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燕竖着眉毛瞪他，心里对这具身体的往事大概有些了判断。看样子是有情人被家族阻碍，这才私奔出逃，不料却死在了半路上。
多么可怜的一对儿，方之燕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怜悯同情之感，对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越讨厌，趁他不注意，拖过他的手臂猛地咬了下去。
“啊！松开！属狗的吗你！”年轻人大吼着，把她给扔开了。
方之燕从地上坐起来，露出报复成功的小小笑容。
不料，那头了然听到破锣嗓子的动静，没忍住分心望来。
他身后一个鼻青脸肿的大汉，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瞄准时机，高举起手中的棍子──
邦的一声脆响，了然大师趴倒在地，人事不省。
“……”方之燕傻了，呐喊道：“大师！！”
了然没有回音，给人拖起来绑住了。倒是身旁的年轻人听了这话，惊奇道：“大师？你们这什么癖好？”
方之燕又被他提住后脖子，怒视年轻人道：“要你管！快把我们放了！”
“想得倒挺美，未婚男女私奔，还有脸在这里理直气壮？回家领死吧！”
领死？方之燕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私奔这回事，好像、似乎、应该，是要被浸猪笼的啊……
嚣张的怒火骤然熄灭了，方之燕沉默半晌，换上狗腿的笑容。
“……大哥，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可以吗？我给你很多钱……”
“妹妹，你家里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年轻人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认命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长这招祸的脸了！”
说完，一把堵住她的嘴巴，把她捆起来，和了然一起扔上运粮食用的辎车，不知道要给带到哪儿去。
*
了然是被一阵嗡嗡嗡念经的声音吵醒的，后脑勺传来剧痛，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下手这么黑。
“……今有我族姚月芙、乡人江逢，悖逆族规，私相授受，私奔逃离。此等行径，辱没门楣，败坏族风，实不可恕……”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浓雾，接着才逐渐清晰起来。
环顾四周，好像是一处村庄的湖边，晚霞走得只剩下一丁点残红，已是夜晚的时间了。
自己和倒霉丫头躺在石子地上，被分开放在两个竹笼子里头。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上缠着白布巾，说不出话。
“我姚氏一族，素来以礼义为先。男女婚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废哉？”
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宣读声中，小丫头哭得满脸都是泪。见他醒了，泪水更加汹涌，眼神里写满四个大字：“大师救命！”
“诸位族亲，此二子不尊礼数，为欲所迷，自甘堕落，实乃家族之耻辱……”
了然上一秒记忆是自己在林子里大战五十壮汉，下一秒就是来到了这里。
凌乱的脑子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身体的力气也好像全都使不上来，挣动了一下双手双脚，纹丝不动——布条缠得死紧，连条蚂蚁能过的缝都没有，看样子他们吃了几下拳头，对他做了十足的防备。
周围议论声、咒骂声像沸水开了锅，夹带着一些哭泣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动静中，他们被下了最终判决。
“……今依族规，将其二人沉塘处置，以儆效尤！”
明月高悬，星子稀落。
各处明灭的火把，将湖面照的一团橘红，像是被烹灼的滚油。
四个强壮小伙子抬起装着他俩和沉重石块的竹笼子，猛地甩进燃着业火般的湖心。
湖水浓浓地盖过头脸，四下的嘈杂声响，刹那跌入死寂。
刺骨的寒灌入肺腑，原来岸上那些看似热烈的灯笼火把，并不能温暖哪怕一丝水流。
了然凝视头顶飞速远去的湖面，忽的有些不想抵抗了。就算爬上水面，面对的也只是另一种尘世的寒。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眼前飘过了成片水泡，是方之燕在拼命挣扎。
了然隔着那些晶莹的珠幕和她对望，心里想的却是，这样能救命的东西，人们在岸上的时候，居然从来不会想着要珍惜。
这个要命的当口，他居然有些不切实际地想伸出手去抓住那些泡泡。
泡泡的对面射来了两道愤怒的目光，方之燕还在期待他能像话本英雄一样，突然大发神威、挣脱绳子，然后把她救走。
