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策定下,执行需得仔细思考。

    她们要想离开京城这片是非之地,得解决两人的户籍问题,没有路引,几乎寸步难行。

    要想在短时间内让无利不起早的京官们予以审批,唯有更高的权势者向其施压。

    毕竟压力就是动力,在哪都行得通。

    原文除了限制文剧情外其实是有主线的。

    可概括为江府用三少爷换取来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其中的组织者和最大获利者,便是当今太子,周傲。

    太子的地位并不稳固,远有各地诸侯,近有长公主等一介年岁适宜的皇子们,皆对他座下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为此,太子在发现江府拿三少爷做打通各路的人情后,两者沆瀣一气,太子给予江府更进一步的富贵,江府交出江溪去任太子处置。

    自那以后,江溪去直线坠入地狱,无法逃离。

    故事还未发生,能与太子打擂台的长公主仍有权有势,她也是商雨霁能借到的最大外力。

    当下长公主府放出招贤令,不论身份贵贱,只要有奇特想法,稀奇成果,都可以登门一试。若确有成效,长公主府会拿出诚心的报酬来嘉奖,不论是银钱还是土地田庄,都可以视成果多少来满足。

    商雨霁打算从招贤令下手,用前世的知识换取户籍和离开京城的路引。

    至于金钱,她们一年来省下了零星几块碎银,可用以离开京城时救急用,之后再看看能不能在路上赚着点。

    实在不行……

    她就带着江溪去抓水里的鱼,摘树上的果,总比留在京城被一群人用为工具的好。

    旭日东升,狭窄阴暗的偏房房门打开,商雨霁在厨房熬煮白粥,粥里添上切碎的青菜,撒上几粒盐,这便是她们每天的早饭。

    还未等粥煮好,江溪去也走进两人亲手搭建起来的小厨房处,往小木椅上一坐,自觉添火烧柴。

    粥盛出来冒着白烟,商雨霁催他去洗漱再过来喝粥。

    江溪去一板一眼地完成她教授的洗漱步骤,回来后捧着碗筷呆呆坐在竹桌边,目光直直望向商雨霁。

    “没那么烫了,喝吧。”

    “嗯。”应声后,江溪去低头认真地喝完碗里的粥。

    商雨霁因心里有事胃口不佳,剩下的打算留给江溪去,却见他盛满了她的碗:“阿霁吃,吃多了长高长壮有力气。”

    她失笑,这些话是当初为了哄他多吃饭说的,没想到他奉为圭臬,现在反倒用来劝说她。

    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商雨霁又吃了几口,好不容易吃空,见他兴冲冲地又想给她添粥,她连忙表示吃饱了。

    江溪去津津有味吃着每日份简易早饭,商雨霁适时道:“今天我要出门一趟,少爷安心待在屋里,记住我们的约定,谁来也不开门,除非听到阿霁的暗号。”

    碗里的粥瞬间变得不美味,江溪去咬着竹筷,犹豫道:“那阿霁什么时候回来呀?”

    “运气好的话,少爷坐在屋外第一个台阶上,看见太阳挂在竹子头顶就能回来。”

    换算过来大致是午时,商雨霁补充:“要是我没能按时回来,少爷床下的箱子里最上层有个包裹,饿了可以从里面拿吃的。”

    江溪去没说话,一双含情的狐狸眼可怜巴巴望着她,仿佛下一瞬泪水便会夺眶而出。

    商雨霁解释:“少爷,阿霁是去解决我们离开江府的事情,等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不知是哪一句说服了江溪去,他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阿霁快去快回,我会乖乖待在屋里的!”

    不顾身后美人含情脉脉的不舍,商雨霁拿起一早写好的海水晒盐法和清点出来可支配的一两银子,熟门熟路地前往出府的狗洞。

    走过游木长廊,途径潺潺流水的荷花池,商雨霁从假山后面经过,听到的不再是丫鬟们议论的声音。

    而是一个可以称为教科书般标准的低哑磁性的嗓音,那人开口:“大哥知道三弟喜欢什么吗?”

