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钟总！”阿晋介绍。
“你把公司客户的袖子都撒了，还傻站着。”钟阑修找不到话说，只能批评裴佳玲。他演完戏，又温和地搭讪，“小南，实在不好意思，不如我陪你去买件新衣服。”
“钟总，客气。”沐予笑盈盈，“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可以直说。”
“什么直说，我想和你叙叙旧，小南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她笑容良善，声音温婉，却没有分一点耐心给他，“需要告诉你？”
钟阑修不急不慢地抱怨一句，“多年不见，你依旧是个冷美人。”
“没有吧，我明明在笑。”沐予回得冷淡薄情。
十一点了。
沐予按下手机锁屏，看到冰橙推门进来。
钟阑修依旧厚颜无耻问，“有没有兴趣吃个中饭？”
“不好意思，我中午约了人。”
冰橙一走进咖啡厅，就听见某人要约会沐予，气不打一处来。
他请年假两天，被扣工资六个月，被boss骂得狗血淋头，还没约到刀神吃饭。
那个痴汉，他也配？
“怎么了，勾搭我学妹？”冰橙急躁上前，尽量表现得正直正经，双手交叉在后背。
咖啡厅顿时升温。
钟阑修实在不喜欢勾搭一词，他印象中都是好妹妹主动送上门。他不屑一笑，“你哪位？”
沐予不冷不热介绍，“我约的人，许总。”
钟阑修充耳不闻，“小南妹妹！你的品位从小林降低到乡巴佬了？”
“你说什么？！”
冰橙本想直接带沐予去吃饭，听到乡巴佬三个字，血压立刻升高，怒拍桌子。
修罗场？
沐予冷静看他们两人交锋，独善其身抿咖啡。
“金融男。”冰橙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钟阑修鼻子，“别以为自己穿西装绑领带就很高贵，你哪位？”
阿晋略感尴尬，林二少带来的这个漂亮女人，居然短短时间引发一场男人战争。他赶紧介绍旁边的钟阑修，“钟总是我们风险部的副总，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投资新贵。他雷厉风行，眼光毒辣，最近豪赚几个亿呢！”
钟阑修听到此评价，相当满意，投给阿晋一个赞许的眼神。
冰橙好歹大厂主美，这些东西根本唬不到他，他冷哼，“区区副总？几亿？真不咋地，我管的项目几十亿上下。”
沐予听了忍不住笑出来，论脸皮厚，她得多学他。
“少吹牛啦，我们钟总很厉害的。”佳玲帮腔，“几十亿项目？你管工地的吧？”
冰橙自负且自傲，“金融男，少吹虚的，公司赚几亿和你没关系，你年收入多少？”
他凑近仰头，语气低沉，“我年入千万，你呢？”
“你说千万就千万。”钟阑修点上跟烟，“我两千万。”
“我分红过亿。”
“……”钟阑修瞪大眼睛。
“你敢报两千万，好。那你打开个税APP，我也同时打开。”
“……”
“不敢？是不是年入二十啊？”冰橙微笑。
沐予发现，冰橙还真是个硬茬，表面吊儿郎当，实际毫不畏场，难怪问他要高价稿费很难。
“小南，你这位朋友，不太有礼貌啊。”钟阑修心虚笑笑，“那我下次再约你，如何？”
“没有下次，钟总，不见。”沐予站起身，“走啦，许总。”
冰橙最扬眉吐气的一集，这几天他总算爽了，美女和他一起离开。
沐予带冰橙到车前，他傻眼，“你竟然提车了？看来其他大厂给的真不少！”
“呵呵……”沐予没想到车能帮她立人设，便不解释，“你坐后排去。”
冰橙乖乖坐去后排，车上依旧碎碎念，“乡巴佬？他也配，个税APP都不敢打开。西装革履把自己当回事，衣冠禽兽！”
