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小偷！”
炎以楠尖叫着，气得双眼通红，劈手指向楚长欢。
嘈杂的课间，惊人的话语如同利刃，在这个班里划开一道口子，所有人都止住说笑，纷纷扭头朝源头张望。
事情的起因是炎以楠的杂志不见了，今天刚到的货，好几本，唯独她最喜欢的那一本、也是她好姐妹最爱借去看的那一本不见了。
而这本杂志，被宁越从楚长欢的书包里掏出来了。
楚长欢刚从洗手间出来回到班级，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被安上了小偷的罪名。
扫把星、瘟神、孤儿、疯女人、智障……这下好了，她身上的标签又新增了一个。
楚长欢的眼神才流露出一点阴郁，宁越就微微侧身，像保镖一样护住了炎以楠。
“楚长欢，你为什么要偷楠楠的杂志？”
宁越的语气不像是诘问，反倒像控诉。
仿佛滚烫的油锅里掉进一枚火星子，大家亦步亦趋地围上来看热闹。
“你明明知道楠楠最喜欢的就是《创想号》了！”
宁越义愤填膺的样子，活像是炎以楠的一条狗……她怎么还没选上《忠犬八公》的女主角？
楚长欢差点被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逗笑：“除了炎以楠的‘狗’，谁会关心她喜欢哪本杂志？”
谁都知道，宁越平生最恨被人骂“狗”，尤其是炎以楠的“狗”。霎时间，宁越气血上涌，往前冲了两步，扬起手就想往楚长欢脸上扇。
“啪！”
清脆的一声，宁越的巴掌却不是落在楚长欢的脸上。楚长欢反应很快，即便宁越此举非常意外且动作很快，她也几乎同时抬起手，用小臂接住了这一击。
紧接着，楚长欢手腕一松，在宁越愣神的瞬间，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拧，一压。
“啊！！”宁越的胳膊被拧得外翻，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炎以楠见状，脸色一变：“楚长欢，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围观的同学们有些按耐不住了。
“班长，楚长欢真的偷了你的杂志吗？”
“谁看见了？”
“对呀，有没有证据啊？”
证据？炎以楠听了，正中下怀，她挑起那刻薄的细眉：“没有证据我怎么会平白无故怪她偷我杂志？我是那种人吗？这杂志，我丢了一天了，就是刚才，宁越从楚长欢包里翻出来了！”
炎以楠越说越急切，用力地把杂志甩在楚长欢的桌上，两支笔被毫不留情地掀落地，乒乒乓乓。
众人恍然大悟。
这楚长欢，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她，居然偷人东西！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多歪门邪道的小心思，怎么会成绩这么差、每个老师都批评她！
此时楚长欢还是扣住宁越的手腕，任宁越怎么挣扎都不放手。明明罪行已经板上钉钉无力回天了，也不见她有一丝慌乱，反而微微一笑，笑得众人诧异，笑得宁越毛骨悚然。
“口说无凭，”楚长欢顿了顿，稍微仰起下颌，“我倒是想起来，教室里，不还有一个监控吗？”
循着楚长欢的视线，众人向教室前门天花板处的摄像头望去。
此时此刻，宁越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光天化日之下，她的脊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宁越的身子抖得越厉害，楚长欢脸上的笑意越盛。
“对啊，去查监控啊，监控又不可能说谎……”
“不过查监控好像要班主任和级长签名诶……”
同学们的想法完全被楚长欢带着跑，竟然开始讨论起查监控的事。
“刚刚不是说要告老师吗？不敢了？”楚长欢朝炎以楠歪歪脑袋。
炎以楠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班长，心理素质比宁越强多了。宁越这副被楚长欢几句话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她隐约觉得，也许偷杂志这事儿，就是宁越栽赃嫁祸给楚长欢的，可是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如果让楚长欢占了上风，她这个班长，今后是立不住威风了。