结果从岸上等到了水里，大师一点要抵抗的意思都没有。此刻更是一动不动，光盯着那些没用的泡泡看。
方之燕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此刻除了想吸气，还想吐血──怎么这时候摆烂了，昨晚上是怎么骂我的？！
她憋的这口气已经快要用光，再不上去就真的要淹死了，大师居然还在这个时候给她搞忧郁。
了然丝毫没有接收想她眼神信息的意思，方之燕气急之下，使出全力摆动身子，拿自个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憋闷的感觉消失了，整个身子轻飘飘地往上浮去。
往下一瞄，两个竹笼和里面的东西还在往下沉；往右一瞟，了然大师盯着她，神色诧异，通体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干，他们的魂魄，又被她一记头槌给顶出来了。
岸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俩众目睽睽之下浮出水面，居然没有一人侧目。
好些小孩子还在探头探脑地看向水底，看样子肉眼是无法直接看到鬼魂的。
了然沉默着上岸，方之燕想起他刚刚丧气的没用模样，一把将他扯回身，啪一下，赏了他一记软绵绵的拳头。
”不是说有大事要办吗？！”方之燕怒目圆睁，“找什么死呀！”
“……”
了然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力道跟被猫碰瓷了差不多，但足以让他把脑袋里的筋给搭上。
压了两天的火和被打了那一棍的憋屈，一齐冲上脑门。
“烦了，累了，倦了，可以了吧。”了然猝然抬眸，“认清自己的宿命就是该和你绑在一块，倒霉地死掉，可以了吧！”
方之燕被他一吼，更是觉得他不可理喻。
“冲我发什么火呢，这身体还不是你找的？我都打算在太阳底下浪漫地灰飞烟灭的，又陪着你，被再沉了一回塘！”
“那你走，投胎去！别再跟着我，以后是死是活和我无关！”
了然的嗓门比她还要更大，想到母亲背负着怨恨和泪水孤独地死去，想到自己暮鼓晨钟苦修多年、在寺庙古树上满怀恨意刻下的数万道印记——他好不容易挨到了能提剑砍向仇人的机会，却居然就败在这么一个蠢丫头的手里。
说不出口的愤怒和委屈似乎都含在这两声里，了然踏出两步，高大的身影像野兽一样笼罩住方之燕，对着她横眉怒目，眼睛里仿佛有泪。
方之燕不懂大师真正想要发泄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他们都死了，没有生还的余地了，可却还在这里指责对方的错。
似乎是被了然的情绪传染了，她也竖起眼睛来，疾言厉色，毫不在意是否还需要再做小伏低、乞求这个毒舌假秃驴的保护了。
“哭？你哭个什么劲，我还没说完呢！”方之燕猛地揪住他的领子，踮起脚来，对上他的眼睛，“谁不是死了，就你一个人有事要办吗？你有能耐怎么刚刚不反抗，现在又要来对我耍牛脾气！”
方之燕明明在撒火，声音却莫名哽咽了起来。
“谁不想好好活着？我爹都不知道我死了！他一定以为，我很快就能办完差事回家，要是一直等不到我，不知道他会有多着急……”
鬼魂的泪水，比凡人的还要晶莹剔透，蓝色流星般朝地面坠落。方之燕哭得稀里哗啦的，揪着了然的手指慢慢松了力道，变成靠在他胸膛抽泣。
了然的愤怒变成沉默，过了好久，表情渐渐松弛下来，用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别嚎了，哭得跟牛叫一样。”
“嫌吵就死远点！”
“那你倒是松手，别拿我的胸膛擦眼泪好吗。”
了然彻底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抬手掐了下眉心，发出妥协信号：“别哭了，我再去找个身体，让你回去见爹还不成么？”
方之燕抽噎着，把手松开来，抬起乱七八糟的脸。
“哪来的那么多身体？就算有，肯定也没有这个这么像我的了。”
“你……先自个擦擦，丑死了。”
了然本想贡献一下自己的袖子，想想还是算了，毕竟鬼的衣服不知道上哪买去，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方之燕听了这话，忽然也觉得有点丢脸。他俩居然站在人群中间吵翻天，虽说没人能看见，但还是很羞耻的。
于是自己乖乖地抹了一脸泪水，拿水盈盈的眼睛看了然，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事实证明，哭一哭还是有用处的。了然被她的哭声震了一下，脑袋突然也清楚起来，道：“其实，也并不一定就要找新的。”
“你是说，我们再接着用这个？”
“还记得吗，之前咱们进这具壳子的时候，他俩也是断了气的。搞不好待会，我们还能再进去一次。”
“可是，就算能再借这身体复活，不也还是要被沉塘吗？”
“嗯……所以得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然沉吟。
“哎，有了。”方之燕突然道，“你看上面那个，是刚刚说话的族长，只要他改口，咱俩不就能被放出来了？”
“你想怎么让他改口？”
“什么都让我想，你有什么用啊？”
“……”
了然看着她，挥了挥拳头。
“……好吧，其实我也没想好。”方之燕鼓起圆脸蛋，又想了想道：“不过，既然他们看不见鬼魂，那我们能不能去偷看点秘密，待会威胁他放了我们？”