他平时不太注重形象，游戏公司也没着装要求。他作为艺术派主美，怎么都想不到会被人叫乡巴佬！气得他怒定黑珍珠二钻餐厅，粤酒私房，人均才1000，真XX便宜！
-
高档餐厅，优雅安静。
沐予简单翻翻菜单，选了两道菜，剩下两道留给冰橙点。冰橙意不在吃饭，随意选了两道推荐菜。
她真是太美了！静静坐着，宛若天使降临。
那天新风科技聊天，他嘴一瓢说见到了天使本人，还被无情嘲笑。
冰橙大胆凝视，大胆发言，“刀神，自打见了你，我真是朝思夜想啊。”
“……”
“时间短暂，我长话短说，华南人喜欢说，我钟意你呀。”
“不好意思。”沐予更省时间，“我不钟意你。”
冰橙没理会，陶醉自我，“我年入千万，分红过亿，绝对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
“……”沐予的脸，冷到冰封，“冰神，我最讨厌你的——年入千万，分红过亿。”
“……”轮到他无语。
说完，沐予绽放一个甜美的假笑。冷美人吗？那多笑笑罢。
但在冰橙看来，那是恶魔之笑，没半点温度。
他努力找补，“我有的，以后一半会给我老婆！”
“省省吧，别告诉我，一个年入千万的高管是傻白甜哦。”沐予手托脸颊，继续玩味一笑，“二次元老婆五万一张，三次元老婆多少米？”
“您真是刀枪不入。”冰橙非常无力，一个小姑娘，比男人更难对付。
“昂？我提涨稿费的时候，您好像也刀枪不入。”
冰橙结束玩笑时间，恢复正经，“哎，其实——”
我哪有年薪千万，分红过亿，小学妹天天用这句话损他。他心深处痛痛的，她每说一次，他难受一次。
可他又说不出口，说出来，他唯一引以为傲的外在也没了。
沐予拿出她的ipadpro，摆在她和冰橙之间。两人都是画师，用笔传达言语更好。她没兴趣和冰橙谈额外的，更不想给他一点暗示。
“新游角色的要求，用笔告诉我。”
冰冷的ipad，冰冷的笔，冰橙痛恨自己的网名。总感觉……来华南一趟，除了天气很热，其他都冰凉凉的。
“头发？”沐予问。
冰橙拿笔，快速勾线，一个圆几根线，简洁表达他心目中蓝色长发的海神。
“衣服。”
冰橙换颜色，加上几条黄色线条，一件黄色礼服跃然板上。
“武器。”
冰橙继续黄色画笔，画了个星星。
冰橙画功依旧老练，寥寥几笔，角色便跃然纸上，让沐予清楚他想要的东西。
沐予怀疑他赚太多了，人生陷入虚无主义，不再追求上进。
“get。”她收回平板，“很喜欢您清晰的表达。”
“哎，遗憾不是喜欢我。”
“喜欢您抠门，还是喜欢您肚子大？还是喜欢作为主美一年零两个月不画图？”
“刀神！我求你说句好话吧！看在我请你吃人均1000餐厅的份上！”
“您年入千万诶，吃人均1000的餐厅咋啦？不想请可以不请的。”
“我草！”
冰橙感觉自己输麻了。
自从见过刀神，他已荤素不分，神魂颠倒。偏偏她冷冷又毒舌的样子，他还挺喜欢。
他不能是M吧，不能吧？人生至暗了。
服务员及时的上菜，缓解了一些的尴尬。
沐予慢悠悠吃饭，脸上保持淡淡的礼貌微笑。
“你为什么去金融投资公司？”冰橙询问。
“拉投资呗，帮一家小作坊。”沐予不隐瞒，反正游戏即将上线，她做《黑暗之心》的事情全世界都会知道。
冰橙安静，沐予猜他在回忆当年蓝游小作坊的样子。
沐予倒不担心《黑暗之心》，一来林和谦更有钱，二来小游戏制作成本低，亏不了多少。
“怎样的游戏，方便告诉我吗？”
“黑暗之心，二代。”
“哦，我玩过一代。”冰橙遥思，“游戏质量不错，但怎么说呢……游戏需要包装，和女人一样，越漂亮越有人关注。你我都知道宝石战线毫无内涵，不过养老婆而已。你的立绘好看，有人买单，仅此而已。”
“别尬夸，您的立绘也好看。”
