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涨红着脸,面对沈丘的突然调戏下溃不成军,撂下一句狠话便逃窜出去:“不管为了什么,你结党的的行径也为天道不耻,你最好收敛一点,不要破坏竞选的公正性!”

    沈丘啧啧:“没意思,还没罗在裳经逗。”

    突然被点名的罗在裳:“不要把我跟奇怪的人相提并论!”

    闹剧一场,这顿饭算是吃不下去了,沈丘接过徐见宁备好的零食,动作间瞥到身旁赵松清通红的面颊。

    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口唇微张,看上去有点傻气。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已经不知看了多久。见她看来,端正神色,深吸一口气。

    沈丘看他表情凝重,心里咯噔一声。她平常在三人组中随意犯剑惯了,此时才察觉自己方才的话有点古怪,显然已经越过她跟赵松清的关系范围。

    沈丘直觉不能上赵松清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连忙急中生智,紧急避险道:“小少爷你别往心里去,刚才的‘美人’二字主要是指她俩,你其实只是顺带的。”

    赵松清:“!!”

    小狗露出震惊无措又伤心的扇形图表情,沈丘抓住他愣神的好机会,带着两位美人逃之夭夭。

    来了这么一遭,沈丘结党的罪名算是坐实了。虽然沈丘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坐实的,但部分人确实以此为前提活动起来。

    以方红鹰为首的奸佞派显然认为沈丘是有缝的蛋,自己只要够机灵,给出的好处踩在沈丘的点上,便能成功跟对方拉近距离,往后平步青云。

    以那女修为首的清正派则认为对方认为对方投机取巧的行为非常令人不齿,且认为沈丘作为受益者,理应对这部分人做出管理。

    为避免与众人同流合污,清正派完全忽视沈丘的存在,几乎形成孤立之势。

    这种两难情形罗在裳在天衍大测时便有所体会,且如今种种比当时恶劣百倍,不禁又气又急:“道理都已经讲过了,这些人是听不见吗,我们还要怎么说啊?!”

    徐见宁倒是更懂一点:“他们大概也是清楚的,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又有敌对势力出现,才不愿意随便停下。”

    且对于两部分人来讲,沈丘从来都不是沈丘,她身上光芒太过,众人反倒不能以平常心来对待。

    沈丘倒是不太在乎,两拨人掐起来,如今的她倒落个清闲。她对现在这种情况还算满意,反正她最擅长处理地就是他人的恶意,只要双方开战不波及徐罗二人,她都嫌麻烦不想去管。

    可她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找上门来。

    某天课业结束后,塔海将她叫到办公室,主动递给她两沓匿名信。

    一沓匿名信很厚实,一张张累积,字迹不同,皆是对沈丘当班长的合理性阐述。其中一封用词严谨,文采斐然,不像是在选班长,像是在选一国储君。

    另一沓倒是简单的很,内容与上面的正好相反,说沈丘心术不正难堪大用,不适为储君之选。

    这种匿名信完全没有意义,塔海作为班主任,很简单就能通过字迹发现信件出自谁之手。双方信件显然也知道,用词很不客气,几乎隔着吵起来。

    塔海头疼得可以,当初交接的时候从没说过还可能遇到这种情况。她之前只知道有两部分人在掐架,却不明白双方开战的原因为何。如今接到这两沓信才恍然,连忙叫信中主角沈丘过来一叙。

    沈丘将这些信件放回,冷冷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塔老师叫我过来是想问些什么呢?”

    她语气不善,塔海莫名感到一点压力,硬着头皮阐述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现在的故事都是围绕着沈丘展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丘有责任去化解现在人们产生的矛盾,当然,这件事情塔海自己也有责任,会陪着沈丘一起克服这个困难。

    塔海说完,略带忐忑地观察沈丘的表情,见她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

    沈丘点点头,说了一点官话,表示既然有老师的帮助,她就有勇气面对双方的争吵。只是既然双方交了匿名信,定是不想让把这事情闹到台面上来,若是贸然去找他们,定然会起到反作用。

    不如先按下不表,待竞选那天众人集结,她一定跟众人好好沟通。

    塔海很欣慰,握着沈丘的手连连点头。

    竞选当天,竞选人发表宣言,掌声之后,便是投票环节。

    塔海掂掂回收的字条,奇怪:“是不是还有小友没上交呢?感觉相比最初的字条少了好多?”

    方红鹰起立:“是这样的塔老师,竞选这样的职务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但是候选人中却没有我们期待的,所以我跟一部分道友都选择弃权。”

    她这话一出,台上几位候选人皆是面色不愉。

    塔海额角直跳,预感不妙,打算说点什么先让今天的事有个定论,台上候选人先一步发难:“呵,恶心人恶心到台面上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都不配,只有表面上连报名表都不交,背地里指示你们搞动作的小人配?”

    小人是谁大家心照不宣,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罗在裳听着刺耳至极,上前一步:“你说什……”

    赵松清也站起来,没站直,又被沈丘摁下去了。

    有人藏在人群中,见两人出面,更是不屑:“真好笑,抱团抱到天衍来了,可你们别忘了,修仙界强者为尊,大家修为都差不多,凭什么你们来搞一言堂?!”

    奸佞派吵起来:“什么一言堂,我们弃权我们的,又没碍着你投票。别人的意见但凡有一点不样就给人扣高帽子,究竟是谁在搞一言堂?”

    “你说什么?!”

