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警车旁，简初正披着一个薄毯，用以抵御有些微凉的夜风。
“你没事吧？”颜和面露担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恶心之类的？”
医疗队给每个人都抽了血，加急送到中心医院去做毒理检测，大家都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也不急着要回家了。
“你已经问了三遍了。”简初失笑，“放心好了，我一切正常。”
明光路仍然处于封锁当中，整条街道都黑乎乎的，只能看见远处不断亮起的闪光灯。
她托着一次性纸杯，慢慢喝了口水：“让你担心了，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幻境的影响，她的手机已经没法再用了。
颜和掏出手机晃了晃：“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是不是感觉有点冷？”
“还好，是不是有毯子么？”简初笑笑，视线扫过手机截面，下一秒却感觉血液倒流，浑身冰冷。
等等，七月二十五日？
她在幻境待了整整三天？！
“我看他们都很饿，你们在里面没东西吃么？”颜和递过来两个包子，“你喜欢的口味，我特地让张姐帮忙挑的。”
眼看简初咬下一口，她满意地露出微笑。
“没什么印象，大概已经晕过去很久了。”简初面露苦恼，完全参考了其他人的说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周围的民众都有警员陪同，不光是为了安抚，也隐含监视的意思。
“还不知道诶，不过毒理检测结果出来应该就可以了吧。”颜和有些不确定地左右张望着，“身份信息也登记过了……”
“小颜！”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两人转过头，就看见张国栋正在朝这边招手：“你过来一下。”
颜和连忙应了一声，小跑过去：“张队，有什么事么？”
“哎，这个……”张国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有点事，你先跟我走吧。”
“什么，可是我……”
简初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片刻后侧头看向另一边走来的两个年轻男人。
其中一个正是和顾杰羽一起进入幻境的人，她很确定对方并不是蓝湾总队的警员。
“简初是么，我们有事要问你。”
……
“哒！”
一声脆响，对面的等骤然亮起，让简初下意识眯起眼。
这次对面坐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男性仍然是顾杰羽身边的那人，但女性确实个新面孔。
这阵仗可不太妙，不过一个好消息是被如此对待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看来对方并没有掌握实际信息，只是把怀疑的人都带了回来。
“简初女士，有点事要和你聊聊。”
直入主题，连自我介绍的步骤都完全省略了。
简初懒洋洋抬起眼皮，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所有从夜店救出来的人都是萎靡不振。
“我当然配合，不过一定得是现在吗？”她的语气带着克制的不满，“把受害者带来审讯就算了，能不能给我们一点休息的时间，我现在很难正常思考。”
她眼下发青，看上去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没关系，我们会帮你思考。”路玺语气平静，垂眼翻看手里的报告。
对方的生平履历浓缩在这几张纸上，毫无保留展现出来，而他也能据此做出最基本的评估。
单纯从履历看，简初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抛开世俗层面略显不幸的家庭，她的学业、事业都极其一帆风顺，水平远超普通人。虽然朋友不多，但同学、同事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当然，也有人认为她不近人情，很少参加聚会活动，有时候会显得异常独断。
天才的通病么？路玺忍不住压了压唇角。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唯一算得上亲近的朋友就在蓝湾总队工作，这里接触过她的警员也不少，听说他们怀疑简初，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路玺清楚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这群人并不觉得简初有嫌疑，哪怕他们对这起事故毫不知情。
这神奇的人际关系，情商很高啊。
“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去夜店？”他终于放下手里的材料，抬头就看见简初点着头，不是回应，而是在打瞌睡。
路玺伸手敲敲桌子：“咳咳，认真一点！”
简初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最近烦心事太多，就想着放松一下，当时在街上开车闲逛，看到夜店门口很多人排队，就去凑了个热闹。”
“烦心事？”
“之前那个案子啊。”简初笑了笑，“刘迪的案件，你们不知道吗？”
路玺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一脸冷淡地站起身：“你先好好想想，在夜店究竟和谁接触过，我们没有把握是不会把你带到这儿的。”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走了？剩你一个不合规矩吧？”简初挑挑眉，“能不能别搞这一套，有事说事，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对面的女子平静地倒了杯水，走过来伸手递给她。