四年前的回忆清晰重放，那时冰橙说，他为了学习别家经验，天天扫榜玩游戏，所有在榜的游戏都玩过一遍。他准确无误地讲出黑暗之心的游戏内容，记得它画风奇烂，野蛮人丑就算了，女法师还不画漂亮点吗，战士全男性……
“他们项目组居然四年多没解散，为爱发电这么久……”冰橙代入自己，稍有些心酸，“遇到你挺好的，希望你能拯救他们的游戏。一代好玩是好玩，但付费单机根本赚不到钱。”
冰橙共情又怜悯的样子，总算让沐予体会到，他是一位游戏主美。
曾经让她钦佩过的那个冰橙。
“我当然相信我自己，至少不让他们暴死。”
沐予不想在冰橙面前太落下风，和他礼貌性干杯。
冰橙今日感触颇多，话匣子大开，“哎，刀神，这家黑钻餐厅的鸡汤不错，小作坊的精神亦令人感动。我顺便给你讲讲我的小鸡汤。”
沐予边喝鸡汤，边听冰橙的鸡汤。
“我知道你痛恨我，你恨我拿那么多分红，对比自己的稿费像小丑……其实我成名前，我手上死了两个游戏！不停付费上班，人陷入自我怀疑！吃了无数苦头！”
沐予发现，冰橙一直知道她不喜欢他的原因，知道矛盾点。
但他不戳破，并不断试探她底线。
“我的同学，我们交大校友，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年薪几十万。我呢，我那时一无所有，有上顿没下顿的。我确实很感激你那时画了妮露，并希望你一直画下去……”
“好了好了，你别打感情牌。”
跟前男友聊感情够累了，还跟资本家聊，沐予没兴趣。
“难得吃顿饭，你就让我打打嘛！算了。”
鸡汤不好喝，冰橙转至另一个话题，“我这人，抠门、无耻、下头。如果不是漫展发现你特别漂亮，我甚至懒得搭理你……”
“那我得谢谢您？”沐予不知该怎么回复。
冰橙毫不掩饰自己丑陋的内心，反正她干脆拒绝了他。但他语气温柔，提醒她，“社会险恶，你一定记得保护好自己。像那金融男，一看就不怀好意，你心思单纯，小心上当受骗。”
“我心思单纯？”
“哎呀，别伪装了。”冰橙叹气，“画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修为、喜好，你以为我主美白当的。”
“……”
“谁还看不出你……面冷心慈！”
好的，沐予记下，以后要努力面冷心冷。
“我们二次元还好，下头一般只在线上下头。”冰橙实话实说，“不然我不会单身到34岁。”
“我猜原因是抠门。”沐予补刀。
“哎，哎！”
冰橙不语，他压力好大。
他不想回去上班，不想回去面对生活的重压。
和starplay分手要了他们蓝游老命，他们的辉煌荣耀和真金白银全要被拿走。自己能做的，只有不惜代价赌上一切，去做新游戏。
突然他又觉得，四年前没认识小学妹也好。
漂亮又天真的小学妹，必然不会和黑暗道途上的他有交集。
冰橙无数复杂心境归为老年人式唠叨，“我希望你好，小学妹。还有，我并没你想的那么风光，做游戏不易，且行且加油。”
年轻的沐予自然无法理解冰橙的话语，她敷衍地嗯了一声。
反正，只当他是个老合作方。
“那个帅哥，他有没有在追求你？“
“……”沐予警惕看冰橙一眼，有话难言。
“男人最懂男人。”冰橙捏捏眉心，再度叹气。他问得太委婉了，那帅哥喜欢她是必然的，他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男人最懂男人。”沐予重复了一遍，好奇询问，“那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
“？”冰橙不解，她装傻还真傻？
“他喊我来做《黑暗之心》，他还说了很好听的话……”沐予告诉冰橙一点点线索，希望他帮忙判断一二。