    双方积怨已久,先前只是小打小闹,期待已久的竞选被搅黄,反倒成为导火索,积蓄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

    台上台下唾沫横飞,塔海想要维持秩序,声音却淹没在混战中,只能无助地看向沈丘。

    沈丘顶着她的目光起身,塔海眼睛一亮,徐见宁却不赞同,拽住沈丘衣角。

    有些情况一旦出现便注定凄惨收场,局面如此,沈丘此时加入,只会成为炮火中心。

    果然,沈丘一出面,场面安静一瞬,无数双眼睛黏在她身上。

    台上女修嘲讽一笑:“事到如今,我们沈储君终于肯露面啦?”

    沈丘没回嘴,站到两拨人中间,面无表情,眸若含冰:“这句话我这几天已经说过很多次,现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我对竞选班长没有任何兴趣。”

    方红鹰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又冷又利,鼻尖又嗅到一点当日的烧焦味。

    但她不可以后退,事已至此,从此以后,不论沈丘愿不愿意,她的名字都会跟自己的捆绑在一起。如此,自己便赢在了起跑线上。

    有人跳线一瞬:“‘班长’是什么……”

    女修实在受不了这副假惺惺的面孔:“现在还说这种无聊至极的话,如果真的不感兴趣,你早该昭告天下,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在我看来,这场闹剧持续到现在,只是两个自以为是的智障将领带领迷茫愚昧的散兵随意冲锋陷阵而已。我不是医修,救死扶伤不是我的责任。且我以为,你们总有停下的时候。”沈丘站到讲台上,居高临下,“可你们蠢的过头了,蠢得我心烦。”

    这话几乎扫视了全部的人,有人当即皱眉:“谁给你指点我们的权力,分明是你暗地里搞小动作!”

    说这话的人隐藏在台下,借着众人的身影肆无忌惮的扩大声音,却在下一刻被沈丘寒冰似地眸子瞬间锁定,不由冒出冷汗,不敢再吭声。

    沈丘怜悯地望向对方的方向:“真可怜,你甚至都不敢站起来。”

    她忽略塔海拼命使出的眼色,漫不经心地踱步,看向以方红鹰为首的一拨人:“打着正义的口号向我施暴,会很爽快吗?”

    “不会,因为爽快是自我被满足时才会出现的奖励,你们心中毫无自我,最终能得到的,自然只有迷茫和恐慌。”

    塔海摸摸脸颊炸起的毛发,试图将局面挽回:“沈小友并不是说大家迷茫……”

    沈丘打断她的话:“怎么不是?他们一颗心浮躁的可以,随随便便就能被什么人拉着走,然后沦陷在无聊虚幻的集体主义之中,将天衍的规则法度视若无物。满心满意只想着如何跟我搭上关系,好一步登天。”

    “可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不是没有疑问,却将自己的身躯和内心都掩盖在集体的遮蔽下。冠冕堂皇地打着为我好地旗帜自顾自吹响号角,却没有一个人来问问我是怎么想?”

    语罢,扭头看向另一波人:“你们的神态中居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骄傲,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终于被人认可,于是天真地认为自己成功反抗了强权,保护了真理,是当之无愧的正派仙君?可是最后的定论还是由强权定义,所谓的反抗是藏在人群中胡说八道、孤立同学,如此作为,也称得上是正派行径?”

    她轻轻笑起来:“大概唯一的有点便是足够光明正大,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如此作为,你们的道会回应你吗?你的测试成绩会因此变得更好吗?你们对自己中二又虚无的行为得意洋洋,殊不知我已经是天衍掌门的亲传弟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慷慨陈词,待人潮散去,你回归孤身,又该何去何从?”

    她的话刺耳至极,饶是被她讽刺多回的罗在裳也吓了一跳。

    然后不合时宜地涌出一点高兴。

    徐见宁却目露愁苦。

    两拨人马看上去都非常生气,虽然这些话说出去的时候很爽快,但是这要怎么收场?毕竟众人要在这里度过三年时光?

    却没想到沈丘完全没想过收场,她收起方才轻蔑的表情,眼中是更狠厉的寒光:“当然,我知道大家一定付出过许多血与泪才会来到这里,其中毅力不可估量,此乃天衍之幸。”

    “如此努力的人,应该获得一些奖励。”

    她的话跟表情严重不符,看上去颇为诡异。众人惊疑不定,不知道此话何意。

    “虽然你们智商堪忧,倒是有一点说得对。修仙界以强者为尊,有时候,与强者对决都能称得上是一种奖励。”

    沈丘握上腰侧剑柄:“感叹自己的好运吧,我愿意给你们与我对战的机会!”

    下一瞬,朝游剑铮鸣出鞘,白紫雷光遍布大堂。

    -

    长彦峰,熏香冉冉,大殿寂静,只余偶尔纸页摩擦的声音。

    李非从一堆报告中抬起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天衍境内出现魔物,自是难辞其咎。裴怀生火速下令排查,雷厉风行。

    可李非知道,这样做不是为了筛查魔物。她称病太久,有些人的心就松散起来,如今借着这一遭修剪枝杈,才好在离去之后把天衍全须全尾地交给他。

    其中自然包括她的三个弟子。

    好在老大还没回来,老三进了学宫,自己需要注意的,只有云厌洲一人而已。

    正想着,一道传音符闪来,兀自鸣动,震颤不已,看上去焦急至极。

    李非接通,是学宫新来的起居老师。

    “李掌门!救命啊!掌门的弟子把内门弟子打了!”

    李非大脑空白一瞬:“被打的是谁?”

    “全都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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