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泽回去螣蛇族搬救兵,却被螣蛇族长扣留在蛇宫里。

    珩泽大声质问道,“阿爹往日是如何教导我的?为上位者需正直公平,可如今阿照蒙冤阿爹袖手旁观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阻挠我去救她!”

    螣蛇族长方才百年便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也没了以往的我行我素咄咄逼人的行径,他神色苍苍且语重心长道,“阿泽,你若修为能回来,若能以一己之力撑起腾蛇族的未来,你想去救人,我且随你去。”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可阿泽啊,你如今修为,如何肩负起螣蛇族的未来?我终有归陨的一天,你若不同龙族联姻,你若在外胡乱得罪人,会给整个螣蛇族带来灭顶之灾的!”

    希望家族兴旺之时,他向来爱得罪人,如今他却劝诫起自己独子要谨言慎行。珩泽头一次认真地看着他的父亲,却见他早已双鬓泛白,渐生老态。

    龙族地火深渊,四周的岩浆沸腾着仿若随时都会迸发出来,岩浆中心处有一副悬棺,四周岩浆似有成千上百支灵脉朝着棺中不停输送灵气。

    龙族族长打开琉璃净瓶,将照儿和水晶兰一同倒出来。

    照儿被周围环境吓得面色发白,壮着胆子问:“你身为一族之长,怎可当这等鸡鸣狗盗之辈?”

    龙族族长冷哼一声拂袖背对着她,“本尊做什么事了?本尊百年前可是救了你,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能孵化成功?”

    “你个凤族孽种,若非你娘同他人私奔,令我儿神魂俱灭,我龙族何至于沦落成仙界笑柄?”

    照儿抱着水晶兰瑟缩在角落显得分外可怜,“你在说什么?我无父无母是珩泽仙君从通幽境带回来的,有你什么事?”

    予舒只觉得水晶兰也是怕得在胆颤,连叶片都在颤抖忒没出息了些。

    “你可知为何珩泽的灵力迟迟还不回去?因为本尊当年在你身上放入补天石,补天石可保宿主灵力不在泄,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呢。”

    他回头眼神玩味道,“我同虺蕴那老小子说了,说我能帮他儿子恢复功力,让他同我龙族联姻,你觉得你的珩泽仙君会选择你还是选择他的灵力?”

    照儿紧紧护住水晶兰,佯装镇定道,“说了这般多,你究竟要做什么?”

    龙族族长指着悬棺,“看到了吗?那里面躺着我龙族山主,绝世天骄,若他还活着,什么珩泽仙君,禾华仙君,也配尊称天骄?而我想做的事就是要复活他,为了复活他,我寻了几百年的法子,终于让我寻到了,先将你练成不死凤凰骨给我儿,再附上这水晶兰练成丹药,我儿便复活有望了。”

    他只手夺过水晶兰感叹道,“那小子这些这般护着你,兜兜转转还是落在我手中了,真是天佑我儿。”

    他一挥手将欲照儿同水晶兰一起掷入岩浆中。却见水晶兰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爆破声,悬棺摇摇欲坠,上百支经脉齐齐断裂。

    水晶兰化身成一个顶着兰花的身着绿色袍子的女童,解了照儿的捆仙锁,拉着她奋力地往外跑。

    水晶兰被这熔岩都吓坏了,这么多年禾华精心养着都不见成长,只稍被龙族族长这般一吓唬就练就了化形。

    水晶兰稚气未脱的声音叫骂着,“你这什么天骄少主都已经是个死泥鳅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又何苦为难他人?”

    她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上代恩怨何必延伸下一代,你真是没有道理!”

    予舒忽而又觉得这个有义气的小妖还顺眼的,怪可爱的,也无怪禾华会喜欢。

    龙族族长见悬棺不稳忙施法补救,可灵脉被切断,棺中人唯一的生机便没了,龙族千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再回头,水晶兰已经拉着照儿逃远了。

    他怒极下令,所有龙族四海八荒追捕此二人,生死不论。

    水晶兰拉着被吓得魂不守舍的照儿逃出地火深渊后就开始止不住地手脚发抖,她害怕地盼着禾华快点来找她,一边又故作从容地带着照儿四处躲避追兵,还要想着如何将她送回凤族。

    方入凤族领域,水晶兰强撑了许久的人形在终于到了安全地带后又被打回原形,本就不多的叶子徒然枯了一片,予舒再也感受不到水晶兰的灵力波动,她大概是灵力透支沉睡过去了。

    凤族城门口粘贴着螣蛇少主要同龙族二小姐成婚的公告看消息的照儿没骨气地抱着水晶兰嚎啕大哭,她自出生便得珩泽相伴,原以为一生都这般,先觉得这些年的痴恋终究成了奢望。

    她泪水模糊着双眼,绯红色的裙衫在多少的浪迹下早已变色,她抱着水晶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着,忽地撞进一个温热的怀中。

    头顶传来熟悉的轻笑,“小阿照,怎么哭成这般?”

