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鸾的反抗当然是无效的,只能磨磨蹭蹭的怀着满肚子无法言说的苦闷,卡着时辰迈进南墨阁中。

    “见过昭阳公主。”

    秦英鸾挥手示意大家起来,循着记忆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公主!”“殿下!”“昭阳,你来了!”

    秦英鸾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几个伴读,打起精神笑着点了点头。

    “给殿下请安。”

    其他三个伴读闻声止住自己脸上的笑容,略有几分诧异的看向夹在她们之中此时格格不入,端庄行礼的单韵婕。

    “公主,臣女已经跟大家解释清楚了,当日多谢您出手相助。”单韵婕垂眸掩住眼神,低声道。

    秦英鸾抬头看看,四周神色不一,略过面露几分尴尬的张清妙,再仔细找了找,果然见到满脸憋屈的李寒。

    秦英鸾满意的点头,开口道:“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笑吟吟的看了眼单韵婕,而后对其他伴读们说道:“咱们在宫中相处时间也许久了,以后依然不用行礼,只是韵婕姐姐一向规矩,昨日又特意找我言说此事,我也不忍心打破,以后韵婕姐姐单独行礼也就是了。”

    尾音轻飘飘的落下:“也当是给自己留个提醒。”

    “是,多谢公主。”

    单韵婕心知这是秦英鸾的警告,哪敢反驳。

    三个伴读互相对视了几眼,能做长公主伴读,自然没有蠢的,心下也有所察。

    秦英鸾看着她们,脑海里回忆起她们的事。

    单韵婕是几个伴读中年纪最大的,其次就是比秦英鸾大了一岁的徐风眠。

    徐风眠与中宫同出身弘阳徐氏,是秦英鸾舅舅徐彦鸿的女儿,按着辈分,秦英鸾应该叫她一声二表姐。

    她素好诗书,性格温柔敦厚,一向最会照顾人,是徐家儿女中与秦英鸾最亲近的人。

    沈伽与辛淇淇都与秦英鸾同岁,前者比她大了两个月,后者比她小了三个月。

    沈伽乃是神安军千机营指挥使之妹,出身武艺世家,自幼习武,性子爽利只是行事总有些莽撞,没少和秦英鸾一起弄出乱子。

    而年纪最小的辛淇淇则是衡都的都府尹之女,秦英鸾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爱笑,后来熟识了发现她更爱说,谈起感兴趣的事就口若悬河,极其喜爱新奇之物,论起看过的话本子数量甩其他人八条街。

    “都站着干什么呢,该上课了。”楚夫子站在门旁皱眉开口。

    秦英鸾随着这声音也回了神。

    辛淇淇吐了吐舌头拉着沈伽坐在秦英鸾后面,徐风眠也在秦英鸾身侧坐下。

    “来,大家翻开书,今日我们讲《孟子》中《滕文公》这一篇……”

    楚夫子学识渊博却为人古板,讲起课来也随了性子,一言一行颇为正经,一节课下来直叫秦英鸾脑袋昏昏沉沉。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秦英鸾揉揉眉心,长出一口气,心里纳闷上辈子怎么没觉得楚夫子讲课这般难熬。

    一旁的徐风眠见她难得没有下课就出去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座位上,不由得担心问道:“昭阳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秦英鸾摇头:“没有,许是昨天没有睡好。”

    辛淇淇凑上来,皱皱小鼻子:“难不成睡不好觉也会传染,我昨日也没睡好,楚夫子讲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发困了。”

    沈伽伸手敲敲她的头:“这才第一节课你就犯困,剩下的课怎么办?”

    接着挑挑眉,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昨日没睡好可怪不着公主,是又偷听都府尹办案了吧?快跟我们讲讲,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辛淇淇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冲她们招招手。

    秦英鸾好笑的看着她,颇给面子的也凑近了。

    辛淇淇见几人都围坐好了,这才开口:“让沈姐姐说对了,我还真偷听到一桩颇有意思的事。”

    “你们知道前些日子贵妃娘娘兄长曲阳伯府的事吗?”

    沈伽率先点了点头:“你是说他家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女儿?听说是华明珠的同胞妹妹,原是双胞胎,只是这妹妹生而不哭,呼吸浅弱似有病症,曲阳伯问了道士说是这女孩命中有劫,须得寻一福地潜心静养,过了及笄方可接回,于是这妹妹就被送到了老家,这几日才接回衡都。”

    徐风眠闻言蹙眉道:“竟还有这种事,曲阳伯可不是出身什么有底蕴的家族,这伯爵之位也是得益于贵妃娘娘,老家也不是什么大地方,竟然及笄之后才回,她大概没少受苦。”

    秦英鸾对曲阳伯倒不是很熟,不过对他家这事倒是很熟,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事可不只是这么简单……

    辛淇淇:“那小姐名叫华苔,你们听听,同为姐妹,一个是掌上明珠,一个是小小苔花。最关键的是,这华苔与华明珠根本不怎么相像,都知道华明珠是个清丽佳人,可这华苔虽身材瘦小,面容粗糙了些,可眉眼间分明像极了美名动衡都的贵妃娘娘!”

