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盛朝盈在情急之下能想到的最好法子。

    她如今无处可去,身上既无银两也无安身立命的本事,方才她已听见那两个侍女说了,太子宽厚仁德……

    既然太子是个大好人,她就更得留在此处了。

    只是信王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亲皇叔,若是让太子殿下知晓自己本应当是信王的小妾,那他定是不会留下自己的。

    说不准还会派人立刻将她送到信王府!

    因此,她便谋划着假装失忆忘了自己的过去,再借着身上的嫁衣直接认了太子殿下当夫君!

    盛朝盈紧张得要命,她从未撒过这样大的谎言,竟敢欺瞒到太子殿下的头上。

    不过她当下保命才是最最要紧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儿,其余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盛朝盈自闪着泪花儿喊出了那句话后,一颗心脏就似要蹦出了胸口。

    她眼里的泪花,一半是被男人无形的气场所震慑,另一半则是对前途未卜的心慌。

    不知何时,她已经悄悄将手缩回了被褥中,此时正紧紧地攥着拳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整座屋子皆无人吭声,静默得似是时间得到了暂停。

    墨熠听全了这句话,眉尾缓缓地上扬,黑沉沉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兴味。

    然,他虽一直盯着榻上不敢直视于他的小姑娘,嘴里喊的却是太医的名字。

    “孙鸿。”

    “是。”

    孙鸿给一旁的侍女示意,他预备要重新把脉。

    这姑娘虽长得似天仙儿,但脑子应当是出了问题,至于究竟是什么问题,得待到他把脉之后才能有所定论。

    侍女弓着腰上前,将手伸进了被褥,欲将盛朝盈的手重新给捧出来。

    她指尖接触到盛朝盈手腕的那一刻,那细软的小手却猛地一缩……

    盛朝盈心一横,又忽然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扑到男人身上。

    “夫君,朝朝没病,能不诊脉么?”

    要是真诊了脉,她假失忆的事哪里还能瞒得住?

    满屋子的人又忽然间屏住了呼吸,康子安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直以来侍奉在太子身侧,自是知晓太子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的缘故。

    无他,惟厌烦尔。

    他并不知晓白日马车内发生过的事情,“嘭~”的一声闷响便跪在了地毯上。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其余人等并不知晓康子安突然间下跪的缘故,不过也都一个个儿地跟着跪了下来。

    一时间,充满盈香的地毯上竟跪满了人。

    墨熠黑沉着脸,只用了两分力气,便硬生生地将盛朝盈两只发着抖的细弱胳膊从他腰上扒了下来。

    盛朝盈还想再凑上去,却忽然间对上了一双阴冷至极的眸子。

    小心脏陡然间被吓得“突突~”直跳,她再不敢不要脸地凑上去了。

    墨熠警告她:“孤并非你的夫君,再敢胡说揪了你的舌头。”

    此话一出,屋内的侍女丫鬟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子一向对待下人宽宏大度,她们从未听过殿下说出这般不留人情的话语。

    而盛朝盈的心更是极速下坠,她怕的并非是太子发怒,怕的是自己将要被送离太子府。

    若是离了太子,这天下还有谁能让信王忌惮?

    她怕是再无去路,必死无疑了……

    “孙鸿。”

    “是,殿下。”

    太医紧着在床榻边准备好了各式物件儿,盛朝盈依旧还坐在床上,呆呆地任由一旁的丫鬟动作。

    眨眼间孙鸿便已经号上了她的脉……

    盛朝盈已经彻底自暴自弃,正垂着脑袋思考,待会儿被太子殿下赶出府后她该去哪儿呢?

    叔父及叔母那儿是再也回不去了,她的贴身丫鬟霜降也不知在何处。

    她从小在闺阁中虽被娇养长大,却也从不被允许交往闺中密友。

    她根本不知自己哪儿还有能去的地方……

    孙鸿一脸谨慎地号着脉,一遍结束后,他拧着眉又号了下一遍。

    又是一遍结束,他抬起手思考了须臾,竟是号了第三遍……

    如此下去,也不知是第几遍后,坐在他身后的墨熠声色多了些不耐:“如何?”

    “若是孙太医学艺不精,孤也好请更为有经验的御医前来。”

    孙鸿急忙收回了手,又擦了擦脑门儿的汗,若是被太子殿下冠上一个学艺不精的名头,他日后仕途堪忧啊。

    “回禀殿下,这位姑娘乃是中了扬春散,可却未能及时得到纾解,这时间一长身体总归是会受些影响,虽后来也是喝下了解药,可这位姑娘的身体本就虚弱,这等猛药许是伤了她的心神。”

    说完他便低垂着头跪在墨熠的跟前,他也实在是拿不准这姑娘为何失忆啊?

