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此分裂开来,火光重新凝聚,三个绿色的火人影尖笑着朝他们而来。

    青浣与容危对视一眼,眉头紧拧着,这东西的力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二人一个转身,火球从他们中间闪过,带着一股腥臭的焦煳味。

    “引它去瀑布边。”青浣挥剑挡下一击,踏着飘落的竹叶朝后方飞去,后面火光如影随形。

    瀑布在寒冬腊月仍水势未减,喷壑数十里【1】,青浣忽然站定,随即闪身到那团绿光之后,一脚将其踹入水中,水火相遇,激起一阵呲呲声。

    洪雷般的水声之中夹杂着隐约的尖啸。

    容危随她而来,一道剑气将剩余两团也打入水中,此界重归黑暗。

    “就这吗?好不过瘾。”她语气中满含遗憾,筋骨刚动三分就这么不上不下地结束了。

    “看来你将她伤得不轻。”

    “不对!小心……”

    瀑布之中突然妖气冲天,崖上银龙倒挂,龙头自水潭而起,张着深渊巨口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容危抓着青浣的后颈,滑身后撤,水流化作的妖龙周身闪着青光,二人齐齐挥剑,却被它一口吞了,溅起水波泼向他们,臭气熏天。

    明明是一样的地方,他们所处的西山之上,一派鸟兽和谐,一看就是祥瑞之地,而这里……

    水龙如蛇,一击不成缩回脖子又来一击,汹涌地朝他们吐着水柱。青浣以剑为盾,抵挡着它的攻势,距离一近,她便看清了那妖龙是什么东西。

    一颗颗漆黑的头骨,密密麻麻挤在水帘后,状如龙骨,下颌大张,之前青浣听到的尖啸就是从这些骷髅的口中发出的。

    这怕不是把整个京城近百年的死人都刨出来了。

    只是为什么都是黑色?

    “是傀儡!”容危一剑劈断水柱,脚下金莲扩大,莲瓣聚拢,将他们护在其中。

    青浣在危急时刻做了回菡萏仙,妖龙不断撞击着莲瓣周遭的金雾,却始终破不开防御。

    “我们靠近看看!”青浣想冒一次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么多傀儡,总不会是凭空而来的。容危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催动脚下的金莲朝着水龙而去。

    虽然有金莲阻挡,扑面而来的水花却十分真切,她轻哼一声,闭紧了双眼,下一瞬一股极淡的沉香传来,奇迹般地驱散四周的腥臭。睁开一只眼,就看见宽大的白色袖袍挡在身前,衣袍在神力的震荡下不断翻飞,打在她的鼻尖,若即若离。

    “找死!”

    不等她生出一丁点旖旎心思,万千傀儡齐齐开口发出鬼魅之音。擦肩的瞬间,青浣趁其不备射出一片竹叶,竹叶靠近骷髅胀大数十倍,裹住其中一颗,立刻飞回她的手中。

    金莲泼水而出,浮在半空,妖龙身躯庞大,行动自然迟缓几分,不等它有所反应,容危直接朝他的后背挥出一剑,刚好卡在被卷走的骷髅处。

    剑光顺着妖龙的“骨骼”如银雷般游走,登时将其劈的四分五裂。

    “哗啦!”巨大的水流猛然坠回深潭,溅起冲天浪花,一个个头骨,噼里啪啦,如雨一样砸下。

    青浣托着手中的头骨,扭头问容危:“你说这是傀儡?傀儡不都是生人模样吗?”

    “你再看仔细些。”容危并没往她这里看一眼,一双眸子如猎隼一般死死地盯着那水潭。

    成千上万的头骨落下去一点水花都没有泛起,像是直接化入其中,青浣手上的这个倒仍旧生龙活虎,口中依旧凄惨地叫着,只是它独一个儿,声音稍显落魄,不足为惧。

    她将手上的这个颠来倒去看了几遍,仍旧没有发觉异常,和普通的头骨也无甚差别啊,除了是黑色的。

    “哎,你让我看什么啊!”她拽了拽容危的袖口,十分的好学。

    水潭之中暂无异样,容危这才收回视线瞧了她一眼,明明连唇角的位置都没动半分,青浣仍旧在他的脸上察觉出了无奈的意味。

    “这些都是元神!”