简初微微垂眼，看着对方执着地举着杯子，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才接过来：“谢谢。”
动作之间，两人的指尖触碰到一起，一阵轻微的酥麻闪过，但没有人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一次性杯子里的水晃了晃，简初借此掩饰着微微勾起的唇角，眼神不着痕迹瞥向侧面大块的黑色玻璃。
真有意思，躲后面看着呢。
……
此时此刻，单向玻璃之后站着不止一个人。
之前的案件路玺当然知道，不如说简初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和之前的两名死者都有过接触。
而这次，夜店里死者的身份也很快被确定了，因为这张脸张国栋见过几次，而吴起显然与刘迪、章平的死都紧密相关。
之所以将易骄独自留在审讯室，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简初究竟是不是异能者。
隔间安静非常，张国栋有些摸不清情况，只能时不时将“求知”的眼神投向顾杰羽，期盼对方能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怎么，很好奇？”
“顾姐，协查申请还没批呢。”路玺提醒道。
“哦。”顾杰羽随口应答，“那又怎么样，反正最后会通过的。”
路玺：“……话是这么说。”
两人的交谈听得张国栋云里雾里，但他已经不是会咋咋呼呼的愣头青，尽管相当好奇，但最终还是没有插话。
却未曾想，路玺突然把话题转了过来：“你们那几起案件应该都没什么进展吧？”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
那两起案件的最新报告都给对方看过了，进展什么的应该很清楚，现在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但路玺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开口：“两个现场都没有都没有被监控拍到，甚至章平经过的道路，所有监控都是监控都是损坏的。”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张国栋本以为这是嘲讽蓝湾糟糕的基础设施，但细看之下却又不是这个意思。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呢。”路玺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开口，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微微皱眉接起电话，神奇的是这么近的距离张国栋竟然丝毫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这是特制的设备？
“嗯，好，我知道了。”
路玺应了几句便挂断电话，转头看向顾杰羽：“申请批好了，上头要求我们暂驻蓝湾，连带之前的系列案件都由我们全权接管，另外，麻烦你们安排可靠的人员进行协助。”
他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看样子希望顾杰羽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
顾杰羽无奈：“我知道了，可以帮你们打打下手，另外，蓝湾总队安排的协调员就是张警官，他是个很正直的人。”
最后一句夸赞猝不及防，让张国栋微微汗颜。
可好歹他也做了二十年的警察，敏锐度要比普通人高上不少，联想到路玺的问题，以及几起案件的情况，张国栋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超出预期的事即将发生。
他紧张地搓了搓掌心，就听见路玺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看过小说没，知道什么是异能者吗？”
这句话仿佛接连而至的重锤，敲打在他的脑袋上嗡嗡作响。
张国栋有些结巴：“呃，看、看过……”
这个回答让其他几人都忍不住笑了，眼看中年人已经有些脸热，路玺才继续：“刘迪和章平都是异能者，哦，不仅是他们，那个吴起也是。”
“什……什么？”
年轻时看小说恨不得这些都是真的，可到了现在，张国栋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这是多么可怕的不稳定因子。
“目前的信息可以判断，他们三个人应该是一伙的，而除此之外，你没发现简初也在里面搅得很深吗？”
路玺伸手点了点面前的单向玻璃：“首先，她到过刘迪的死亡现场，其次，章平死前和她有过接触，第三，她出现在了吴起的死亡现场。”
张国栋下意识跟着点头。
是这样没错，但每个案子里，简初都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就算她是用跑的，也不可能在杀完人之后悄无声息离开现场，并在相距很远的监控中出现。
不管再怎么猜测，这都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更何况一个成天做手术的医生，就算勤于锻炼，也不可能……
张国栋的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她……是异能者吗？”
路玺背对着他们，站在单向玻璃前紧盯着里面的动向。易骄默不作声，一直没有朝这里瞥一眼。
这是他们提前定好的暗号。
