规格的压剥棒和敲击棒。

    她下意识地拿起,在手里试了试手感。

    想了想,柳若梦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穿越前放在上面的半成品裂空爪。

    她坐到椅子上,铺上皮革垫,按照自己的习惯,小心将裂空爪敲出来。

    等作品完成,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手里的作品,对于未来她也终于不再迷茫,毕竟她还是有一个手艺傍身的。

    将裂空爪用绳子系好,又拿了一套工具和一块蛋白石,她才再次摸上那颗红痣。

    瞬间仓库消失,她只觉手中一沉,忙低头看去,才发现手中的蛋白石竟然成了一个足球大小的不规则石头,上面还粘着不少泥土。

    “这算是本地化?”柳若梦呢喃道。

    “不过也算好事,毕竟这一块石头可是能够切出好几块可用的石块,也算赚了。”

    将石头放到床边,柳若梦才赶紧低头去看旁边的裂空爪。

    “奇怪……”她打量着自己刚刚打造好的裂空爪,发现丝毫没有像石材一样恢复最初的模样,一时间对于空间机制越发疑惑了。

    再次试过几次后,她还是没发现这种机制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可以知道的是,如果是打造好的石器可以原样带出,工具会变得更符合这个时代,石材也是。

    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两种东西上面工业痕迹更重。

    柳若梦不再琢磨,有了工作室的存在,她对未来也有了底气,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就这样她借着养病的缘故,在家里呆了好几天,直到这天村长敲开了她的大门。

    “村长伯伯?快请进”柳若梦这天刚把父亲留下的各种石匠工具收起来。

    “是有了女户的消息了吗?”她眼眸中带着惊喜和期待。

    只是可惜,让她失望了,村长摇了摇头:“我托人打听了,还不曾有消息。”

    “这样啊……”柳若梦有些失望,随后她又打起精神问到,“伯伯今日来是?”

    “哦哦。是有个喜事找问问。”村长跟着进了门,才说道,“如今南边闹了灾荒,有批难民分到了咱们村,其中有不少不错的后生,你要不选一个当女婿好了。”

    “哈?”柳若梦愣了下。

    见她发愣,村长只当她年纪小不懂得,才又开口解释:“也不算什么大事,这样的事情自古有之,你如今家里只剩你一个,也不必害臊,若是有合眼的留下就是。”

    “且放心吧,伯伯这次可是买通了衙役,专门抢了好地过来,咱们村只有女儿的人家也有几家,正好你们分分,我看虽是瘦弱了些却比这三村五寨的要强些。”

    听他这样说,柳若梦眼角一抽,她没想到自己母胎多年,这一遭穿越还能遇见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她挑夫婿的心没起,看热闹的心起了,忙点了点头:“那我就随伯伯去看看。”

    “好好好,放心,伯伯眼睛一向不错。”村长见她同意,自是喜不自胜,转身就往外走去,“那就快走,先去先挑。”

    柳若梦跟着村长一路往东边的打谷场走去,远远就看到打谷场围了一圈人。

    挤进人群后,才发现面前站了五个青年,打眼一看确实长得不错,虽瘦弱却也精神,眉眼中也见清明,一看就不是为非作歹的人。

    她眼神轻轻一扫便被其中一个发现,这人不像其他人站着,反倒是坐在地上一块石头上,左腿绷直。

    这种态度让不少人将视线转向他,只是看向他的脸时,眼眸中都闪过失望。

    这人眼神坚毅,坐在地上腰背也挺得笔直,骨节分明的手上透着细腻的肌肤不见多少茧子,看得出来他的出身一定不错。

    只可惜这人左腿绷直便知他腿部有伤,再加上脸上疤痕吓人,一时间还真没什么人选他。

    “这人别看着伤重,但听相熟的衙役说出身顶好,且识文断字,即便日后不能科举当个教书先生也是能够养家糊口的。”见柳若梦看向男人,村长忙低声说道。

    “这可是我专门给你抢的,这样残损之人,将来不怕对你动狠,你再弱也可以一棍子敲打他一通。”

    柳若梦没想到村长是为了这个才抢了这样一位,嘴角不由抽了抽。

    没多久,村民们就挑好了合适的女婿带回家了,最终唯独留下这位受伤的男人。

    “三娘不带回去?”村长伯伯面带疑惑看向她。

    “伯伯,这人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咱们这样的人家可配不上,而且看他眼眸坚毅,面带狠厉,将来必是个有仇必报的,我也不打算引火烧身。”柳若梦轻轻摇了下头。

    村长一听顿时觉得有理,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说道:“既然如此,也只能退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明早我就让人带回县衙。”

    柳若梦无所谓地点头,转身回家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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