多么可怜的一对儿，方之燕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怜悯同情之感，对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越讨厌，趁他不注意，拖过他的手臂猛地咬了下去。
“啊！松开！属狗的吗你！”年轻人大吼着，把她给扔开了。
方之燕从地上坐起来，露出报复成功的小小笑容。
不料，那头了然听到破锣嗓子的动静，没忍住分心望来。
他身后一个鼻青脸肿的大汉，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瞄准时机，高举起手中的棍子──
邦的一声脆响，了然大师趴倒在地，人事不省。
“……”方之燕傻了，呐喊道：“大师！！”
了然没有回音，给人拖起来绑住了。倒是身旁的年轻人听了这话，惊奇道：“大师？你们这什么癖好？”
方之燕又被他提住后脖子，怒视年轻人道：“要你管！快把我们放了！”
“想得倒挺美，未婚男女私奔，还有脸在这里理直气壮？回家领死吧！”
领死？方之燕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私奔这回事，好像、似乎、应该，是要被浸猪笼的啊……
嚣张的怒火骤然熄灭了，方之燕沉默半晌，换上狗腿的笑容。
“……大哥，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可以吗？我给你很多钱……”
“妹妹，你家里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年轻人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认命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长这招祸的脸了！”
说完，一把堵住她的嘴巴，把她捆起来，和了然一起扔上运粮食用的辎车，不知道要给带到哪儿去。
*
了然是被一阵嗡嗡嗡念经的声音吵醒的，后脑勺传来剧痛，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下手这么黑。
“……今有我族姚月芙、乡人江逢，悖逆族规，私相授受，私奔逃离。此等行径，辱没门楣，败坏族风，实不可恕……”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浓雾，接着才逐渐清晰起来。
环顾四周，好像是一处村庄的湖边，晚霞走得只剩下一丁点残红，已是夜晚的时间了。
自己和倒霉丫头躺在石子地上，被分开放在两个竹笼子里头。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上缠着白布巾，说不出话。
“我姚氏一族，素来以礼义为先。男女婚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废哉？”
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宣读声中，小丫头哭得满脸都是泪。见他醒了，泪水更加汹涌，眼神里写满四个大字：“大师救命！”
“诸位族亲，此二子不尊礼数，为欲所迷，自甘堕落，实乃家族之耻辱……”
了然上一秒记忆是自己在林子里大战五十壮汉，下一秒就是来到了这里。
凌乱的脑子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身体的力气也好像全都使不上来，挣动了一下双手双脚，纹丝不动——布条缠得死紧，连条蚂蚁能过的缝都没有，看样子他们吃了几下拳头，对他做了十足的防备。
周围议论声、咒骂声像沸水开了锅，夹带着一些哭泣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动静中，他们被下了最终判决。
“……今依族规，将其二人沉塘处置，以儆效尤！”
明月高悬，星子稀落。
各处明灭的火把，将湖面照的一团橘红，像是被烹灼的滚油。
四个强壮小伙子抬起装着他俩和沉重石块的竹笼子，猛地甩进燃着业火般的湖心。
湖水浓浓地盖过头脸，四下的嘈杂声响，刹那跌入死寂。
刺骨的寒灌入肺腑，原来岸上那些看似热烈的灯笼火把，并不能温暖哪怕一丝水流。
了然凝视头顶飞速远去的湖面，忽的有些不想抵抗了。就算爬上水面，面对的也只是另一种尘世的寒。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眼前飘过了成片水泡，是方之燕在拼命挣扎。
了然隔着那些晶莹的珠幕和她对望，心里想的却是，这样能救命的东西，人们在岸上的时候，居然从来不会想着要珍惜。
这个要命的当口，他居然有些不切实际地想伸出手去抓住那些泡泡。
泡泡的对面射来了两道愤怒的目光，方之燕还在期待他能像话本英雄一样，突然大发神威、挣脱绳子，然后把她救走。
结果从岸上等到了水里，大师一点要抵抗的意思都没有。此刻更是一动不动，光盯着那些没用的泡泡看。
方之燕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此刻除了想吸气，还想吐血──怎么这时候摆烂了，昨晚上是怎么骂我的？！