“……很可惜，她不是异能者。”
“你没事吧？”颜和面露担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恶心之类的？”
医疗队给每个人都抽了血，加急送到中心医院去做毒理检测，大家都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也不急着要回家了。
“你已经问了三遍了。”简初失笑，“放心好了，我一切正常。”
明光路仍然处于封锁当中，整条街道都黑乎乎的，只能看见远处不断亮起的闪光灯。
她托着一次性纸杯，慢慢喝了口水：“让你担心了，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幻境的影响，她的手机已经没法再用了。
颜和掏出手机晃了晃：“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是不是感觉有点冷？”
“还好，是不是有毯子么？”简初笑笑，视线扫过手机截面，下一秒却感觉血液倒流，浑身冰冷。
等等，七月二十五日？
她在幻境待了整整三天？！
“我看他们都很饿，你们在里面没东西吃么？”颜和递过来两个包子，“你喜欢的口味，我特地让张姐帮忙挑的。”
眼看简初咬下一口，她满意地露出微笑。
“没什么印象，大概已经晕过去很久了。”简初面露苦恼，完全参考了其他人的说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周围的民众都有警员陪同，不光是为了安抚，也隐含监视的意思。
“还不知道诶，不过毒理检测结果出来应该就可以了吧。”颜和有些不确定地左右张望着，“身份信息也登记过了……”
“小颜！”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两人转过头，就看见张国栋正在朝这边招手：“你过来一下。”
颜和连忙应了一声，小跑过去：“张队，有什么事么？”
“哎，这个……”张国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有点事，你先跟我走吧。”
“什么，可是我……”
简初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片刻后侧头看向另一边走来的两个年轻男人。
其中一个正是和顾杰羽一起进入幻境的人，她很确定对方并不是蓝湾总队的警员。
“简初是么，我们有事要问你。”
……
“哒！”
一声脆响，对面的等骤然亮起，让简初下意识眯起眼。
这次对面坐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男性仍然是顾杰羽身边的那人，但女性确实个新面孔。
这阵仗可不太妙，不过一个好消息是被如此对待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看来对方并没有掌握实际信息，只是把怀疑的人都带了回来。
“简初女士，有点事要和你聊聊。”
直入主题，连自我介绍的步骤都完全省略了。
简初懒洋洋抬起眼皮，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所有从夜店救出来的人都是萎靡不振。
“我当然配合，不过一定得是现在吗？”她的语气带着克制的不满，“把受害者带来审讯就算了，能不能给我们一点休息的时间，我现在很难正常思考。”
她眼下发青，看上去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没关系，我们会帮你思考。”路玺语气平静，垂眼翻看手里的报告。
对方的生平履历浓缩在这几张纸上，毫无保留展现出来，而他也能据此做出最基本的评估。
单纯从履历看，简初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抛开世俗层面略显不幸的家庭，她的学业、事业都极其一帆风顺，水平远超普通人。虽然朋友不多，但同学、同事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当然，也有人认为她不近人情，很少参加聚会活动，有时候会显得异常独断。
天才的通病么？路玺忍不住压了压唇角。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唯一算得上亲近的朋友就在蓝湾总队工作，这里接触过她的警员也不少，听说他们怀疑简初，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路玺清楚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这群人并不觉得简初有嫌疑，哪怕他们对这起事故毫不知情。
这神奇的人际关系，情商很高啊。
“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去夜店？”他终于放下手里的材料，抬头就看见简初点着头，不是回应，而是在打瞌睡。
路玺伸手敲敲桌子：“咳咳，认真一点！”
简初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最近烦心事太多，就想着放松一下，当时在街上开车闲逛，看到夜店门口很多人排队，就去凑了个热闹。”
“烦心事？”
“之前那个案子啊。”简初笑了笑，“刘迪的案件，你们不知道吗？”
路玺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一脸冷淡地站起身：“你先好好想想，在夜店究竟和谁接触过，我们没有把握是不会把你带到这儿的。”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走了？剩你一个不合规矩吧？”简初挑挑眉，“能不能别搞这一套，有事说事，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对面的女子平静地倒了杯水，走过来伸手递给她。