“哼，”炎以楠冷笑一声，“楚长欢，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你还是这么多歪门邪道。这学校的摄像头都多少年没用过了，旧的坏的都一大半了！要是没这监控，宁越说你偷我杂志，你还不认了？”
“没有证据的事，我是从来不认的。”楚长欢理所当然地说，“你这么笃定这监控坏了，难不成，你在把杂志塞到我包里之前就去查过了？”
“把杂志塞到我包里”这几个字，楚长欢念得格外清晰。
炎以楠怒目圆睁：“你……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把杂志塞进你包里？你有证据吗？有人看到吗？”
炎以楠嫌楚长欢胡搅蛮缠，楚长欢倒觉得是炎以楠戏瘾太足。好啊，多狗血的剧情，她都陪这两位女明星演。
“所以，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杂志？你有证据吗？有人看到吗？”
上一秒，这话还是从炎以楠嘴里说出来的，下一秒，楚长欢原封不动地把这话还了回去，生生使一把利箭变作回旋镖，刺向它的主人。
在炎以楠愣神的片刻，楚长欢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监控坏了，可以，但警察总不能不上班吧？大家不都想看吗，我们就看看这杂志上的指纹是谁的？”
此话一出，再没有人怀疑楚长欢了。事情由炎以楠和宁越而起，可是半点证据都没有。一来，没有人看见楚长欢偷杂志的行为；二来，炎以楠连看监控的事情都要推诿；再来，楚长欢这么冷静有条理，怎么都不像是做贼心虚啊！
反观炎以楠和她那小跟班，一个气得面红耳赤，一个吓得魂飞魄散……唉，散了吧散了吧。
上课铃响起，老师推门而入，“咚咚咚”地在门上敲着，怒道：“都聋了？预备铃响给我听的吗？还不回到座位上？又是你？楚长欢！”
小鸡仔似的同学们迫于老鹰的“淫威”，鸟兽作散地溜回座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放学，楚长欢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平静地望着靠在栏杆上用手机打字的女人。她的长发利落地扎起，在楚长欢看得到的地方，总是忙碌着，和不同的人联系。
那是她的后妈，杜娴。
“阿姨。”楚长欢停在她身边。
杜娴摸了一下她的脸，顺手把手机贴到耳边，没注意到楚长欢的脖子微微向后倾，没让她碰到。
“喂！是我，你们家的货每次都晚两天才发，这次晚了一个星期！我看咱也别合作了，你直接把违约金打到我卡里吧，你知道不知道，每一个小时我都在损失上千块钱……”
杜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偶尔回头招招手示意楚长欢跟上她。
挂了电话，杜娴的语气还残留着不悦，她拍了拍楚长欢的肩：“源哥今晚回家吃饭，你跟我去菜市场买条鱼……怎么不走了？”
“我去文具店买两支笔。”楚长欢犹豫了一会儿说。
“什么笔呀？你没笔用了吗？”杜娴莫名其妙。
“红笔和黑笔。”楚长欢本来不想解释，无奈道，“摔了，两支都写不出水了。”
“这么不小心！”杜娴撇撇嘴，塞给她十块钱，“别买那种一摔就烂的笔。”
她刚升入四年级，身边很多同学已经自己回家了，可杜娴坚持要来接她。
“你爸，上次把我批了一通，”杜娴翻了个白眼，“说你年纪太小，怕你出车祸！”
听到“车祸”两个字，楚长欢脸色一白。
楚源总是这样，一搬出“车祸”，就可以把家里另外两个女人压住。只要楚源提了“车祸”，谁还敢有异议？
“是不是有人在学校说你没有爸妈？我天天来接你，谁还敢说一句你是孤儿？”杜娴气得牙痒痒，“我和你爸都太忙了，就一两次没去家长会，你说说，你们那些同学，个个八卦得要死哦！”
楚长欢皱起眉，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家长给杜娴讲了闲话：“我又不在乎这个。”
“你翅膀硬了？”杜娴刚要讲她，电话响了，她只好摆摆手让楚长欢从她面前离开，“反正我会每天去接你。”
买完笔回到菜市场门口，周围的人忽然变得格外密集、嘈杂。
“什么东西啊？”
“好像是……一只猫！”
“是不是要掉下来了？”
“哎哟，快没力气了吧！”
“这么小的猫，跌下来要摔死的！”
“造孽啊……”
楚长欢闻声，抬眼仰视，意外地挑起眉。
一只幼小的狸花猫，高悬于三楼。
从身边众人的讨论声中，楚长欢大概听明白了——这只猫，是从顶楼掉下来的，如果不是三楼住户为了晾被子伸了一截晾衣架出来，它可能会直接从六楼的高度摔死。也是这小猫命大，刚刚好挂在了被子的边缘，此刻正用爪子勾住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力竭摔下来。
