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白,晨曦微露,天际蒙蒙亮起。

    脚已经沉的抬不起,她真是快累到极限了。

    要是搁以前,让她不眠不休赶这样长时间的路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自从来了这里,她的身体竟然就适应了如此高强度的运动。

    也不知为什么总这样倒霉…怎么会有人穿越过来每天都在逃跑的啊!

    发现手套破损后,梁曼迅速包好创口,回客栈收拾行李跑路了。虽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碰到那个狗地主,提前躲开总是好的。她给乔子晋留下纸条相约在隔壁柳安县见面,希望这人看到后麻溜的赶紧跑。

    她也顾不上刘煜城会不会什么吐血暴毙了。本来就是他先对她见死不救,反过来梁曼绝不可能发善心为他献身。既然他有钱又人脉广,那就自己想办法解毒吧!

    再说他这种封建社会的土地主死了就死了,那么老些钱指不定都是怎么压榨劳动人民得来的。真要是死了,就当是为民除害,她才没有义务救他。

    没错,她就是也冷眼旁观!打死她也不愿意和那种男人滚床单!梁曼坚定地握紧包袱。

    现在重要的是赶快跑得远远的,以免他发病察觉出问题怀疑到她头上来。

    她已经有了本钱。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不管是回现代还是怎样,美好的生活都已经近在咫尺了。呜呼,想想都好开心!

    .

    直走到日上三竿,她实在撑不住了。眼见远处有家铺子升起炊烟,梁曼决定先垫吧垫吧吃点东西,顺带再歇歇脚。

    待馄饨上了桌。她也顾不上热,抓起勺子来一口一个烫的直哈气。

    这一顿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食材新鲜,即使是粗茶淡饭也别有一番风味。梁曼饿极了。埋头吃得正香,余光却有一女子飘然而至,径直来到桌前坐下。

    抬头一看正是昨日的侍女。

    女子一身鹅黄素裙,简单梳一个丫鬟髻,腰间挂条银白软鞭。此刻,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梁曼心知不妙,登时慌乱起来。等慢慢放下碗筷,女子开口了:“梁姑娘可吃好了?我们老爷有要事请您去府上一叙。”

    梁曼没理她。右手抓紧包袱,余光左右乱瞟。却瞥见远处也站着几名黄衣婢女。她心下一凉,后背凝出一身冷汗。

    …怎么这么快,才一晚就追上来了。她们怕不是都会轻功吧?

    完了完了东窗事发了…小姐姐看起来倒是挺友好的,就是不知道一会能不能对她温柔一点。

    见梁曼迟迟不应,清荷起身催促:“梁姑娘请吧,莫让老爷等急了。”

    她知道此时已别无他法。梁曼鼓足勇气,心一横扭头就往远处狂奔。谁知才跑了两步后颈就被重重一击,她眼前一黑,瞬间昏死过去。

    .

    哗的一声,她被水呛醒了。

    缓缓睁开眼,梁曼发觉,自己已身处一间昏暗潮湿的矮屋。

    这里没有窗。墙面隐约挂了些刀锯斧钺的刑具。赭红烛火一跳一跳打在雪色利刃上,更显周遭阴森恐怖。抬头却见自己胳膊被挂起,鞋子尖只堪堪碰到地面。

    手腕被勒的有些发麻,关节处痛极。梁曼使劲挣了下,没用。绳子绑的很紧。她只能努力踮起脚,以此来舒缓下肩膀的压力。

    几名侍女从阴影处鱼贯而出,其中一位微微福身:“梁姑娘,今日行事多有得罪,望您见谅。”

    婢女正色道:“老爷昨夜突地心神恍惚,神志不清,不到半夜就起了高热。迟迟不退不说,期间还呕了好几回血。大夫诊过脉,只道是中了何种毒。昨日众人都见到姑娘脸上全是红点,也不知是染了什么病,老爷也道,你宴席后打了他一掌。此事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姑娘与老爷的病有关了。眼见老爷危在旦夕,只好请姑娘过府一叙。清荷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希望姑娘千万不要怪罪。”

