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雨从鹅黄色的床上醒来,睁眼就是一室的春暖花开。夏雨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下,呢喃叹道:“好舒服啊。”

    夏雨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佣人已经回老宅了。住进来五天,夏雨没跟厉夜阑打过照面,两个人回家就各自回房,又很有默契地错过同桌吃饭。夏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上厉夜阑的房间,心想,我们这算是在冷战吗?

    夏雨立刻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她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顿时感觉活力充沛,元气满满。夏雨很满意现在平静的生活。

    医院,夏雨刚完成一台手术,正要去更衣室换衣服,就见连舞匆匆跑来。她看见夏雨,忙拉住她,压低声音说:“夏医生,你先别出去,外边有人在闹,说是你误诊,好几个人,看着凶神恶煞的。”

    夏雨有点蒙,晕乎乎地问:“误诊?找我?”连舞拉着夏雨进了更衣室,抵着门,悄声对夏雨说:“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来了个摔伤的小男孩,就是右腿划伤的那个。”

    夏雨稍加回忆,点点头说:“我记得,7岁,小腿划伤,伤口有点深,我给他缝了6针。怎么,伤口恶化了?”

    连舞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忙道:“是那个孩子没错,但是她家人今天把孩子带来看腿伤,说是骨折了。”

    夏雨呆愣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能肯定他那天没骨折。”说着就往外走。连舞想拦,跟本拦不住,只能跟着。

    夏雨来到医院大厅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远远就听见一妇人的叫骂声:“你们评评理,这医院的大夫草菅人命啊,差点让我儿子变成瘸子,夏雨,你给我出来,不出来我们就把医院砸了。”

    周围很嘈杂,夏雨不想听周边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就在人群后边喊了一声:“我是夏雨,谁找我?”

    人群自动给让出一条路来,都打量着走过来的纤细身影。夏雨也打量着这群闹事的人,一个穿着碎花外衣的中年妇人推着轮椅正瞪着她,轮椅上坐着的少年正是她接诊的那个,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像是假的。后边还站着两个壮汉,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子。

    那妇人见夏雨站定,质问道:“你就是夏雨?”

    夏雨并不废话,坦然道:“我是。”

    那妇人顿时拔高音量,招呼着周围的人,指着夏雨喊:“大家过来看啊,这个就是夏雨,就是个庸医!”

    她轮椅向前推了一步,继续说:“我儿子三天前摔伤,就是她治的,她说就是划伤,缝了几针就让我们回家了。这几天,我儿子一直喊腿疼,吃不好睡不着,没办法,今天再来,结果,诊断是骨折。”

    她展开手里的诊断单子,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然后抹着眼泪哭诉:“大夫说,现在已经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要打断了重接接,接不好以后就瘸了,你们说,这孩子得遭多大罪啊。”

    妇人声泪俱下,周围的人也纷纷表示同情,安慰妇人。突然,那妇人发难:“你们说,她是不是庸医,你们谁还敢让她看病?”她看周围人窃窃私语,继续蛊惑道:“你们说,这种医生还能不能留在医院,是不是该让医院开除她?”

    周遭一片应和声,声音越来越大。那两个拿棍子的人也开始跃跃欲试,场面马上就要失控。

    夏雨站在人群中,从容淡定,她对着人群说:“大家要定我是罪,难道就听她一家之言吗?”人群逐渐安静,期待下文。

    夏雨走向坐在轮椅里的男孩,见他窝在椅子里面色发白,身体还有些不自然的抖动,分不清是疼还是紧张。

    夏雨蹲下身,看着男孩,轻声询问:“那天是姐姐给你缝的针,你还记得吗?”男孩木然点头。

    夏雨继续问:“我能看一眼你的伤口吗?放心,只是看一下,不疼的。”男孩没有点头,怯怯地看向妇人。

    那妇人冲过来阻止,厉声喊道:“这是刚固定好的,你到底要让孩子遭多少罪才满意?你这个庸医,别再碰他。”

    夏雨看向大家,说:“要想知道真相,必须看伤口,大家看了这么久,不想知道真相吗?”

    人群开始议论:“我看应该弄清楚,这在医院看一下伤,肯定不会出事。”也有人说:“夏医生给我看过病,很好的医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又有人怀疑道:“咱们不会被别人当枪使了吧,你看他们一直针对这个医生。”

    夏雨看周围的人还算理智,对那妇人笑了一下,说:“大家都想要个真相,现在不看伤口很难收场吧。”

    妇人气急败坏,手指着夏雨喘着粗气,她又看了看走上来的几个大夫,不敢硬碰硬,干脆改为撒泼,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喊着医院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云云。

    夏雨不再搭理她,直接把轮椅推到更多人可以看到的位置,低下身来,微笑着安慰那个男孩:“放松,不疼,我保证。”

    夏雨的手利落地拆开了男孩腿上的纱布,还渗着血的伤口就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夏雨站起身来,指着那伤口对众人说:“我是三天前接诊的,伤口正常情况应该已经结痂,但是你们看他现在的伤,是新伤,这是在原来的伤口上,生生又把腿打断了。”夏雨仰了下头,压抑着怒气,心疼地说:“而且从受伤到现在还不到半天时间。”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夏雨又转身蹲在轮椅前,轻声询问男孩:“你能告诉姐姐,这腿是怎么伤的吗?”她看着男孩怯怯的眼神,继续解释道:“我们需要弄清楚你是怎么伤的,才能更好地给你治疗,你不想一直坐轮椅吧?”

    那妇人扑向轮椅,冲着那男孩厉声制止:“小兔崽子,你闭嘴!”

    周围传来质疑的声音:“人家医生问诊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想不想给孩子治病了?”

    干脆有人冲着那男孩喊:“我说那个崽崽,大夫问你,你就赶紧说,要不受罪的是你自己。”

    众人应和。

    夏雨看那男孩表情稍有松动,趁机说:“别怕,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你要先把自己治好,以后才能保护自己。”

    妇人上前想捂上男孩的嘴,被两个医生拖住,只能冲男孩怒斥:“你要敢说,我就卖了你!”

    男孩突然身体前倾,手紧紧攥着轮椅把手,怒瞪向她,崩溃哭喊:“为什么要卖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打断我的腿?!”

    大厅里瞬间安静,只剩下男孩绝望的哭声。

    突然有人出声,喊道:“诶呦,这是亲妈把孩子的腿打断了,在这贼喊捉贼呢。”

    夏雨大怒,厉声质问那妇人:“我不管是谁让你陷害我,但你不该向孩子下手,他还那么小,是你亲生的!”

    夏雨气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骂了一句:“你简直,寡廉鲜耻!”

    那妇人怔愣,周边的人也大都面面相觑。

    连舞拽了拽夏雨的衣袖,贴着夏雨耳边轻声说:“他们没听懂。”

    夏雨茫然地望向连舞,懊恼道:“啊?可我真不会骂人。”

    连舞把夏雨往后一拽,叉腰冲着那妇人说:“说你臭不要脸呢。”

    众人哄然,逐渐散去。那妇人一伙也趁乱离去。

    连舞想追,被夏雨拦住,她说:“没必要,都是给别人当枪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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