“比如，报酬比我们蓝游高，对不对？”冰橙一眼看出。
“嗯。”
“越有钱的男人越精明，愿意为你花钱，99%就是喜欢你。”冰橙严谨点，不说100%，“你只需要自行判断，他是真心还是玩弄你。”
沐予低头思索，林和谦倒不至于玩弄她。
甜点吃完，冰橙恋恋不舍地开口，“赶飞机去了，再不回上海，我腿要被打断。”
“您快走吧，恭送主美。”
“……”冰橙不要脸的请求，“能不能送我去机场？”
“不能，没有美女送肥宅的道理。”
“天啊，别再损我了！我回去立刻报健身班！”
-
吃完饭，沐予觉得心累，逛了一会后回到酒店睡觉。
傍晚，她把三张没细化过的速写立绘发游戏群里，让大家挑挑游戏app证件照。
真夜选侧脸：[证件照正脸偏一点角度比较好]
小雪选正脸：[榜单大热好像都是正脸]
群友叽叽喳喳，沐予拿不定主意。
算了，让林和谦选吧。他没秒回，估计忙于学业。
刚好《宝石战线》的活动开启，大家纷纷上线抽卡，不再关注沐予的证件照。
人人都有账号，只有沐予没有，说出来连冰橙都不信。
分手时，她的账号抚养权归了林和谦。不止《宝石战线》，除乙游外，沐予所有游戏都给了他。无他，他有经济实力养那堆氪金手游。
她才不氪648。
分手后，他们偶尔会在q上对话。像极离婚后，偶尔还为孩子联络的父母。
[我上线一下，你在吗？]
[不在]
[我抽一下xx，发个微博]
晴宝说她下班了，沐予给晴宝一个电话。
“我今天遇到钟阑修了，他怎么在峰明创投上班？”
“不知道啊，帮你问问。那公司是林和谦哥哥创立的，他们兄弟好像和家里关系不咋地。”
林和谦讨厌他的出轨爹沐予知道，但她不解他哥情况，“印象中他大哥很温柔，怎么也？”
“天呐，虽然你很二次元，不过娱乐新闻你是一点不看呐？女明星薛诗音嫁给他大哥了呀！”
“哦……娶女明星不好吗？”
“因为大哥原本有个门当户对联姻对象，他忤逆了家里的意思。额……既然大哥成功跑路，该老二联姻了，嘿嘿嘿。”晴宝坏坏逗沐予。
沐予无端被晴宝钝击，心里发酸。
“你不是说，他没未婚妻了？”沐予强装淡定地问。
“唔~现在是没有，以后谁知道呀！不过他口碑那么差，应该不好找。”
口碑，很差吗？
沐予不觉得他差劲，如果他很差，她就不会难以忘怀，久陷泥潭。
“他多不入流呀，死二次元！”晴宝解释，“人家富二代去舞会交际、去高档场所喝酒、去高尔夫场打球、去邮轮party，他从来不去。”
“……”
“别家继承人读金融MBA，他读什么……大数据还是数学应用什么的博士，不知道能和他聊什么话题。”
“……他喜欢，别人管不着。”沐予为他辩驳一句，“读数学怎么了，大数据是时代趋势！”
晴宝声带不满，“哦哟宝贝，你还爱他。”
“别闹，我理性客观。”沐予否认。
“嘴上不在意，心里在意得要死。你去问问他吧，近期要和哪家联姻呢～”
“哎呀不要。”
沐予胆怯不敢面对，她伤口够深，不想重新挖掘一遍，“他豪门公子，和豪门千金结婚很正常。”
“啧啧啧。”
说曹操曹操到，林和谦的电话插了进来。沐予连忙说，“狗男人打我电话了，我们下次再说。”
“绝交！！！”
沐予不理会晴宝的绝交发言，挂了她的接起林和谦的，“干吗？”
“你不是问我证件照？我选一。”
“哦，好。”沐予划开ipad，一是那张灰暗厌世脸，她又问，“这个点打电话来，刚忙好？”
“是啊。”
“你抽卡没？”群友的疯狂晒货让她也想抽卡。
“没，今天一切还好吗？”他问。
“还好。”她不想多提，更不提冰橙，反正他好像心不在焉。
“不懂的放着，我会来处理。”
“嗯。”沐予想问另一个问题，最好在聊别的话题时，不经意间提起。
“林和谦，你现在有新未婚妻吗？”
