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什么话,长公主年幼,一时顽皮也是有的,都是一家人,妾身等怎会放在心上。”

    张淳妃功力不到家,笑的干巴巴的,也跟着道:“贵妃姐姐说的极是。”

    蒋思媛也有些僵硬,把话题扯回来,道:“二位妹妹入宫时日尚浅,确实不懂规矩了些,珵儿觉得刚刚说的惩罚是否合适?”

    姬珵抱臂冷笑道,“当然不合适,在本公主家中辱骂本公主还不够,连长辈亲族都要一起羞辱,如此跋扈,二夫人却再三包庇纵容轻轻放过,可见也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她说完尤不解气,拿起小案上的青花茶碗砸在蒋思媛的脚下,茶水全洒到她华丽宫装的下摆。

    堂下嫔妃和宫人们陷入更大的惶惑中,眼观鼻鼻观心,一时之间精神恍惚。

    蒋思媛还没说什么,她的贴身大宫女寻芳却气红了眼,护主道:“公主殿下,我家主子乃陛下亲封的贵妃,您就算不尊庶母,何至于如此折辱。”

    “贵妃?”姬珵不屑撇嘴,“不过一个爬床婢,贵在哪里?”

    “本公主只有一个母亲,她算什么东西?”

    纵然知道长公主一定会语出惊人,众人还是:“......”

    柳公公看了眼陛下,没让制止,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小祖宗诶,你日后在宫里还得在贵妃手下讨生活,何至于第一天就把全后宫都得罪死了。

    “你!”寻芳气的就差扑上来咬她,“我家贵妃娘娘乃豪州蒋氏嫡长女,身世才貌都不比皇后娘娘差......”

    “啪。”

    “住口!”蒋思媛听到皇后二字就面色发白,本来她被姬珵泼了茶算是占了先机,这蠢货却忠心的不是时候,不等她让人把寻芳拖下去。

    柳公公瞥见姬煊浓黑如墨的脸色,率先上前狠狠抽了寻芳一巴掌。

    “腌臢东西,圣上和公主面前也敢放肆,来人啊,把她拖下去。”

    “慢着,”姬珵换了个坐姿,重新挂上漫不经心的笑:“既说到我母亲了,那就好好说说曾经,也叫大家开开眼,看看豪州蒋氏的嫡长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蒋思媛心头发凉,她在宫中安逸久了,人人举止体面,就算不和也不在面上表现,没见过这么混不吝的,她看向姬煊,目带哀求。

    “阿珵,够了,贵妃御下不严罚一年俸禄禁足一月。吴薛二人掌嘴三十,这个月每日到御花园罚跪一个时辰,至于这个婢女,”姬煊冷眼看寻芳,像看死人一样,“对皇后不敬,掌嘴一百发卖出宫。”

    若不是净业寺高僧让他为谢岚曦积德行善,以他的暴戾脾性早把这人杖毙了事。

    蒋氏毕竟是龙凤胎的生身母亲,名声坏了儿女都跟着被看不起,就算为了姬涵姬洛,也得给她留点体面。

    吴薛二人跪地认罚,只想速速退下。

    姬珵这时真来了点气性,对着姬煊开火:“不够,你们都敢做,还怕人说?秘密这种东西,与其日日提心吊胆怕人说,不如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便不用再心虚度日。”

    姬煊装的多深情,嘴上真心不二,后宫还不是一个又一个。

    叫人恶心!

    “姬珵!”姬煊黑了脸,朝房梁上喊道:“带公主回灵梧宫。”

    梁上跳下一道黑影,姬珵早有准备,暗卫下来她就往上跳,暗卫上去她就在房梁上跑,身姿灵活的像个猴儿,暗卫心有顾忌怕她掉下去,不敢硬抓,几个美人惊叫出声,殿内乱成一团。

    姬珵上蹿下跳,嘴里也不闲着:“贵妃娘娘如今倒是贤惠端庄,早些年脏的烂的可没少玩,最喜爱的便是钻闺中密友夫君的被窝,她密友可不少,谁知道还有多少人的夫君被钻过。”

    “长公主慎言。”蒋思媛面色发白,心口钝痛。

    姬煊也额角狂跳,亲自上去把她逮了下来。

    “别碰我,”姬珵奋力挣扎:“你也是个脏东西,来者不拒不挑嘴,什么都能吃下去,你真是饿了你...”

    殿内众人除了容妃面带浅笑,全都吓得不轻。

    姬瑄捏住她的嘴提着领子就往外走,后续的事,他相信蒋氏能处理好。

    蒋思媛脸色铁青,指甲狠狠掐进肉里,再维持不住体面:“今日之事若传出这道殿门,各位该知道后果,都退下吧。”

    “唔唔唔唔唔。”姬珵在姬煊手里扭来扭去,狠狠咬了他手一口,挣脱开来。

    姬瑄轻声嘶了一声,小崽子咬的真狠,不愧是他的种。

    她恨恨地瞪着姬煊,侍女朱颜掏出帕子,丝毫不惧姬煊的气势,伺候着自家主子擦了擦嘴,心底埋怨陛下不知轻重,把女郎脸都弄红了。

    姬珵也呸呸两下,似乎他真是什么脏东西,嫌弃的明目张胆。

    姬煊:“......”