    照儿抬头便见着那个牵扯住她所有情绪的冤家,咧着嘴想对他笑一下却颤抖着唇扯不出来,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就是一阵哭声嚎出来,“我,我前些日子差点死了,你还同他人成婚,一想到往后身边没有你,我还不如前阵子死了算了!”

    珩泽耐心地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倾诉委屈,伸手擦拭着她挂在脸颊的泪水,温柔捋了捋她糟乱的发丝,“胡说些什么呢,小阿照你且听着,将你带出通幽境时,你将我灵力吸走时我的确厌烦极了你,可那段年岁里我每天都想着如何才能将灵力取回来让我重登天骄榜。”

    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发丝,“可小阿照啊,你哪是偷走我的灵力,你分明是将我的心也一同裹挟走了,我也不知到底从何时起,你的一颦一笑都能令我欢喜不已,知道你被龙族人带走时,我的心都空荡了,只想着快些将你找回,免得你多受了委屈。灵力回归又如何?共主天地又如何?与天齐寿又如何?若没有你,前路遥遥何其绝望,岁月漫漫何其孤寂。”

    照儿第一次听到他这般掏心窝子的话,心下都怀疑他是否遭人夺舍了。可仅仅就他这一番话连日来得奔波与心上的疼楚皆被抚平,她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嗡里嗡气佯装生气道,“你既知道我是冤枉的,为何还同龙二小姐成婚!”

    珩泽捉住她胡乱掐着他腰间做乱的手,没好气道,“若真同她成婚我怎会在此?”

    他掐着缩地决,将二人传送至地泽山,他在地泽山有一处鲜有人知的住处,屋后是一片白玉灵竹,在阳光映射下光彩夺目。

    地泽山有一处山火常年不灭是当年女娲补天时不慎让零星天火坠入地泽山脉,天火遇物即燃转瞬便让地泽山坠入火海,导致地泽山生灵涂炭,女娲号召四海八荒能人前来拯救地泽山,皆未能灭,最后是凤族族长顶着全族反对的压力献祭十支火凤翎才缩小山火圈,救下地泽山灵。

    十支火凤翎是透支凤族三千年年气运形成的,于此之前凤族三百年一天骄,强大到多少神人皆高攀不得。自从气运枯竭,也就三千年之期将近时孕育了一只金火凤,金火凤将将百岁便下落不明。

    在地泽山的那段时日他们同外界隔绝,晨起修行打坐,夜里相拥而眠。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恍若世间仅此二人。

    他没问她在龙族发生了什么,她也没去问他怎么逃婚找到她的,他们彼此信任着对方,也渴望着对方的信任。

    照儿的修为在刻苦的修炼下突飞猛进,而珩泽修为依旧止步不前,导致照儿时常会自责,若没有她,珩泽应是这世间少有的天才少年,是螣蛇族的希望。

    某夜照儿贪杯偷饮了些许玉酿醉眼惺忪地朝卧房走去,抱着珩泽不撒手,同他说了压在心头多年的愧疚,同他保证往后一定会保护他一辈子。

    珩泽撵开小猫般粘人的她,却被她强硬地吻上双唇。

    珩泽眼睛瞬间瞪大身子僵住,双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最后闭上眼狠心将她拉开,双手捧着她的脸压颤着声问道:“小阿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照儿睁着迷糊的大眼睛,思索片刻天真道,“话本子里写着小姐与书生私奔,生米煮成熟饭后就再也没人会拆散他们了!”

    珩泽有些语塞,“谁给你看的画本子?”

    照儿歪着头想了半天,只是抿唇笑了笑,不安分的手在努力地解开珩泽的腰带,珩泽按住她的手试探地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照儿挣脱开他的手,将他扑倒在床上,俯身在他耳旁认真回答,“你是阿泽呀,我要同你煮饭!”说着宣告般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我要同珩泽仙君煮饭!”微微混乱的气息带着玉酿的甜味喷洒在珩泽耳旁,珩泽只觉得他也同她一起醉了。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玉颈,他在她耳畔怜惜道,“阿照,我的阿照,你可别后悔啊。”

    照儿笨拙地解着他的衣裳,似懂非懂带着情欲的眸子比世间任何宝石都好看。

    她忙活了半天解不开他的衣裳只能圈着他的脖颈,胡乱地吻着啃噬着眼前人的下巴和喉结,嘟囔道,“才不会后悔,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地泽山的夜很气闷热,蝉鸣竭声的夜里夹杂着两人缠绵声直至天明。

    他们都希望时光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不去想家族重任,不去猜身世之谜。

    这一刻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有地泽山的潇潇竹林同鱼虫鸟兽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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