    他身旁响起另一道同样让商雨霁耳熟的声音:“一个妾室生的庶子,何时让二弟挂念?”

    “大哥不觉得那张脸,实在令人心痒吗?”

    “也就一张继承了他娘狐媚子长相的脸还能看,怎么,你看上了?”

    后面两人的对话声渐小,商雨霁静静站在假山后,直到两人从假山处离开,见他们走的是红云园的相反方向,她才悄然松了口气。

    江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比她想象中更早地惦记上了江溪去,时间已然不等人,她们得尽早离开江府。

    又等了片刻,没有人返回,商雨霁才走向狗洞钻了出去。

    拍掉身上沾上的泥土,商雨霁直奔长公主府而去。

    长公主府门前站着两个门童,似是习惯了招贤令后络绎不绝的应试人,来者何种身份的都有,也有人借此一步登天,所以商雨霁上门时,他们也不曾怠慢。

    因招贤令已发布有一段时间,再加上商雨霁来得早,等她表明来意,就被迎进府中。

    侍从将她引到应试用的议事厅里,又叫人请来考察官,考察官是一位长相周正的中年男子,神情间略带有打工人熟悉的疲倦。

    长公主发布招贤令后,各路牛鬼蛇神纷然而至,在其中寻出有真才实学的,无疑是沙里淘金。

    “增加饭量的巨大饭碗”“兑水的大力神酒”“百分百必中鱼的鱼杆”等一系列有名无实,稀奇古怪的发明创造属实折磨他已久。

    考察官摆起上工的苦笑:“你要提交的是?”

    “回大人,是海水晒盐法。”

    商雨霁上前,将袖中写有海水晒盐法的纸张递给一旁站立的侍从。

    考察官本没带多少期待,盐乃国策,哪是一个寻常百姓能提出有用建议的?

    能认字的在百姓中已算是有学识,他也没指望纸上有多少能看的字,把图画清楚便是万幸。

    纸张上的字写得别捏,偶尔有几处错字,好在结合语意,能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可这不影响考察官的脸色随着观看的内容越来越严肃。

    总的来说,?海水晒盐法?依赖充足的光照,蒸发出海水中的水分来获取海盐。

    可在气候温和的海边选择大片平坦的滩涂地 ,构建盐田,将海水引入蒸发池。通过风吹日晒把水分蒸发,当海水浓缩到一定程度时,将其导入结晶池继续日晒,慢慢地海水会析出盐晶。

    沿海百姓常用的提取海盐法为“煎”“煮”法,用盘煎,用锅煮,其法制作出来的盐产量低,质量差,费时费力。

    可她提交上来的法子……

    考察官敏锐地意识到,若是能成功,不但能省下大部分劳动力,还可以产出远超当前市场的食盐。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更多可以为公主所用的劳动力,而且是吃盐后身体有力的劳动力。

    再者,食盐牵连甚广,单是盐之一事,足以丰盈长公主府的账户,钱财多了,可拉拢来的势力也随之增多,到最后,长公主所图之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考察官收起过于严肃的神色,轻咳一声:“稍候片刻。”

    随即,他起身和侍从低语几句,侍从恭敬接过纸张,神色紧张地离开议事厅。

    考察官这时才问道:“你是从何处晓得此法?”

    来前商雨霁想好了理由:“回大人,小人逃荒时救了一位老翁,是老翁口头授予小人的。”

    一听她背后还有一位知识储备丰富的老者,考察官忍不住激动拍案:“那位老先生如今在何处?”

    “老先生病情复发,逝于逃荒途中,因老先生认为自己生于自然,该归于自然,命我将其火化。”

    商雨霁回话声音平稳,暗自腹议:火化后一点灰也不剩,省得再编一个安葬点,要是被要求带人去挖坟,那她可是有泪说不出,毕竟她也没办法无中生有一位知晓《天工开物》的神秘老翁。

    说是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考察官语气明显低落:“生于自然,归于自然好啊,不愧是大家,想法非我们常人所能比及。”

    “老孙!此等大才在何处?可有怠慢?”