    算了,自家崽子。

    “闹够了就走吧,去看看你的灵梧宫,哪里不满意朕让人给你换。”

    姬珵不屑转头,看到那几盆牡丹,虽被雨打了一些,枝头上也还剩几朵品相好的,开的有碗口大,花瓣层层叠叠,薄如织锦。

    国色天香,蒋氏真是一点也不掩饰。

    她使个眼色,另一个侍女阿佘就冲过去把几个花盆全都暴力推翻,把竹篮也踢翻。

    姬珵红色的长靴踩上那名贵脆弱的花瓣,冲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宫女道:“这花丑的碍眼,不过这两个小妞我看着顺眼,晚些时候到我宫里来伺候吧。”

    说完转头就走,姬瑄快步跟上她。

    之后出来的嫔妃们也都不再记得什么名贵银红,纷纷踩着地上的泥土与花瓣火速溜走,徒留一地泥泞残红。

    灵梧宫乃前朝太子东宫,前朝奢靡成性,远远看去只觉金光刺目,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煜煜生辉,飞檐斗拱,梁柱涂金。

    多少帝王都从这雄奇瑰丽的宫殿走上朝堂,或如前朝太宗一般英明神武,开创盛世,或如前戾帝一般骄奢淫逸,断送基业。

    前人已逝,宫殿却依旧屹立,厚重感扑面而来。

    姬珵住这于礼不合,按宫规年满八岁未及笄的公主统一住在西边的朝阳宫,但桓帝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姬涵十岁还住在贵妃宫中,姬珵自然也不需遵守,蒋思媛原本为她准备了比较靠近紫微宫的晨曦宫。

    但姬瑄否了她的提议,他早就把灵梧宫修缮一新,只等姬珵回来。

    他的决定,后宫中自是没人置喙,朝中倒是吵闹不休,都被他一一压下来了。

    姬珵脚步如风,姬瑄跟在她身后,进殿后他先声夺人道:“还有没有个长公主的样子,女儿家家的,那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以为我稀罕当?那些话不也是跟你学的,我可没你骂的脏。”姬珵撑个懒腰,往主位上一倒,浑身没骨头似的摊在那儿。

    姬煊想起自己在村里时,每天扛着小姬珵到处厮混,脾性上来就跟人干架,嘴里不干不净的什么脏的都骂过。

    他摸摸鼻子,“你不喜蒋氏便也罢了,涵儿和洛儿才十岁,都是你的亲弟妹,传出去让人耻笑咱姬家人内斗。”

    姬珵冷笑:“我娘只给我生了一个哥哥,你若是怕人笑,我今儿便改姓谢,那些脏东西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休怪我狠心。”

    姬煊无奈道:“日后住在一个宫檐下,在一处进学,怎么可能不见面,你见了就知道,这俩孩子没什么坏心思...”

    “他们有没有坏心思我不知道,”姬珵拿起手边的软枕狠狠砸在姬瑄脸上,一张软白小脸露出恶劣的笑,犬牙露出一小截,凤眼里闪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我有多坏你是知道的,不想缺胳膊少腿,就让他们离我远一点。”

    “姬珵!”姬煊闭了闭眼,有那么一瞬真的生了怒意。

    “叫我谢珵,”姬珵毫不收敛,目光依旧直视着他,身旁两个侍女犹如炸毛的猫,如临大敌的盯着他,其中一人手还摸向怀中,不用猜,不是匕首就是暗器。

    看着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眼,姬瑄败下阵来,上前捏住姬珵脸颊肉,狠狠揉乱她脸上的凶恶表情:“装腔作势的小崽子,在你爹面前逞凶斗狠,你还不到家呢。”

    “给窝晃开,”姬珵气的想踢他,并想骂一句我才是你爹,姬煊欺负够了,使了轻功往外一跃躲开,头也不回的溜了。

    他闺女随了娘,嘴硬心软的,踢了花都怕小宫女受罚,怎么可能真对无辜弟妹下狠手。

    姬珵无语的冷笑一声,老东西一把岁数了还说叠词,爹爹,恶心谁呢。

    她气的没心思继续躺,起身逛了逛灵梧宫。

    跟外部风格不一样,殿内极为精致。

    尤其是她的寝殿,床品、摆件无一不是难得的宝贝,殿内的砖石更是暖玉铺就,也许是为了增强摩擦,每块玉砖都雕刻成麒麟纹样,鲜活又玲珑,边缘温润细腻,赤足踏上也不会觉得冷。

    如此穷工极丽,让人侧目。

    还算老东西有良心,这暖玉随便挖一块出去都能卖上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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