“你把公司客户的袖子都撒了，还傻站着。”钟阑修找不到话说，只能批评裴佳玲。他演完戏，又温和地搭讪，“小南，实在不好意思，不如我陪你去买件新衣服。”
“钟总，客气。”沐予笑盈盈，“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可以直说。”
“什么直说，我想和你叙叙旧，小南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她笑容良善，声音温婉，却没有分一点耐心给他，“需要告诉你？”
钟阑修不急不慢地抱怨一句，“多年不见，你依旧是个冷美人。”
“没有吧，我明明在笑。”沐予回得冷淡薄情。
十一点了。
沐予按下手机锁屏，看到冰橙推门进来。
钟阑修依旧厚颜无耻问，“有没有兴趣吃个中饭？”
“不好意思，我中午约了人。”
冰橙一走进咖啡厅，就听见某人要约会沐予，气不打一处来。
他请年假两天，被扣工资六个月，被boss骂得狗血淋头，还没约到刀神吃饭。
那个痴汉，他也配？
“怎么了，勾搭我学妹？”冰橙急躁上前，尽量表现得正直正经，双手交叉在后背。
咖啡厅顿时升温。
钟阑修实在不喜欢勾搭一词，他印象中都是好妹妹主动送上门。他不屑一笑，“你哪位？”
沐予不冷不热介绍，“我约的人，许总。”
钟阑修充耳不闻，“小南妹妹！你的品位从小林降低到乡巴佬了？”
“你说什么？！”
冰橙本想直接带沐予去吃饭，听到乡巴佬三个字，血压立刻升高，怒拍桌子。
修罗场？
沐予冷静看他们两人交锋，独善其身抿咖啡。
“金融男。”冰橙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钟阑修鼻子，“别以为自己穿西装绑领带就很高贵，你哪位？”
阿晋略感尴尬，林二少带来的这个漂亮女人，居然短短时间引发一场男人战争。他赶紧介绍旁边的钟阑修，“钟总是我们风险部的副总，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投资新贵。他雷厉风行，眼光毒辣，最近豪赚几个亿呢！”
钟阑修听到此评价，相当满意，投给阿晋一个赞许的眼神。
冰橙好歹大厂主美，这些东西根本唬不到他，他冷哼，“区区副总？几亿？真不咋地，我管的项目几十亿上下。”
沐予听了忍不住笑出来，论脸皮厚，她得多学他。
“少吹牛啦，我们钟总很厉害的。”佳玲帮腔，“几十亿项目？你管工地的吧？”
冰橙自负且自傲，“金融男，少吹虚的，公司赚几亿和你没关系，你年收入多少？”
他凑近仰头，语气低沉，“我年入千万，你呢？”
“你说千万就千万。”钟阑修点上跟烟，“我两千万。”
“我分红过亿。”
“……”钟阑修瞪大眼睛。
“你敢报两千万，好。那你打开个税APP，我也同时打开。”
“……”
“不敢？是不是年入二十啊？”冰橙微笑。
沐予发现，冰橙还真是个硬茬，表面吊儿郎当，实际毫不畏场，难怪问他要高价稿费很难。
“小南，你这位朋友，不太有礼貌啊。”钟阑修心虚笑笑，“那我下次再约你，如何？”
“没有下次，钟总，不见。”沐予站起身，“走啦，许总。”
冰橙最扬眉吐气的一集，这几天他总算爽了，美女和他一起离开。
沐予带冰橙到车前，他傻眼，“你竟然提车了？看来其他大厂给的真不少！”
“呵呵……”沐予没想到车能帮她立人设，便不解释，“你坐后排去。”
冰橙乖乖坐去后排，车上依旧碎碎念，“乡巴佬？他也配，个税APP都不敢打开。西装革履把自己当回事，衣冠禽兽！”
他平时不太注重形象，游戏公司也没着装要求。他作为艺术派主美，怎么都想不到会被人叫乡巴佬！气得他怒定黑珍珠二钻餐厅，粤酒私房，人均才1000，真XX便宜！
