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交出来！”
不知名的树林里，夜色浓郁，就连皎洁的月光都无法驱散黑暗。但这黑暗对于小妖怪来说，算不得什么，它们眼里泛着绿光，围着一个青年叫嚣着。
青年长身玉立，眉目如星，发带随风拂置肩上，看着像是温润的书生，却手持双剑。
“苍遗魔王的剑，自然不能交到你们手上。”青年握紧手里黑剑，嘴角微微扬起。
“没想到堂堂清城洲大弟子越言舟，竟然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把剑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快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小妖怪话是这样说，却没哪只敢上前。
越言舟本是出来历练，树上小憩时，偶遇路过的小妖怪们齐力扛着一把剑。这把剑通体乌黑，散发一股不详的黑气。
想到书中记载加之小妖怪们高声谈论，得知这把剑的来历后，便趁着夜色拿了过来。
闻言，越言舟只道：“魔王奚常早已身陨，你们这群灵力低微的小妖怪为何会有他的佩剑？只怕别有目的。”
树林里一时沉寂，半晌有小妖怪小声嘀咕：“他竟然嫌我们灵力低微？”
“别跟他废话，赶紧抢过来！”
数只妖怪蜂拥而上，带起妖风阵阵。
他们并非越言舟的对手，不出几下便打倒几只，但有只过于狡诈，竟然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越言舟反应迅速，侧头回避，但仍有些许粉末吹进他的眼中，随之而来的刺痛迫使他不得不紧闭双眼。
利爪划破他的背脊和手掌，腥甜的血腥味飘在空中。越言舟并不慌乱，正要出剑却听身后的小妖怪低声说话。
“太久没闻到血腥味了，我都有点兴奋了！”
“会不会太过了？万一……”
“不会不会，没看到那位还没出来吗？等那位出来，咱们才算是……”
那位？它们说得是谁？
忽然，手中那把黑剑发出剧烈震动，竟然直接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越言舟蹙眉，他现下目不能视，只听到周遭惨叫声连连，树梢栖息的乌鸦被惊飞，叫嚷声和树叶摩梭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比刚才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他鼻下，不同于之前的气定神闲，越言舟警惕起来。
有人杀了那群妖怪！
前方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
“你是谁？”
***
沉寂数年，一朝醒来，杀了几只小妖怪活络筋骨，召虞对着傻愣愣站着的青年说了第一句话。
青年怔了怔，下意识回道：“清城洲弟子，越言舟。”
“你的眼睛怎么了？”召虞凑近，伸手想碰，但越言舟已经朝后退了一步。
“暂时失明，无碍。你……”越言舟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但他还未问出口，就听对方大叫起来。
“啊！”召虞抱紧自己身上的黑袍，不可思议道，“我刚刚明明感知到了奚常的气息，怎么没有了？竟然是和你结契了！”
原来是结契。
“你是，那把黑剑？”越言舟不太确定。
普通的剑即便锋利，也只有在主人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修士通常会选择合适自己的佩剑，若能参悟便能达到人剑合一，催生出剑意，和剑同知同感。
但能生出剑灵的，却少之又少。
“没想到，苍遗魔王的佩剑竟然拥有剑灵。”越言舟道。
书中并没有记载。
召虞撇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普通的剑。”
她整理好身上的黑袍，戴好兜帽才说：“千年玄铁再由世上最好的铸剑师所炼制，当然，少不了我勤于修炼。”
“原以为是奚常没死，我才和你结契的，没想到是个瞎了眼的男人。”召虞豪不避讳地直言，她伸出手，“好了，既然都是误会，我们解除契约吧。”
两人无冤无仇的，原以为越言舟会很爽快地答应，没想到他反而问些不重要的问题。
“解除契约之后，你要去哪儿？”越言舟问。
“自然去找奚常。”召虞回。
“你认为奚常没死？”
召虞摇头：“不，众人皆亲眼所见奚常身陨，我也再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我要去找他，不过是要确认他的尸首没有被哪个仇家偷去鞭尸。”
越言舟挑眉：“你倒是忠心。”
不想和对方多言，召虞也懒得解释，她催促道：“别废话了，赶紧解除契约！”
谁知对方竟然提步就走：“恕在下还不能同你解契。”
“……”召虞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追上越言舟，“那个什么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越言舟。”越言舟脚步不停，“逝去魔王的佩剑如今却遗落不知名地，又故意让我取走，苍遗定然有什么阴谋。”
前任魔王身陨后，佩剑消失数年，其他门派世家皆搜寻无果，今日突然出现却只由小妖怪护送，他本就起疑，知晓此剑拥有剑灵后，更加确定魔剑不能落入苍遗人之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召虞阴恻恻地说，双手正要往他脖子上掐，就被越言舟抬剑挡住。
“若我没记错，结契后，无论剑灵还是妖兽都无法做出损害主人的事，否则要受钻心之痛。”
心口丝丝缕缕的痛意，验证了越言舟的说法。
这个瞎子，没想到眼睛看不见了，还能感知到周围发生了什么，早知道刚才就不冲动结契了。召虞踢了一脚石子，石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摔进草丛里。
风灌进兜帽，她抬手拉住帽檐防止吹落，眼睛隐在黑暗中悄悄转了一圈。
“我要去找奚常，你阻拦不了我。”说完，她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越言舟走出几步远才停下，只见他口中念着什么，原本消失的召虞又出现在他身边。
