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蓓换上雨鞋,刚把换下的球鞋放进袋子里,这个袋子就被人提起。

    此时雨小了很多,变成淅淅沥沥的细雨,不过短时间内地面上的积水仍没有退下,污水上面漂浮着树枝落叶。

    但有雨鞋,贝蓓就不担心脏水进鞋里,于是她果断踏进污水里,扭头看向利郁。

    “一起?”

    利郁的眼眸看上去漆黑黑的,但在她话落之后亮了亮,像被擦亮的炭火。

    “嗯。”

    一路上,贝蓓踩着水洼,低头看向他的鞋子,干净无尘。

    做怪物就是好。

    有那么多的特异功能。

    贝蓓现在已经接受利郁是怪物这个事实,想起这时也不再害怕了。

    因为已经被好奇所取代。

    比如她特别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会一直年轻,应该不会像人类一样衰老吧?

    贝蓓的目光向上,落在他俊美的侧脸,心里猛然想起,这样的话那他现在不只十六岁吧?

    不过脸是真的年轻。

    她目光下移,再次看到他脖颈处的擦伤,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怎么了?”

    利郁闻声看向她,见她伸手指了指她的脖颈,漂亮眼眸里是担忧。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伸手揞了揞创可贴,面色平常道:“不小心擦伤了。”

    她当然知道是擦伤啊。

    看在自己脚底的雨鞋是他送的,贝蓓耐着性子问道:“我是问你怎么擦伤的。”

    虽然她一眼就看出利郁不想向她坦白,偏偏她又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而且还反骨,你不说她更想知道。

    利郁:“你真的想知道?”

    贝蓓点了点头。

    既然她想知道,利郁也不藏着掖着,老实道:“昨晚做了一个梦。”

    贝蓓一听梦这个字,脑袋里就顿时浮现出自己前几天做的黄心梦。

    梦的后半段她好像是伸手挠了他…

    于是,她脸噌一下就红了起来,心道:不是吧?

    同时贝蓓基于她身上的小黑团会告密这件事,在想该不会梦里发生的事它也告密给利郁了吧?

    真是没良心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利郁垂眸,将她的小表情收揽于眼底,少年悄无声息勾了勾唇。

    他假装不知道,继续说道:

    “我梦到你了。”

    贝蓓飞快地瞟向他,当看到他耳廓红了一大片,就知道完了,估计还真是和她一个梦。

    假如回到几分钟前,她定然不会做一个刨根问底的人,眼下她只好忙慌打断道:“我知道了。”

    再说下去,她真要钻地缝跑了。

    利郁惊讶地看向她,语气里带着难以觉察的笑意,“我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的?”

    贝蓓羞着脸,没好气道:“我说知道就知道。”

    随后她抬起潋滟的眸子,叉腰无理取闹道:“我不问了,不许再说了!”

    熟悉贝蓓的人都知道这一般是她没底气时才会出现的神情,就像装凶虚张声势的小猫一样。

    看见她心虚地摸着鼻尖,咬着唇,随后一言不发地鼓着腮,利郁眼底一暗,“嗯。”

    很可爱。

    /

    雨已经完全停下,不过风还没有停下,傍晚吹在人身上时还挺冷的,特别是在雨后,空气里一片潮湿。

    贝蓓想起白日听到的消息,一时间脚步放慢。

    距离小区还有几百米时,她忍不住伸手扯住身边利郁的衣角。

    “等会儿,你能不能送我上去?”

    大晚上的,万一她刚上楼就看到门口对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她挺怵的。

    贝蓓再怎么嚣张,她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女,对于一些事她心里也是害怕发毛的。

    何况老破小的小区,保安就是一个老爷爷,宛如形同虚设。

    然而利郁却眯起眼,迅速扯着她的袖口,将她带入旁边的小道里。

    “你…”

    干嘛?

    贝蓓瞪圆眼睛,话还没说完就被回头的利郁用食指抵住了。

    利郁将眼尾扫向那边,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谁?

    贝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当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蹲在她家楼下时,她头皮发麻。

    果然最让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见利郁低头,问她:

    “你还要上去吗?”

