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的路上,沈知意缓着气。

    幸好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骂他?骂得好,谁让他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话说,他看我的眼神怎么有些不太对劲,怪,怪亲昵的,不管他了,明天还得去作坊那里问问纸墨的价钱。

    翌日,一大早。

    书生已经到了府门旁边,大门打开,陆陆续续的人往外走着。

    他瞅准一个瘦弱的仆从,静步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街,到了一个拐角,仆从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呜..呜..呜......”书生靠近上前,拿着白布一把从后面捂住了仆从的嘴巴,不一会人就倒下了。

    把人拖到附近废弃的院子内绑了起来,两人快速互换了衣裳。

    临走时,又回头将绳子松了松,身上带着的银钱也全数塞进了仆从的口袋。

    书生整理了会衣服,将头压的极低,拎着东西光明正大的入了府。

    书生开始在府中各大院子里晃悠。

    扑通一声,一个丫鬟端着木盘,摔倒在地,盘子里的茶点也落在了地上。

    书生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又捡来了掉出的东西。

    “谢谢。”丫鬟起来拍了拍衣上的沾着的泥灰,望着捡来的“这可怎么办啊?都摔脏了,小姐还等着吃呢!”

    书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些都是要送去给小姐的?”

    丫鬟撇着嘴,有些苦恼:“是啊,小姐好不容易想吃些东西,都怪我,没仔细脚下的路。”

    “那这样,我去帮你送,先拖着会时间,你速速去厨子那里再端一份来,如何?”书生轻声细语的说着,眼里满是真诚与善意。

    “这......”丫鬟听着有些犹豫不定。

    “再晚些,小姐恐怕就没胃口吃了。”书生平缓的说出带着催促意味的话语。

    “那好吧,我这就去。”说着丫鬟将木盘递给书生,转身准备离开。

    “唉,你还没告诉我小姐的院子怎么走呢?”书生忙着将人唤回。

    丫鬟转身露出一副狐疑神色。

    书生解释道:“前些日子不是小姐不是和那穷书生闹了一通,老爷就不允男的再进小姐的院子。”

    “我之前一直负责后厨的采买活儿,别说大小姐的院子了,夫人的院子我也未尝晓得。”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像是证明自己真的是忙采买的。

    闻言,丫鬟扫清了疑惑,抬手指了个方向,又对着他说了几句,随后匆匆去了。

    有了丫鬟的指路,书生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很快就走到了一个院子里。

    穿过拱门,像是与府上其他地方隔绝了一般,院里栽了一株参天大树,翠绿的模样衬的整个院子清幽润朗。

    端着木盘,推开门,进了屋子,书生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女人背对着他,手里拿墨笔,像是在画些什么,听到推门声,也没动静,只是说道:“东西放桌上,你出去吧。”

    书生将东西搁在桌上,对着背影喊道:“惠儿。”

    女人猛地转过身子,宣纸上描摹过千千万万遍的面容,现在真真切切的撞进了眼底。

    “你......”被叫作惠儿的女子说话声都带着颤抖,书生上前握住她的手,掌心触及到温热的刹那,积攒了数月的心酸痛楚突然决堤。

    她看见对方喉咙急促滚动,有些干裂的唇只是微微唤着她的名字。

    惠儿颤抖的指尖掠过他唇角的伤疤:“府里的人下手怎么这般狠。”

    书生将她的双手攥在一起放入掌心:“不碍事,这才几日,怎么瘦成这般模样?”沙哑的声音交织在呼吸间。

    惠儿抱住书生,将脸埋在他的颈脖处轻声啜泣。

    “阿爹将我禁足在院里,平日里饭食是仆从送进来。”说着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情绪稳定后,惠儿从书生的怀里抽身,面上带着苦笑:“段桓,我要嫁人了。”

    书生脸上的喜悦陡然消逝,握着的手也深了几分力气:“什么时候的事。”

    “近些日子就要谈礼了,阿爹将我许给了四皇子,宫里的嬷嬷教的规矩我也习的差不多了。”惠儿眼神飘向窗外,神情悲鸣。

    “那个病秧子?那可是个火坑,尚书郎怎会舍得?”书生语气不觉间拔高了好几分。

    “不舍得又能如何,皇上下令寻未出阁的女子,阿爹又不愿你我继续纠缠,怕长此以往会坏了我的名声。”

    书生懊恼自己的无能,忽地转念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柔声开口道:“惠儿,我送你的玉佩你曾给过什么人?”