看它现在摇摇晃晃的样子，估计命不久矣了。
“有没有人联系三楼那户人家啊？让他们救一下啊！”
“没用的，十分钟前就有人去敲门了，根本没人！”
“哎，能不能报警啊？”
“报警？你闲得蛋疼啊？警察那么忙，谁管一只猫的死活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狭窄的路口开始堵得水泄不通，别说车了，连人都嫌挤，这时，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都多久了，这猫怎么还不下来啊？等都等没耐心了。”
“猫不是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死不了吗？这只猫也太磨蹭了吧？”
“唉，死了就死了，不知道还在挣扎些什么……”
“快跳吧！我电动车都开不动了！”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伙子朝那猫喊道。
神奇的是，那猫好像能听得懂人话，小伙子话音未落，狸花猫就朝他看了一眼。
怪了！小伙子被这猫吓得瑟缩了一下。
杜娴还没出来，楚长欢矮下身子，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到楼下。
很难解释出于什么理由，楚长欢几乎是本能地想救它。其实她不是那种爱护小动物的人，她也没有精力去把爱心献给流浪猫。
可是看见它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想救它。
她把书包摘下来扔到一边，反手脱掉校服外套，站定在狸花猫的正下方，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撑开了外套。
随着人群的惊呼，狸花猫终于掉了下来。扫兴的是，那猫既没有凭借自身九条命的神秘力量轻松落地，也没有如某些人的愿，在水泥地上摔成血肉模糊的尸块。
楚长欢才九岁，被小猫下落的加速度冲得浑身一震，双臂连着肩膀剧痛，险些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摔在地上，怀里却稳稳抱着一团温暖。
松了手，一双澄澈的圆眼睛从校服里探出来。
炎以楠尖叫着，气得双眼通红，劈手指向楚长欢。
嘈杂的课间，惊人的话语如同利刃，在这个班里划开一道口子，所有人都止住说笑，纷纷扭头朝源头张望。
事情的起因是炎以楠的杂志不见了，今天刚到的货，好几本，唯独她最喜欢的那一本、也是她好姐妹最爱借去看的那一本不见了。
而这本杂志，被宁越从楚长欢的书包里掏出来了。
楚长欢刚从洗手间出来回到班级，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被安上了小偷的罪名。
扫把星、瘟神、孤儿、疯女人、智障……这下好了，她身上的标签又新增了一个。
楚长欢的眼神才流露出一点阴郁，宁越就微微侧身，像保镖一样护住了炎以楠。
“楚长欢，你为什么要偷楠楠的杂志？”
宁越的语气不像是诘问，反倒像控诉。
仿佛滚烫的油锅里掉进一枚火星子，大家亦步亦趋地围上来看热闹。
“你明明知道楠楠最喜欢的就是《创想号》了！”
宁越义愤填膺的样子，活像是炎以楠的一条狗……她怎么还没选上《忠犬八公》的女主角？
楚长欢差点被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逗笑：“除了炎以楠的‘狗’，谁会关心她喜欢哪本杂志？”
谁都知道，宁越平生最恨被人骂“狗”，尤其是炎以楠的“狗”。霎时间，宁越气血上涌，往前冲了两步，扬起手就想往楚长欢脸上扇。
“啪！”
清脆的一声，宁越的巴掌却不是落在楚长欢的脸上。楚长欢反应很快，即便宁越此举非常意外且动作很快，她也几乎同时抬起手，用小臂接住了这一击。
紧接着，楚长欢手腕一松，在宁越愣神的瞬间，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拧，一压。
“啊！！”宁越的胳膊被拧得外翻，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炎以楠见状，脸色一变：“楚长欢，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围观的同学们有些按耐不住了。
“班长，楚长欢真的偷了你的杂志吗？”
“谁看见了？”
“对呀，有没有证据啊？”
证据？炎以楠听了，正中下怀，她挑起那刻薄的细眉：“没有证据我怎么会平白无故怪她偷我杂志？我是那种人吗？这杂志，我丢了一天了，就是刚才，宁越从楚长欢包里翻出来了！”