她憋的这口气已经快要用光，再不上去就真的要淹死了，大师居然还在这个时候给她搞忧郁。
了然丝毫没有接收想她眼神信息的意思，方之燕气急之下，使出全力摆动身子，拿自个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憋闷的感觉消失了，整个身子轻飘飘地往上浮去。
往下一瞄，两个竹笼和里面的东西还在往下沉；往右一瞟，了然大师盯着她，神色诧异，通体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干，他们的魂魄，又被她一记头槌给顶出来了。
岸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俩众目睽睽之下浮出水面，居然没有一人侧目。
好些小孩子还在探头探脑地看向水底，看样子肉眼是无法直接看到鬼魂的。
了然沉默着上岸，方之燕想起他刚刚丧气的没用模样，一把将他扯回身，啪一下，赏了他一记软绵绵的拳头。
”不是说有大事要办吗？！”方之燕怒目圆睁，“找什么死呀！”
“……”
了然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力道跟被猫碰瓷了差不多，但足以让他把脑袋里的筋给搭上。
压了两天的火和被打了那一棍的憋屈，一齐冲上脑门。
“烦了，累了，倦了，可以了吧。”了然猝然抬眸，“认清自己的宿命就是该和你绑在一块，倒霉地死掉，可以了吧！”
方之燕被他一吼，更是觉得他不可理喻。
“冲我发什么火呢，这身体还不是你找的？我都打算在太阳底下浪漫地灰飞烟灭的，又陪着你，被再沉了一回塘！”
“那你走，投胎去！别再跟着我，以后是死是活和我无关！”
了然的嗓门比她还要更大，想到母亲背负着怨恨和泪水孤独地死去，想到自己暮鼓晨钟苦修多年、在寺庙古树上满怀恨意刻下的数万道印记——他好不容易挨到了能提剑砍向仇人的机会，却居然就败在这么一个蠢丫头的手里。
说不出口的愤怒和委屈似乎都含在这两声里，了然踏出两步，高大的身影像野兽一样笼罩住方之燕，对着她横眉怒目，眼睛里仿佛有泪。
方之燕不懂大师真正想要发泄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他们都死了，没有生还的余地了，可却还在这里指责对方的错。
似乎是被了然的情绪传染了，她也竖起眼睛来，疾言厉色，毫不在意是否还需要再做小伏低、乞求这个毒舌假秃驴的保护了。
“哭？你哭个什么劲，我还没说完呢！”方之燕猛地揪住他的领子，踮起脚来，对上他的眼睛，“谁不是死了，就你一个人有事要办吗？你有能耐怎么刚刚不反抗，现在又要来对我耍牛脾气！”
方之燕明明在撒火，声音却莫名哽咽了起来。
“谁不想好好活着？我爹都不知道我死了！他一定以为，我很快就能办完差事回家，要是一直等不到我，不知道他会有多着急……”
鬼魂的泪水，比凡人的还要晶莹剔透，蓝色流星般朝地面坠落。方之燕哭得稀里哗啦的，揪着了然的手指慢慢松了力道，变成靠在他胸膛抽泣。
了然的愤怒变成沉默，过了好久，表情渐渐松弛下来，用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别嚎了，哭得跟牛叫一样。”
“嫌吵就死远点！”
“那你倒是松手，别拿我的胸膛擦眼泪好吗。”
了然彻底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抬手掐了下眉心，发出妥协信号：“别哭了，我再去找个身体，让你回去见爹还不成么？”
方之燕抽噎着，把手松开来，抬起乱七八糟的脸。
“哪来的那么多身体？就算有，肯定也没有这个这么像我的了。”
“你……先自个擦擦，丑死了。”
了然本想贡献一下自己的袖子，想想还是算了，毕竟鬼的衣服不知道上哪买去，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方之燕听了这话，忽然也觉得有点丢脸。他俩居然站在人群中间吵翻天，虽说没人能看见，但还是很羞耻的。
于是自己乖乖地抹了一脸泪水，拿水盈盈的眼睛看了然，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事实证明，哭一哭还是有用处的。了然被她的哭声震了一下，脑袋突然也清楚起来，道：“其实，也并不一定就要找新的。”
“你是说，我们再接着用这个？”
“还记得吗，之前咱们进这具壳子的时候，他俩也是断了气的。搞不好待会，我们还能再进去一次。”
“可是，就算能再借这身体复活，不也还是要被沉塘吗？”
“嗯……所以得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然沉吟。
“哎，有了。”方之燕突然道，“你看上面那个，是刚刚说话的族长，只要他改口，咱俩不就能被放出来了？”
“你想怎么让他改口？”
“什么都让我想，你有什么用啊？”
“……”
了然看着她，挥了挥拳头。
“……好吧，其实我也没想好。”方之燕鼓起圆脸蛋，又想了想道：“不过，既然他们看不见鬼魂，那我们能不能去偷看点秘密，待会威胁他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