    贝蓓摇头。

    他们明显是来蹲她的,家估计是回不去。

    就这样,贝蓓被利郁带回他的家。

    像是蓄谋已久一样。

    ……

    今天,他没有去上课。

    利郁躺在床上,闭着眼,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贝蓓的娇颜。

    她的手指很软,轻柔地摸着他的脑袋时,他呼吸会错乱,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让他下意识想要埋头于此间的软香。

    真的好香。

    让他有了最原始的冲动。

    而他冷白的脖颈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滑下,洇湿了他的衣领。露出来的手臂青筋暴起,很性感好看。

    他很热也很难受。

    他天生不能和她相触,一碰了她皮肤里的血液就会像暴乱因子一样,开始噼里啪啦烧个不停,而他的骨头则是最好的、最天然的燃料。

    但是灵魂却又非常愉悦。

    他听到她娇嗔道:

    “利小狗,你好过分。”

    利郁闷着沙哑的嗓子,不明所以然:“哪里过分了?”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怎么就被她扣上过分的帽子?

    何况,忍着的一直都是他。

    然而她却一边懒洋洋用手滑过他的喉结,一边薄面含春道:“说你过分就过分,不许还嘴。”

    “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那,你现在是喜欢我?”

    “你猜呀。”

    耳边回荡着她银铃般的娇笑。

    利郁一睁开眼,眼底早已被欲望填满。

    他默了默,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去洗澡。

    利郁穿好衣服,一边将扣子严谨地扣到喉结处,一边走向岛台,在冰箱里找了一瓶草莓汁。

    作为一个怪物,他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除了肉,所以他很少吃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吃肉。

    肉会让他食欲不满,欲望大开。

    利郁垂眸,望着手心里的草莓汁,都是她。

    他身上还有很重的凉意,刚冲完凉水澡冷静,他拧开瓶盖,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就感应到小黑团的传话。

    他承认他不仅是个怪物,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在她身边安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时时刻刻帮他监视着贝蓓的一举一动,不论贝蓓在哪里,他都知道。

    小黑团告诉他,有人在找贝蓓。

    让她很焦虑不安。

    利郁活动了一下手腕,腕骨干干净净却又格外的冷厉,刚好今天他不去上课。

    区区几个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他没有动用影子,纯是他自己一个人硬打。

    本来他是想和平解决的,贝蓓欠他们钱,他可以还,但那群人如他猜想那样并不是普通的债主,反倒像有人故意雇来惹事的混混们。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客气了。

    只不过他意外让脖子擦伤了一处,冷郁的少年去便利店买了创可贴,然后胡乱一贴算是解决。

    影子在一旁嘲笑他,废物,这都能伤到。

    利郁冷飕飕扫了一眼它,他在提醒它别给他惹事。

    影子很特殊,是疯狗,还是饿极的疯狗,让它解决,怕就是把他们嚼了吞进肚子里。

    平白无故消失几个人,他可不想引起注意。

    利郁随后抬头看向天空,见乌云密布,便又买了一双雨鞋。

    ……

    贝蓓刚才看到的五大三粗的人并不是追债的人,而是屋里太热出来吹风的工人大叔们。

    但利郁没说,但他也没有骗她。

    毕竟他只是很心机的,说了一句,“你认识他们吗?”

    /

    这时贝蓓第三次进他家。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话还真不假。

    在轻奢的水晶吊灯下,他家里的陈设简约到极致,入眼只有三色:黑白灰。

    进门前,利郁先低下头,将草莓小熊拖鞋放在她面前,然后才换上自己的蓝色拖鞋。

    贝蓓终于反应过来,她觉得怪怪的。

    眼前的利郁看起来像早就预料到她会住他家似的,这……也太奇怪了。

    但奇怪的点又站不住脚,像是忽略了什么关键点。

    不过这回她并没有直白地问出口,而是默默换上拖鞋,然后跟随着他的脚步。

    “你家应该有客房吧?”

    利郁点了点头,“有很多。”

    他神闲气定补道:“你可以挑一间你喜欢的。”

    贝蓓有点累了,这一天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猛地提到嗓子眼但接着又急剧下坠。

    于是她说:“我不挑的,随便一间都可以。”

    她很想洗个热乎的热水澡放松一下自己,于是她揉了揉眼睛:“哪一间最近?”

    利郁深深地看了一眼她。

    “跟我来。”

    随后他便引着贝蓓来到一间客房,他先是看了一眼她,随即提醒她道:“可能会让你惊讶。”

    贝蓓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推开门,她看清房间里的摆设后……

    这个房间并不小,装修得也不像是客房,格调很高,处处透露着低调奢侈感。

    唯一让人惊讶地就是里面摆满了玫瑰花,甜糜的花香与开得极其艳丽的花朵……

    像是永生花一样。

    不会枯萎,至死艳丽。

    贝蓓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问他:“你种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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