    青浣一听,眉头深深蹙起,普通的凡人没有元神,只有修为生灵才能修出元神,元神跨过神门即可成仙,而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被炼化的元神,那炼化他们之人……

    她忍不住看了容危一眼,不禁在想,若真是容迹干的,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是怎么教出这等模样的徒弟的,思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底子好。

    “如今怎么办。”

    水龙没有再出现,那狐妖也隐匿起来,或许在伺机而动,或许知道打不过逃窜而去。崖壁之上没有了火光,四野一片黑暗,青浣捧着这颗被炼化的头骨左右为难。

    “最近哪里出现了人妖大战?”要不然哪来这么多元神供他炼化。

    容危摇了摇头:“未曾听说。”

    “那就怪了。”她心中十分纳闷,容危收了剑朝着那东西探去,紧接着一股陌生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女子正在对镜理妆,铜镜用得久了,镜面有些不甚清晰,可只一眼,青浣就认出了那镜中的女子——城南街市中为她指路之人。

    “圣子在城东紫极阁观星台,直走过去就是,只是……那是仙人的地界,寻常人进不去。”

    青浣觉得心都在颤,靠着容危的手腕才勉强撑住身形,“她是什么时候没的。”

    “两月有余!”

    两月!她死了有两月,那之前给她指路的又是谁?

    紫极阁难进,她却在里头转了几个来回,圣子深居简出,自己却能与他轻易结交,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什么东西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知她心中所想,容危握紧了她的手腕,掌心温热,一下将她的思绪烫回,她盯着容危的眼眸,心神安定几分,不管来路如何,至少她没辜负恩人所托。

    只是连卖菜的小贩都能是傀儡,那偌大的京城之中还有多少活人?

    “我们先上去。”容危御风就要走,青浣却一把拉住了他,“京城之中修士多吗?”

    “不多,凡有灵者皆在阁中。”

    “那,既是普通人,又怎么会有元神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京城之中妖孽横行,紫极阁同妖孽沆瀣一气,一种是有人用邪术强行催生元神,逆天而行。

    不管是哪种都骇人听闻,容危凝视着她的双眼,好似洞察一切。

    “你知道些什么?”话音才落,就看到容危移开了眼,深壑之中,一道微弱的青光,沿着崖壁闪身而上,须臾之间不知钻入了何处,消失不见,快的二人来不及反应。

    “走!”容危踏风而上,来到崖壁处,就看见之上裂着三人宽的裂缝,青浣嗅了一下,还残存着妖气以及刺鼻的腥臭味。

    她站定细细感受着这裂隙走向,结果没出她所料,“是那里。”

    这道裂缝的尽头就是青浣感受到异样的地方,此次再探,灵力仍被阻隔。

    “去吗?”她一挑眉询问容危的意见。

    男人点了点头,青浣唇勾出一个堪称明艳的笑容,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有预感,这里面藏着大秘密。

    二人没有顺着裂隙前行,一是青浣虽是棵竹子,却也没有钻洞的爱好,二是,里头的味道实在难闻,她这被上清灵泉浇灌出来的灵根,实在忍受不了。

    到了洞口,里头一丝光亮也无,洞口堆满了粗粝的石子,看样子这洞口也是刚开凿不久,青浣一个没站稳踢倒一片,哗啦啦的声音顺着洞口朝里传去,回声不断。

    “这洞够深!”她感慨一声,若这崖壁之上的每个洞口都是如此,那这座山怕已是一座空山。

    两人小心翼翼朝里走去,容危始终用金莲做盾,将他与青浣包裹得密不透风,青浣看他如此谨慎,不由得也放慢了脚步,眼睛巡视着洞中的情形,一丝一毫也不敢放过。

    走了足足有一刻钟,石道之中才隐隐露出辉光,与之前不同的是,映在石壁上的却是金色,诡异之感被这光一烘消失得干干净净,青浣感受到通体舒畅。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长剑一转,做出防御姿态,二人放轻脚步逐渐靠近。

    就在距离弯道一步之遥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朝着光亮处撞去,看到黑影他们俱是一惊,反而停下了脚步,如此引诱太过刻意,反倒落了下风。

    青浣也不再客气,还未看清前头状况,抬手便是一剑,剑影像是有眼睛,转着弯就朝着黑影的方向劈去,剑光相接之时,她却感受到一股异样,她劈出的那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无法再进一步,这感觉同之前她探查的一模一样。

    “就在前面!”

    两人不再隐匿,朝着前方而去,转过拐角,就看到了金光的出处。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尊一人高的铜鼎,鼎身刻着巨大的饕餮纹,正泛着金光,青浣她们看到的金光正是其中从饕餮的眼中射出的。

    一室神光。

    “怪不得感受不到一丝鬼魅的气息,原来是有神器镇着。”青浣剑尖向前,冷冷嘲讽一声,“你师父还真是有本事,九天上的神器都搞得到。”

    这神力倾天,非神器无法做到。

    “不是。”容危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径直飞身上前。

    “不要……”青浣来不及阻止,就见他径直踏上铜鼎,于上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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