    来者未见其人,先闻起嘹亮嗓音,一阵香风经过,转眼间堂内便多了一华贵女子。

    考察官原名孙旺,在女子进堂后拱手:“殿下要找之人,便是她,不过……”

    孙旺详细解释了晒盐法的由来,不忘表示对老翁已逝的叹惋。

    商雨霁跟着孙旺行礼,在孙旺述说时快速扫过女子,能在长公主府如此风风火火行事的,此人极有可能是长公主本人。

    出乎意料地待人热情,怪不得会颁布不分贫富的招贤令,在当今时代,绝对是眼界了得。

    长公主大手一挥,问道:“既然此法于我们有用,赏!你想要什么赏赐?”

    商雨霁垂眸,遮盖眼中思绪,心一横,上前行礼:“殿下,小人斗胆,小人自小记东西快,老先生所说内容小人仍有印象,不过需要些时间回忆。”

    长公主挑眉:“看来你所图甚大啊。”

    能开出更大的价值,自然是为了兑换更多的资源。

    不过是一物换一物的道理。

    从长公主到来到长公主热切的态度,所隔时间不长,但商雨霁脑海万千想法,最终决定冒险一试。

    若是在夜深人静时带走江溪去,江府虽失去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但此举无疑是挑衅了江府的威严。

    但凡江府与官府合作,一道通缉令下来,她和江溪去若是逃离途中乔装被人发现,只能落得牢狱的下场。

    要是换种角度呢,她和江溪去离开江府名正言顺,就不会有后续的悬赏捕捉。

    同时,她们离开的去向江府不能轻易进出,便也切断了她们与江府再次联络的可能。

    长公主府,可不是一介富商敢轻易拜见的地方。

    商雨霁抬起头来,望着长公主道:“小人是城南江府三少爷的丫鬟,江府并不待见三少爷,少爷想离开京城,但小人担心江府阻挠,望能借殿下之名一用!”

    “倒是好成算,可你交上来的海水晒盐本宫还未见到成效,又如何让本宫信任于你?”

    面对长公主的质疑,商雨霁沉声道:“小人也有可以快速见到成效的法子,但需有人配合。”

    长公主行事果断,迅速叫来人手:“他们随你安排,让本宫看看,你还有哪些本事。”

    商雨霁也没有客气,安排人准备了干净的陶器,木桶,井水和纯度高的硝石。

    硝石制冰能同时满足流程简单,呈现速度快和效果震惊的需要。

    木桶加水,不需加满,给陶器预留位置。在较小的陶器中按比例放入硝石和水,搅拌后放进木桶中,放于阴凉处等候。

    为了更快制出成品,她减少了要冷却的井水量,一盏茶过后,木桶里凝出了剔透的冰块。

    长公主全程看下来,瞧到有冰块出现,丝丝冷气在木桶中冒出,惊讶地想亲自触碰,孙旺及时拦住了她的动作。

    “殿下,让属下来吧。”说完,孙旺有些紧张地轻碰木桶边缘的冰渣,比初春的微凉还刺骨的冷钻入肌肤,他瞪大了眼,也不忘和长公主示意是真冰。

    “好好好!”长公主大喜笑到,“你的要求,本宫都允了!”

    夏日酷热难耐,冰块的出现必然会一时间风靡京城,更何况那群不愿夏日招罪的同僚们,绝对是购买冰块的主力军。

    消减他人的钱袋子充盈自己的钱袋子,听起来是多么美妙!

    商雨霁退至一旁谢礼:“多谢长公主殿下。”

    离京城的大问题得到解决,只待回府后收拾一番,再找合适的时间秘密离京。

    看着长公主大笑着拍幕僚肩膀,却把幕僚拍出二里地的欢快场面,商雨霁也忍不住地嘴角扬起。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笑时,她不由恍惚住。

    但很快反应过来,恢复成百姓面对富贵人家的恭敬。

    一个江溪去都够她折腾的了,居然还想介入长公主府的未来?

    真是痴人说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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