    说罢又抽出腰间软鞭来,啪地往地上一抽:“老爷早年树敌颇多,常有几个不识天高地厚的来府里送死。清荷相信,梁姑娘也多半是受人挑唆,一时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来。不过姑娘放心,只要乖乖交出解药,你家主子给的刘府必定双倍奉上。还望姑娘快点交代,免受些皮肉之苦。”

    所谓初出茅庐不怕虎。梁曼这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根本受不了这种威胁,她早被清荷激地怒火噌噌上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当下竟双目圆睁,厉声喝道:“我呸!你们这帮人简直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大街上竟然就敢随便把人绑了,还自己建了个牢房严刑逼供,可想而知你们家老爷的钱到底都是怎么来的!还有,你们这帮狗腿子助纣为虐,真让人恶心!”

    她越说越气,心里脑补出一万字打击黑恶势力保护人民安全。一时气血翻涌,冲动地咬牙出言讥嘲:“我就实话告诉你!我这个毒压根就没有解药,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定个棺材吧!天这么热,定晚了你们老爷就要发臭长蛆了!“

    语毕梁曼有点后悔,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她怒瞪着面色难看的婢女,心中丝毫不怕。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面对这种黑恶势力,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有本事就打死她!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和刘煜城滚床单的!

    她决不会认输的!

    满腔愤恨化成满怀热血。她激愤地想,死了还能带走刘煜城这个为害一方的黑势力源头,想想这也不算亏。就当她是在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

    “…你!”清荷已经气到发抖,用鞭子指着梁曼怒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我本来想着只要你愿意交代,我就在老爷面前为你求情,看来也没必要和你废话了。不过你我同为女子,我不伤你!来人!”

    一旁的几位侍女把梁曼放了下来。她还未来得及活动活动筋骨,就被拖至一旁,脑袋朝下哗啦被摁进水盆里。

    待停了下来,梁曼半阖着眼趴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不知又是谁问了一句:“解药到底在哪?”

    梁曼没吱声。缓了会她翻过身来,朝最近的那个使尽全力地“呸”,将嘴里的水全吐去那人绣花鞋上。

    清荷果然被激怒了,冷笑着拿起鞭子来:“好一个硬骨头!本来看在乔先生的面子上想饶你些皮肉之苦。既然你不领情,那现在咱就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说罢劈手一抽,鞭子破空呼啸,衣衫旋即破了道口子,又逐渐洇成一道朱红。

    梁曼低低痛叫,口中依旧含糊地念叨:“…打呀,使劲打!看看我和你们老爷哪个死得快!”

    清荷更加愤怒,手下也不再留情,三鞭下去梁曼便昏死过去。身后几位婢女瑟瑟发抖。

    此时,逼仄的地牢中到处都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其中隐隐还夹杂了一种诡异的甜香,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了有些作呕。

    待清荷丢下鞭子,却见老爷不知何时早已站在身后。男人眼神晦涩,双眼直勾勾盯去地上。

    他的高烧还未退去,苍白的脸庞带着一些不正常的红晕,眉宇间没有任何表情。明明病重,衣袍却还是纤尘不染,头顶高束的玉冠更衬得这幅皮囊冷清俊逸。

    即使身处阴暗潮湿的刑房也俨然一副清逸萧然的模样。丝毫没有暴露出一点虚弱。

    清荷本想上前搀扶,又恐惹他不悦。只低头福身道:“老爷,您怎么来了。大夫叮嘱过让您不要走动的。您现在觉得怎样?”

    刘煜城不作理会,只盯着梁曼。过了许久才低低哑声道:“…招了没有,又是哪家派来的。”

    清荷摇头:“奴婢无能,这女子嘴硬的很,并未问出什么。”想了想又迟疑道,“恐怕那个乔子晋也与此事有关,要不要把他也…?”

    “不急,”刘煜城喘口气,恹恹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昨夜那人前来请辞,我看他未必知道什么。鞭子拿来。”

    清荷从地上捡起软鞭,又从怀里掏出手绢包住一头,低头双手奉上。

    刘煜城剑眉蹙紧,嫌恶地接过:“好了。都下去吧。”

    她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清荷与其他几位侍女齐齐福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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