简初微微垂眼，看着对方执着地举着杯子，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才接过来：“谢谢。”
动作之间，两人的指尖触碰到一起，一阵轻微的酥麻闪过，但没有人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一次性杯子里的水晃了晃，简初借此掩饰着微微勾起的唇角，眼神不着痕迹瞥向侧面大块的黑色玻璃。
真有意思，躲后面看着呢。
……
此时此刻，单向玻璃之后站着不止一个人。
之前的案件路玺当然知道，不如说简初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和之前的两名死者都有过接触。
而这次，夜店里死者的身份也很快被确定了，因为这张脸张国栋见过几次，而吴起显然与刘迪、章平的死都紧密相关。
之所以将易骄独自留在审讯室，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简初究竟是不是异能者。
隔间安静非常，张国栋有些摸不清情况，只能时不时将“求知”的眼神投向顾杰羽，期盼对方能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怎么，很好奇？”
“顾姐，协查申请还没批呢。”路玺提醒道。
“哦。”顾杰羽随口应答，“那又怎么样，反正最后会通过的。”
路玺：“……话是这么说。”
两人的交谈听得张国栋云里雾里，但他已经不是会咋咋呼呼的愣头青，尽管相当好奇，但最终还是没有插话。
却未曾想，路玺突然把话题转了过来：“你们那几起案件应该都没什么进展吧？”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
那两起案件的最新报告都给对方看过了，进展什么的应该很清楚，现在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但路玺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开口：“两个现场都没有都没有被监控拍到，甚至章平经过的道路，所有监控都是监控都是损坏的。”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张国栋本以为这是嘲讽蓝湾糟糕的基础设施，但细看之下却又不是这个意思。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呢。”路玺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开口，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微微皱眉接起电话，神奇的是这么近的距离张国栋竟然丝毫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这是特制的设备？
“嗯，好，我知道了。”
路玺应了几句便挂断电话，转头看向顾杰羽：“申请批好了，上头要求我们暂驻蓝湾，连带之前的系列案件都由我们全权接管，另外，麻烦你们安排可靠的人员进行协助。”
他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看样子希望顾杰羽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
顾杰羽无奈：“我知道了，可以帮你们打打下手，另外，蓝湾总队安排的协调员就是张警官，他是个很正直的人。”
最后一句夸赞猝不及防，让张国栋微微汗颜。
可好歹他也做了二十年的警察，敏锐度要比普通人高上不少，联想到路玺的问题，以及几起案件的情况，张国栋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超出预期的事即将发生。
他紧张地搓了搓掌心，就听见路玺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看过小说没，知道什么是异能者吗？”
这句话仿佛接连而至的重锤，敲打在他的脑袋上嗡嗡作响。
张国栋有些结巴：“呃，看、看过……”
这个回答让其他几人都忍不住笑了，眼看中年人已经有些脸热，路玺才继续：“刘迪和章平都是异能者，哦，不仅是他们，那个吴起也是。”
“什……什么？”
年轻时看小说恨不得这些都是真的，可到了现在，张国栋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这是多么可怕的不稳定因子。
“目前的信息可以判断，他们三个人应该是一伙的，而除此之外，你没发现简初也在里面搅得很深吗？”
路玺伸手点了点面前的单向玻璃：“首先，她到过刘迪的死亡现场，其次，章平死前和她有过接触，第三，她出现在了吴起的死亡现场。”
张国栋下意识跟着点头。
是这样没错，但每个案子里，简初都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就算她是用跑的，也不可能在杀完人之后悄无声息离开现场，并在相距很远的监控中出现。
不管再怎么猜测，这都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更何况一个成天做手术的医生，就算勤于锻炼，也不可能……
张国栋的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她……是异能者吗？”
路玺背对着他们，站在单向玻璃前紧盯着里面的动向。易骄默不作声，一直没有朝这里瞥一眼。
这是他们提前定好的暗号。
“……很可惜，她不是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