-
高档餐厅，优雅安静。
沐予简单翻翻菜单，选了两道菜，剩下两道留给冰橙点。冰橙意不在吃饭，随意选了两道推荐菜。
她真是太美了！静静坐着，宛若天使降临。
那天新风科技聊天，他嘴一瓢说见到了天使本人，还被无情嘲笑。
冰橙大胆凝视，大胆发言，“刀神，自打见了你，我真是朝思夜想啊。”
“……”
“时间短暂，我长话短说，华南人喜欢说，我钟意你呀。”
“不好意思。”沐予更省时间，“我不钟意你。”
冰橙没理会，陶醉自我，“我年入千万，分红过亿，绝对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
“……”沐予的脸，冷到冰封，“冰神，我最讨厌你的——年入千万，分红过亿。”
“……”轮到他无语。
说完，沐予绽放一个甜美的假笑。冷美人吗？那多笑笑罢。
但在冰橙看来，那是恶魔之笑，没半点温度。
他努力找补，“我有的，以后一半会给我老婆！”
“省省吧，别告诉我，一个年入千万的高管是傻白甜哦。”沐予手托脸颊，继续玩味一笑，“二次元老婆五万一张，三次元老婆多少米？”
“您真是刀枪不入。”冰橙非常无力，一个小姑娘，比男人更难对付。
“昂？我提涨稿费的时候，您好像也刀枪不入。”
冰橙结束玩笑时间，恢复正经，“哎，其实——”
我哪有年薪千万，分红过亿，小学妹天天用这句话损他。他心深处痛痛的，她每说一次，他难受一次。
可他又说不出口，说出来，他唯一引以为傲的外在也没了。
沐予拿出她的ipadpro，摆在她和冰橙之间。两人都是画师，用笔传达言语更好。她没兴趣和冰橙谈额外的，更不想给他一点暗示。
“新游角色的要求，用笔告诉我。”
冰冷的ipad，冰冷的笔，冰橙痛恨自己的网名。总感觉……来华南一趟，除了天气很热，其他都冰凉凉的。
“头发？”沐予问。
冰橙拿笔，快速勾线，一个圆几根线，简洁表达他心目中蓝色长发的海神。
“衣服。”
冰橙换颜色，加上几条黄色线条，一件黄色礼服跃然板上。
“武器。”
冰橙继续黄色画笔，画了个星星。
冰橙画功依旧老练，寥寥几笔，角色便跃然纸上，让沐予清楚他想要的东西。
沐予怀疑他赚太多了，人生陷入虚无主义，不再追求上进。
“get。”她收回平板，“很喜欢您清晰的表达。”
“哎，遗憾不是喜欢我。”
“喜欢您抠门，还是喜欢您肚子大？还是喜欢作为主美一年零两个月不画图？”
“刀神！我求你说句好话吧！看在我请你吃人均1000餐厅的份上！”
“您年入千万诶，吃人均1000的餐厅咋啦？不想请可以不请的。”
“我草！”
冰橙感觉自己输麻了。
自从见过刀神，他已荤素不分，神魂颠倒。偏偏她冷冷又毒舌的样子，他还挺喜欢。
他不能是M吧，不能吧？人生至暗了。
服务员及时的上菜，缓解了一些的尴尬。
沐予慢悠悠吃饭，脸上保持淡淡的礼貌微笑。
“你为什么去金融投资公司？”冰橙询问。
“拉投资呗，帮一家小作坊。”沐予不隐瞒，反正游戏即将上线，她做《黑暗之心》的事情全世界都会知道。
冰橙安静，沐予猜他在回忆当年蓝游小作坊的样子。
沐予倒不担心《黑暗之心》，一来林和谦更有钱，二来小游戏制作成本低，亏不了多少。
“怎样的游戏，方便告诉我吗？”
“黑暗之心，二代。”
“哦，我玩过一代。”冰橙遥思，“游戏质量不错，但怎么说呢……游戏需要包装，和女人一样，越漂亮越有人关注。你我都知道宝石战线毫无内涵，不过养老婆而已。你的立绘好看，有人买单，仅此而已。”
“别尬夸，您的立绘也好看。”