    人的大脑构造极为精妙,实属难测,不过他说的这番情形也自然是有可能的,就看太子殿下如何应了。

    墨熠面无表情又睨了一眼榻上的小姑娘:“你的意思是说,她中了春药未能及时得到纾解,竟使得她记忆有所错乱?”

    “回禀殿下,极有可能是如此。”

    自暴自弃中的盛朝盈浑身一震,眼前唰地一亮,她有救了?!

    她脑子里还乱成一团浆糊,便又听见身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头顶便响起了熟悉的嗓音:“你还记得多少?”

    盛朝盈心里一片慌乱,临时磕磕绊绊地编造起来。

    “朝朝只记得跟夫君有婚约,今,今日正是跟夫君的大喜之日。”

    说完她又红着脸,强忍住羞耻,抬头望了一眼冷着脸的高大男人。

    墨熠微眯着凤眸:“大喜之日?你是孤的……夫人又或是姬妾?”

    盛朝盈屏住呼吸,小声呢喃:“夫,夫人。”

    她又不是傻的,自然知晓夫人比姬妾更好。

    上辈子她嫁过去时就是妾,若不是因为全心全意信了叔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做妾的。

    男人垂眸盯着她由于紧张而将锦被捏作一团的素白小手,视线一转,再看向她身上的桃红嫁衣,心中一派清明。

    墨熠沉默了几息,又再次开口:“你父亲是谁?”

    盛朝盈更是胆怯心虚了,若是她说了自己的父亲是谁,太子岂不是立刻就能查到她的身份?!

    “我……不记得了。”

    她最是不会说谎的,接二连三的谎言让她脑中一片空白,不仅哆哆嗦嗦口齿不清,而且也不敢直视对方清冷的双眸。

    “只记得自己的姓名,却不记得父亲的?”

    墨熠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看向她的眼神黒沉如墨。

    盛朝盈的心漏跳了一瞬,糟了,她一贯都自称自己朝朝,方才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这下可怎么弥补得好?

    她咽了咽口水,头埋得更低:“我只记得自己叫朝朝,并不记得姓甚名谁了……”

    她随口编的谎话,把自个儿给羞臊得满脸通红,自己真是越发地不要脸面了。

    “既如此,孤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盛朝盈拼命回想,太子的名讳她自然是不知晓的。

    “连孤的名字都不知晓,竟敢自称是孤的太子妃?”

    盛朝盈又怕又臊,满脸通红,还是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朝朝就是你,你的夫人。”

    “大胆!”

    康子安急急呵斥了一声,这姑娘可真是胆大包天!

    试问这天下还有哪家的姑娘是胆敢自封太子妃的?

    没瞧见殿下脸都黑了吗?真是空有一副皮囊呐!

    若不是他及时制止住她,怕是连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人不知晓,可他清楚得很,太子殿下可绝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盛朝盈被她吼得往后缩了缩,娇小的身子可劲儿往被褥里钻。

    她睫毛上挂着泪珠,再配上苍白的小脸看上去整个人楚楚可怜,可她心里却还在冒着自己的小九九……

    太子殿下没答应她,不过也是,谁会答应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陌生人呢?

    可太子殿下只要一时不表态,她的心脏就好似一直悬在半空似的,这种不知自己能否活过明天的滋味属实是不好受。

    她死死咬住唇瓣,看来自己还需再努力一把!

    盛朝盈知晓自己长得好看,不然她每次被叔母带着去参加那些什么宴会之时,那些公子哥儿的眼神也不会总在她身上晃来晃去。

    她曾经还不止一次地听信王府的那些侍妾在暗地里说过她像是小狐狸精。

    她活到这么大从未见过狐狸精,不过她曾看过的话本子上有提到过,说狐狸精就是长相极美的女子。

    那她便要努力使出自己的长处了,想到这里她又隐隐为自己的想法所感到不齿……

    她怎能想着以美色来诱惑太子殿下呢?

    更何况太子殿下身为储君,郯国未来的天子,定是全天下除了皇上以外最最正直的人。

    他又怎会为自己的美色所迷惑?

    她是不该做这种无耻之事的。

    “如何?可有想到什么?”

    来了,又是跟方才一样冷淡的嗓音,太子殿下又催促她了。

    盛朝盈太过于紧张,甚至将自己的唇瓣给硬生生咬破了。

    鲜红的血色从她的唇角溢出,在她那本就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显得更是触目惊心。

    她抬起泪花闪烁的杏眸,鼓足勇气望了过去:“朝朝虽失了记忆,可身上着的嫁衣以及脑中仅存的记忆皆告诉朝朝,你……你是朝朝的夫君。”

    “是朝朝做错什么了么?夫君难道不愿要朝朝了?”

    这番话是盛朝盈在心中打了数次腹稿才说出口的,是她“精心”设计的。

    要或是不要,太子殿下总归会答一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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