炎以楠越说越急切，用力地把杂志甩在楚长欢的桌上，两支笔被毫不留情地掀落地，乒乒乓乓。
众人恍然大悟。
这楚长欢，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她，居然偷人东西！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多歪门邪道的小心思，怎么会成绩这么差、每个老师都批评她！
此时楚长欢还是扣住宁越的手腕，任宁越怎么挣扎都不放手。明明罪行已经板上钉钉无力回天了，也不见她有一丝慌乱，反而微微一笑，笑得众人诧异，笑得宁越毛骨悚然。
“口说无凭，”楚长欢顿了顿，稍微仰起下颌，“我倒是想起来，教室里，不还有一个监控吗？”
循着楚长欢的视线，众人向教室前门天花板处的摄像头望去。
此时此刻，宁越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光天化日之下，她的脊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宁越的身子抖得越厉害，楚长欢脸上的笑意越盛。
“对啊，去查监控啊，监控又不可能说谎……”
“不过查监控好像要班主任和级长签名诶……”
同学们的想法完全被楚长欢带着跑，竟然开始讨论起查监控的事。
“刚刚不是说要告老师吗？不敢了？”楚长欢朝炎以楠歪歪脑袋。
炎以楠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班长，心理素质比宁越强多了。宁越这副被楚长欢几句话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她隐约觉得，也许偷杂志这事儿，就是宁越栽赃嫁祸给楚长欢的，可是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如果让楚长欢占了上风，她这个班长，今后是立不住威风了。
“哼，”炎以楠冷笑一声，“楚长欢，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你还是这么多歪门邪道。这学校的摄像头都多少年没用过了，旧的坏的都一大半了！要是没这监控，宁越说你偷我杂志，你还不认了？”
“没有证据的事，我是从来不认的。”楚长欢理所当然地说，“你这么笃定这监控坏了，难不成，你在把杂志塞到我包里之前就去查过了？”
“把杂志塞到我包里”这几个字，楚长欢念得格外清晰。
炎以楠怒目圆睁：“你……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把杂志塞进你包里？你有证据吗？有人看到吗？”
炎以楠嫌楚长欢胡搅蛮缠，楚长欢倒觉得是炎以楠戏瘾太足。好啊，多狗血的剧情，她都陪这两位女明星演。
“所以，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杂志？你有证据吗？有人看到吗？”
上一秒，这话还是从炎以楠嘴里说出来的，下一秒，楚长欢原封不动地把这话还了回去，生生使一把利箭变作回旋镖，刺向它的主人。
在炎以楠愣神的片刻，楚长欢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监控坏了，可以，但警察总不能不上班吧？大家不都想看吗，我们就看看这杂志上的指纹是谁的？”
此话一出，再没有人怀疑楚长欢了。事情由炎以楠和宁越而起，可是半点证据都没有。一来，没有人看见楚长欢偷杂志的行为；二来，炎以楠连看监控的事情都要推诿；再来，楚长欢这么冷静有条理，怎么都不像是做贼心虚啊！
反观炎以楠和她那小跟班，一个气得面红耳赤，一个吓得魂飞魄散……唉，散了吧散了吧。
上课铃响起，老师推门而入，“咚咚咚”地在门上敲着，怒道：“都聋了？预备铃响给我听的吗？还不回到座位上？又是你？楚长欢！”
小鸡仔似的同学们迫于老鹰的“淫威”，鸟兽作散地溜回座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放学，楚长欢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平静地望着靠在栏杆上用手机打字的女人。她的长发利落地扎起，在楚长欢看得到的地方，总是忙碌着，和不同的人联系。
那是她的后妈，杜娴。
“阿姨。”楚长欢停在她身边。
杜娴摸了一下她的脸，顺手把手机贴到耳边，没注意到楚长欢的脖子微微向后倾，没让她碰到。