四年前的回忆清晰重放，那时冰橙说，他为了学习别家经验，天天扫榜玩游戏，所有在榜的游戏都玩过一遍。他准确无误地讲出黑暗之心的游戏内容，记得它画风奇烂，野蛮人丑就算了，女法师还不画漂亮点吗，战士全男性……
“他们项目组居然四年多没解散，为爱发电这么久……”冰橙代入自己，稍有些心酸，“遇到你挺好的，希望你能拯救他们的游戏。一代好玩是好玩，但付费单机根本赚不到钱。”
冰橙共情又怜悯的样子，总算让沐予体会到，他是一位游戏主美。
曾经让她钦佩过的那个冰橙。
“我当然相信我自己，至少不让他们暴死。”
沐予不想在冰橙面前太落下风，和他礼貌性干杯。
冰橙今日感触颇多，话匣子大开，“哎，刀神，这家黑钻餐厅的鸡汤不错，小作坊的精神亦令人感动。我顺便给你讲讲我的小鸡汤。”
沐予边喝鸡汤，边听冰橙的鸡汤。
“我知道你痛恨我，你恨我拿那么多分红，对比自己的稿费像小丑……其实我成名前，我手上死了两个游戏！不停付费上班，人陷入自我怀疑！吃了无数苦头！”
沐予发现，冰橙一直知道她不喜欢他的原因，知道矛盾点。
但他不戳破，并不断试探她底线。
“我的同学，我们交大校友，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年薪几十万。我呢，我那时一无所有，有上顿没下顿的。我确实很感激你那时画了妮露，并希望你一直画下去……”
“好了好了，你别打感情牌。”
跟前男友聊感情够累了，还跟资本家聊，沐予没兴趣。
“难得吃顿饭，你就让我打打嘛！算了。”
鸡汤不好喝，冰橙转至另一个话题，“我这人，抠门、无耻、下头。如果不是漫展发现你特别漂亮，我甚至懒得搭理你……”
“那我得谢谢您？”沐予不知该怎么回复。
冰橙毫不掩饰自己丑陋的内心，反正她干脆拒绝了他。但他语气温柔，提醒她，“社会险恶，你一定记得保护好自己。像那金融男，一看就不怀好意，你心思单纯，小心上当受骗。”
“我心思单纯？”
“哎呀，别伪装了。”冰橙叹气，“画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修为、喜好，你以为我主美白当的。”
“……”
“谁还看不出你……面冷心慈！”
好的，沐予记下，以后要努力面冷心冷。
“我们二次元还好，下头一般只在线上下头。”冰橙实话实说，“不然我不会单身到34岁。”
“我猜原因是抠门。”沐予补刀。
“哎，哎！”
冰橙不语，他压力好大。
他不想回去上班，不想回去面对生活的重压。
和starplay分手要了他们蓝游老命，他们的辉煌荣耀和真金白银全要被拿走。自己能做的，只有不惜代价赌上一切，去做新游戏。
突然他又觉得，四年前没认识小学妹也好。
漂亮又天真的小学妹，必然不会和黑暗道途上的他有交集。
冰橙无数复杂心境归为老年人式唠叨，“我希望你好，小学妹。还有，我并没你想的那么风光，做游戏不易，且行且加油。”
年轻的沐予自然无法理解冰橙的话语，她敷衍地嗯了一声。
反正，只当他是个老合作方。
“那个帅哥，他有没有在追求你？“
“……”沐予警惕看冰橙一眼，有话难言。
“男人最懂男人。”冰橙捏捏眉心，再度叹气。他问得太委婉了，那帅哥喜欢她是必然的，他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男人最懂男人。”沐予重复了一遍，好奇询问，“那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
“？”冰橙不解，她装傻还真傻？
“他喊我来做《黑暗之心》，他还说了很好听的话……”沐予告诉冰橙一点点线索，希望他帮忙判断一二。
“比如，报酬比我们蓝游高，对不对？”冰橙一眼看出。
“嗯。”