    惠儿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前天饭菜盘底夹着一张字条,说只要我把玉佩想办法送出去,你就能来见我。”

    “我本没抱着多少希望。”

    书生望着面前的人:“是一个姑娘来找我,说是有办法让你我如意,将玉佩也亮给了我,我觉着有些蹊跷,但今日一问,那姑娘应该所言非虚。”

    “什么法子?可是周全?”惠儿想到他被打出府的模样,有些担心。

    “那姑娘说她府上的大人与四皇子甚是相熟,四皇子没有娶亲的打算,听闻你我二人早已定情,决定成全我们。”

    “马上就会有人发现我今日见了你,到时你不要言语,假意哭泣几声,整天把自己锁在房内就好,其他的就交由我去办。”

    说着府外就传来了喧闹声,应是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被绑的仆从带着家丁急匆匆的赶来小姐的院子:“把院子围住,别叫他跑咯。”

    壮汉家丁们一股涌入院内,打碎了原本的幽静:“出来,姓段的。”

    为首的仆从朝着房内大声喊着。

    书生告别惠儿,推开房门站了出去,他看着满院的人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站在最中间的仆从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你好大的胆子,上次一顿毒打还不长记性,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话音刚落,一群大汉就扑了上来。

    书生灵活的躲开挥来的木棍,火速离开了这院子,逃走的过程中免不得挨了几下。

    “不是很能跑吗?下次再在这府中瞧见你,腿给你打折!”仆从喊完话,带着家丁进了门,关门的声响,砰砰入耳。

    余晖消散,夜沉了下来。

    “你这逆子,你知道未出阁的女子私会男人会被外面说成什么样吗?”礼部尚书郎怒气冲冲的拍着案几。

    惠儿不语,只是跪坐在地。

    “他同你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男人问着。

    惠儿默默的抽泣起来,衣袖掩住面容,还是无言。

    见女儿这副模样,礼部尚书郎心里有了八九分猜想:“你当真想要气死为父。”

    “罢了,你同那安王的婚事须提前,明日我再进宫面圣商议此事,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房间里反省反省吧。”说完,礼部尚书郎一摆袖子出了房门。

    惠儿从冰凉的地板上站了起来,心里默念着,希望这次一定要成功。

    ......

    礼部尚书求见时,王砚正在同皇帝下棋,见到有人来找,王砚错走一步,结束了棋局。

    “父王好棋艺。”王砚笑着说。

    朱见行大笑着叫一旁的人收起了棋盘,礼部尚书被召了进来。

    “参见皇上,安王殿下。”礼部尚书参拜。

    “平身吧,爱卿是有何事找朕?”朱见行扬了扬手。

    礼部尚书讪笑着:“既然安王殿下也在,臣就直言了。”

    “说吧,直言便是。”朱见行拍了拍衣袖。

    “皇上,小女的婚事,臣恳请提上日程,近日便可成婚。”吏部尚书作揖。

    “哦?为何突然这么着急?”朱见行站起身来,往坐榻边走去。

    礼部尚书额间不禁流下细汗,“臣......臣。”话音有些断断续续,迟迟站在一旁没能出声。

    王砚接过了他的话茬,继续言说:“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想必为此事定是劳心费神了许久,父王为我挑选良配,也是费了一番心血,做父母都是一片苦心。”

    “既然尚书大人开口,儿臣这里也没什么顾虑,父王觉得呢?”

    朱见平笑容依旧:“既然砚儿也同意,那朕就点头这门婚事了,爱卿可挑选个良辰吉日,安王府这边也好尽快下些聘礼。”

    “是,臣这就退下去准备准备。”礼部尚书抬步离开。

    “那儿臣也先告退了。”朱见行挥了挥手,王砚也退下了。

    离开了皇宫,礼部尚书快些回了府门,“去置办些嫁妆,府里的装扮也改的喜庆些,两日后,送惠儿出嫁。”

    夫人坐到他身旁:“不是前些时日才商议好出嫁时间吗,怎么提前这么多?”

    “那穷书生,前些日子打晕了府上的小厮,进了惠儿的院子,你看看她那样子,整日哭丧着脸,也不出门,还是提早嫁去的好,免得生了不测。”礼部尚书擦着茶盏,轻泯了一口。

    “这样也好,那我惠儿那边说说,你去看看安王府那边的情况,我可就这一个女儿。”说完女人起身出了屋子。

    鸟雀叽叽喳喳,树叶飘了又飘。

    “惠儿。”女人推开房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走了过去,床榻边缘被压下,躺着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惠儿啊,你和安王的亲事,提前了。”说完,女人感觉身边的人明显一颤,“爹娘也不是逼你,那书生哪里会有前途,你跟着他日后定是受苦,那安王虽然是病弱了些,你嫁去就当过个清净日子。”

    惠儿一只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娘,你快乐吗?”

    没料到女儿会会突然问出这种话,女人脸上恍地一愣,接着垂下眼眸,久久未言语。

    “你嫁进入府中这些年,女儿我都看在眼里,和一个不爱的人费了余生,我不愿。”说着,泪光泛进眸中,借着月色落下,晶莹剔透。

    女人将惠儿抱进怀里:“都怪我,若是娘有些能力,何尝不想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

    “但那穷书生你万万不可再会,娘都是为了你好。”女人轻拍着她的脊背。

    惠儿无声落着泪,躺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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