“喂！是我，你们家的货每次都晚两天才发，这次晚了一个星期！我看咱也别合作了，你直接把违约金打到我卡里吧，你知道不知道，每一个小时我都在损失上千块钱……”
杜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偶尔回头招招手示意楚长欢跟上她。
挂了电话，杜娴的语气还残留着不悦，她拍了拍楚长欢的肩：“源哥今晚回家吃饭，你跟我去菜市场买条鱼……怎么不走了？”
“我去文具店买两支笔。”楚长欢犹豫了一会儿说。
“什么笔呀？你没笔用了吗？”杜娴莫名其妙。
“红笔和黑笔。”楚长欢本来不想解释，无奈道，“摔了，两支都写不出水了。”
“这么不小心！”杜娴撇撇嘴，塞给她十块钱，“别买那种一摔就烂的笔。”
她刚升入四年级，身边很多同学已经自己回家了，可杜娴坚持要来接她。
“你爸，上次把我批了一通，”杜娴翻了个白眼，“说你年纪太小，怕你出车祸！”
听到“车祸”两个字，楚长欢脸色一白。
楚源总是这样，一搬出“车祸”，就可以把家里另外两个女人压住。只要楚源提了“车祸”，谁还敢有异议？
“是不是有人在学校说你没有爸妈？我天天来接你，谁还敢说一句你是孤儿？”杜娴气得牙痒痒，“我和你爸都太忙了，就一两次没去家长会，你说说，你们那些同学，个个八卦得要死哦！”
楚长欢皱起眉，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家长给杜娴讲了闲话：“我又不在乎这个。”
“你翅膀硬了？”杜娴刚要讲她，电话响了，她只好摆摆手让楚长欢从她面前离开，“反正我会每天去接你。”
买完笔回到菜市场门口，周围的人忽然变得格外密集、嘈杂。
“什么东西啊？”
“好像是……一只猫！”
“是不是要掉下来了？”
“哎哟，快没力气了吧！”
“这么小的猫，跌下来要摔死的！”
“造孽啊……”
楚长欢闻声，抬眼仰视，意外地挑起眉。
一只幼小的狸花猫，高悬于三楼。
从身边众人的讨论声中，楚长欢大概听明白了——这只猫，是从顶楼掉下来的，如果不是三楼住户为了晾被子伸了一截晾衣架出来，它可能会直接从六楼的高度摔死。也是这小猫命大，刚刚好挂在了被子的边缘，此刻正用爪子勾住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力竭摔下来。
看它现在摇摇晃晃的样子，估计命不久矣了。
“有没有人联系三楼那户人家啊？让他们救一下啊！”
“没用的，十分钟前就有人去敲门了，根本没人！”
“哎，能不能报警啊？”
“报警？你闲得蛋疼啊？警察那么忙，谁管一只猫的死活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狭窄的路口开始堵得水泄不通，别说车了，连人都嫌挤，这时，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都多久了，这猫怎么还不下来啊？等都等没耐心了。”
“猫不是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死不了吗？这只猫也太磨蹭了吧？”
“唉，死了就死了，不知道还在挣扎些什么……”
“快跳吧！我电动车都开不动了！”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伙子朝那猫喊道。
神奇的是，那猫好像能听得懂人话，小伙子话音未落，狸花猫就朝他看了一眼。
怪了！小伙子被这猫吓得瑟缩了一下。
杜娴还没出来，楚长欢矮下身子，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到楼下。
很难解释出于什么理由，楚长欢几乎是本能地想救它。其实她不是那种爱护小动物的人，她也没有精力去把爱心献给流浪猫。
可是看见它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想救它。
她把书包摘下来扔到一边，反手脱掉校服外套，站定在狸花猫的正下方，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撑开了外套。
随着人群的惊呼，狸花猫终于掉了下来。扫兴的是，那猫既没有凭借自身九条命的神秘力量轻松落地，也没有如某些人的愿，在水泥地上摔成血肉模糊的尸块。
楚长欢才九岁，被小猫下落的加速度冲得浑身一震，双臂连着肩膀剧痛，险些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摔在地上，怀里却稳稳抱着一团温暖。
松了手，一双澄澈的圆眼睛从校服里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