“越有钱的男人越精明，愿意为你花钱，99%就是喜欢你。”冰橙严谨点，不说100%，“你只需要自行判断，他是真心还是玩弄你。”
沐予低头思索，林和谦倒不至于玩弄她。
甜点吃完，冰橙恋恋不舍地开口，“赶飞机去了，再不回上海，我腿要被打断。”
“您快走吧，恭送主美。”
“……”冰橙不要脸的请求，“能不能送我去机场？”
“不能，没有美女送肥宅的道理。”
“天啊，别再损我了！我回去立刻报健身班！”
-
吃完饭，沐予觉得心累，逛了一会后回到酒店睡觉。
傍晚，她把三张没细化过的速写立绘发游戏群里，让大家挑挑游戏app证件照。
真夜选侧脸：[证件照正脸偏一点角度比较好]
小雪选正脸：[榜单大热好像都是正脸]
群友叽叽喳喳，沐予拿不定主意。
算了，让林和谦选吧。他没秒回，估计忙于学业。
刚好《宝石战线》的活动开启，大家纷纷上线抽卡，不再关注沐予的证件照。
人人都有账号，只有沐予没有，说出来连冰橙都不信。
分手时，她的账号抚养权归了林和谦。不止《宝石战线》，除乙游外，沐予所有游戏都给了他。无他，他有经济实力养那堆氪金手游。
她才不氪648。
分手后，他们偶尔会在q上对话。像极离婚后，偶尔还为孩子联络的父母。
[我上线一下，你在吗？]
[不在]
[我抽一下xx，发个微博]
晴宝说她下班了，沐予给晴宝一个电话。
“我今天遇到钟阑修了，他怎么在峰明创投上班？”
“不知道啊，帮你问问。那公司是林和谦哥哥创立的，他们兄弟好像和家里关系不咋地。”
林和谦讨厌他的出轨爹沐予知道，但她不解他哥情况，“印象中他大哥很温柔，怎么也？”
“天呐，虽然你很二次元，不过娱乐新闻你是一点不看呐？女明星薛诗音嫁给他大哥了呀！”
“哦……娶女明星不好吗？”
“因为大哥原本有个门当户对联姻对象，他忤逆了家里的意思。额……既然大哥成功跑路，该老二联姻了，嘿嘿嘿。”晴宝坏坏逗沐予。
沐予无端被晴宝钝击，心里发酸。
“你不是说，他没未婚妻了？”沐予强装淡定地问。
“唔~现在是没有，以后谁知道呀！不过他口碑那么差，应该不好找。”
口碑，很差吗？
沐予不觉得他差劲，如果他很差，她就不会难以忘怀，久陷泥潭。
“他多不入流呀，死二次元！”晴宝解释，“人家富二代去舞会交际、去高档场所喝酒、去高尔夫场打球、去邮轮party，他从来不去。”
“……”
“别家继承人读金融MBA，他读什么……大数据还是数学应用什么的博士，不知道能和他聊什么话题。”
“……他喜欢，别人管不着。”沐予为他辩驳一句，“读数学怎么了，大数据是时代趋势！”
晴宝声带不满，“哦哟宝贝，你还爱他。”
“别闹，我理性客观。”沐予否认。
“嘴上不在意，心里在意得要死。你去问问他吧，近期要和哪家联姻呢～”
“哎呀不要。”
沐予胆怯不敢面对，她伤口够深，不想重新挖掘一遍，“他豪门公子，和豪门千金结婚很正常。”
“啧啧啧。”
说曹操曹操到，林和谦的电话插了进来。沐予连忙说，“狗男人打我电话了，我们下次再说。”
“绝交！！！”
沐予不理会晴宝的绝交发言，挂了她的接起林和谦的，“干吗？”
“你不是问我证件照？我选一。”
“哦，好。”沐予划开ipad，一是那张灰暗厌世脸，她又问，“这个点打电话来，刚忙好？”
“是啊。”
“你抽卡没？”群友的疯狂晒货让她也想抽卡。
“没，今天一切还好吗？”他问。
“还好。”她不想多提，更不提冰橙，反正他好像心不在焉。
“不懂的放着，我会来处理。”
“嗯。”沐予想问另一个问题，最好在聊别的话题时，不经意间提起。
“林和谦，你现在有新未婚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