    徐风眠迟疑道:“衡都以往也有人家的双胞胎长相不相像的,这一个像姑母美艳些,一个像亲母清秀些也有可能?”

    辛淇淇摇了摇头:“这华明珠也就眼型跟曲阳伯夫人像些,以往我不曾多想,只是昨夜偷听我父亲与我母亲说……”

    辛淇淇声音压低,说的话语却在几人耳中落下一记惊雷:“这华明珠根本不是曲阳伯的亲女儿,什么双胞胎不过掩人耳目,这俩人其实一个是真小姐一个是假小姐!”

    秦英鸾飞速抬手捂回沈伽的惊呼,等她反应过来才松开手。

    【我去,这不是真假千金吗?】

    【这小说也太时髦了,还有热门题材。】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段,这是女配视角的彩蛋吗?】

    辛淇淇一脸“你们都没想到吧”的神情:“这可是第一手消息,想必过了这两天就要人尽皆知了,你们知道这事我父亲怎么知道的吗?”

    秦英鸾看着她眼含得意,忍不住戳破道:“是有人报官告到了都府尹那处去了?我猜,应该是那位华苔小姐?”

    辛淇淇备受打击,惊讶道:“你怎么猜到的?”

    秦英鸾笑而不语,任你想破天也想不到,上辈子就有这一出啊……

    辛淇淇只好解释道:“确实是华苔报的官,她说当年曲阳伯夫人怀孕时府上不慎遭了火灾,外出避火时因惊吓过度羊水也破了,只得在相隔最近她的乳娘家生产,好巧不巧的是当日这乳娘的女儿也早产了。”

    “都知道早产的女孩不好养,特别是在不富贵的家里。乳娘这下心生歹念,和女儿一合计就趁乱把两个孩子调换了。”

    辛淇淇边描述边忍不住啧啧称奇:“后来她这女儿还仗着自己奶水充足竟还去伯府做了小姐的乳娘!其实分明是想亲自照顾自己的女儿,等这女孩——也就是华明珠,安生活下来长满了一岁,这乳娘一家才带着真正的小姐华苔远走去了乡下。”

    沈伽眼含憎恶,“呸”了一声:“亏她也知道母女情,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家骨肉分离。”

    徐风眠声音里也压不住的生气,她一句指出关键:“据你所说这华苔小姐身材瘦弱面容粗糙,可见她们一家换走了别人家的女孩却不曾好好对待,若是有几分做人的心肠对待华苔,估计她也不会告到都府去!”

    辛淇淇讲到此处也颇为愤恨:“谁说不是呢,这华苔小姐告的就是自己的养父母一家,那老乳娘许是对自己奶大的小姐含有几分歉意,她在的时候还护着华苔几分,可她在华苔六岁时就因病死了。”

    “她死后华苔被百般搓磨,洗衣做饭都是常事,稍有不如意就轻则辱骂重则打罚,及笄后稍好几分,却是让她养好皮囊,定好卖做四十老男人的继室!”

    沈伽听着不由道:“告得好!只是不知都府尹会如何判?”

    “别提了,我父亲原本……”

    辛淇淇话没说完,下堂课的夫子已经进门,几人只好坐好。

    秦英鸾听着身后“刷刷刷”的毛笔划过宣纸的声音,就知道辛淇淇等不及再下课,正在奋笔疾书。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就感受到背后被戳了戳,她把手往后面书桌下一伸,一个小纸团就这样落在她手心。

    趁着夫子书写的空,秦英鸾打开一看,纸条上字迹潦草仿佛带着主人的情绪,上面写着:我父亲原本还在迟疑事涉伯府千金该如何裁判,结果下午这状子就被伯府来人取回去了,说是自家小姐得了病神智不清,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明明华苔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秦英鸾看完把纸团合起,掩在书下递给徐风眠。

    不一会儿又被戳了戳,新纸条上辛淇淇毫不掩饰的偏向:华明珠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光一个及笄宴就花费上千两银子,贵妃娘娘都特意赐下赏赐,可华苔呢,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都不行,还不知道之后伯府里的人会如何对她。

    “夫子,昭阳公主上课不好好听讲,偷传小纸条!”

    “昭阳公主,李寒说的可是真的吗?”上方的夫子闻声看向她,以及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纸条。

    秦英鸾三下五除二的把纸条撕了个粉碎浸进墨水中,点头应了声是。

    还没等夫子训斥,扭过上身莞尔一笑,倏然抬手把刚摸到的书“噌”的准确无误的砸到了李寒面前,几乎贴着他的鼻尖落下,这一下子猝不及防,吓得他跌坐在地。

    该死的告状精!不是你上课画小人的时候了!

    秦英鸾施施然起身,对因震惊而瞪大了双眼的夫子恭敬的微微福身:“是学生的错,昭阳这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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