“你到底……”召虞话还说完，就见越言舟手指一抬，直接把她封进剑身里。
在黑剑上贴了张符篆，越言舟歉疚道：“抱歉，我不能就这么让你离开。”
召虞：“……”
福源客栈。
放飞传书给师傅的灵鹤，越言舟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他的身后，召虞盘坐在床板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越言舟转身：“我已同我师傅说明情况，会同你一起去找苍遗魔王的陵寝。”
这些天，无论他怎么封印，这个剑灵都能破开符篆逃出来，这样一来一回，俩人就达成协议，召虞可以和越言舟回青城洲，但前提是帮她找到奚常的陵寝。
召虞满意地点头，叮嘱道：“你下次别把我封印在剑里，我不喜欢待在里面。”
“可以。”越言舟颔首。
剑生出剑灵就不再属于冰冷的物件，越言舟尊重她的想法，问：“可有名字？”
人人都识得魔王奚常，也知晓他身边有一把曾斩万人之首的凶剑，却从未听过那把剑的名号，只以为魔王残暴不通人性，佩剑无名。
由于之前种种，召虞并不想理他。
可她的傲气在越言舟眼里，以为是真的无名，便道：“一直唤你剑灵不妥，不如我替你取个名字吧。”
余光瞥见他似乎真的在沉吟取何名，召虞坐不住了：“谁要你取名字了！我有名字，我叫召虞！”
越言舟在唇下念了一遍，怪道：“像个姑娘的名字。”
这句话说很小声，但耳力异于常人的召虞听见了。
她瞪大双眼，气道：“我，我本来就是个姑娘！”
越言舟属实是意外的，毕竟召虞这些天一直穿着那件大黑袍，戴着兜帽，头发眼睛都藏在帽檐下，听着音色他便以为是个男孩。
“啊，抱歉。”越言舟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是哪个召？哪个虞？”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纸笔，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再转身却红了耳。
“你……你这是做什么？说便说，扯什么衣服！”
坐在床上的召虞拉下黑袍，将锁骨露了出来，白晃晃的皮肤在太阳下如同在发光。
越言舟垂下眼睑，背过身去：“衣服穿起来。”
召虞不觉得哪里不对，她也是被问得不耐烦了，才想到让他看刺青。
奚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剑身上刻了她的名字，她前几日才发现，化作人身时就会显现在锁骨处。她倒不是介意，就是觉得刻得歪七竖八，像只黑色的鸟，难看得很。
看着越言舟的背影，她不解：“你真奇怪，刚才还问我哪个召？哪个虞？现在我告诉你，你又不看了。”
越言舟不知如何解释：“我…你先把衣服穿好。”
召虞问：“你到底看不看！”
楼下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越言舟看了一眼，就把窗合上了。
“……”他又叹了口气，“不看。”
“哦。”
召虞穿好衣服，越言舟才拿起纸笔走过来，递给召虞，他道：“想要知道名字，不是非得看……亦可写出来。”
接过纸笔，召虞歪头看了他一眼。
越言舟后知后觉：“可会写字？”
召虞点头：“当然会！”
她拿着纸笔在凳子上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黑色的墨在纸上恣意舒展，逐渐组成两个大字——召虞。
不知名的树林里，夜色浓郁，就连皎洁的月光都无法驱散黑暗。但这黑暗对于小妖怪来说，算不得什么，它们眼里泛着绿光，围着一个青年叫嚣着。
青年长身玉立，眉目如星，发带随风拂置肩上，看着像是温润的书生，却手持双剑。
“苍遗魔王的剑，自然不能交到你们手上。”青年握紧手里黑剑，嘴角微微扬起。
“没想到堂堂清城洲大弟子越言舟，竟然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把剑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快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小妖怪话是这样说，却没哪只敢上前。
越言舟本是出来历练，树上小憩时，偶遇路过的小妖怪们齐力扛着一把剑。这把剑通体乌黑，散发一股不详的黑气。
想到书中记载加之小妖怪们高声谈论，得知这把剑的来历后，便趁着夜色拿了过来。
闻言，越言舟只道：“魔王奚常早已身陨，你们这群灵力低微的小妖怪为何会有他的佩剑？只怕别有目的。”
树林里一时沉寂，半晌有小妖怪小声嘀咕：“他竟然嫌我们灵力低微？”
“别跟他废话，赶紧抢过来！”
数只妖怪蜂拥而上，带起妖风阵阵。
他们并非越言舟的对手，不出几下便打倒几只，但有只过于狡诈，竟然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越言舟反应迅速，侧头回避，但仍有些许粉末吹进他的眼中，随之而来的刺痛迫使他不得不紧闭双眼。
利爪划破他的背脊和手掌，腥甜的血腥味飘在空中。越言舟并不慌乱，正要出剑却听身后的小妖怪低声说话。
“太久没闻到血腥味了，我都有点兴奋了！”
“会不会太过了？万一……”
“不会不会，没看到那位还没出来吗？等那位出来，咱们才算是……”
那位？它们说得是谁？
忽然，手中那把黑剑发出剧烈震动，竟然直接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越言舟蹙眉，他现下目不能视，只听到周遭惨叫声连连，树梢栖息的乌鸦被惊飞，叫嚷声和树叶摩梭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比刚才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他鼻下，不同于之前的气定神闲，越言舟警惕起来。
有人杀了那群妖怪！
前方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
“你是谁？”
***
沉寂数年，一朝醒来，杀了几只小妖怪活络筋骨，召虞对着傻愣愣站着的青年说了第一句话。
青年怔了怔，下意识回道：“清城洲弟子，越言舟。”
“你的眼睛怎么了？”召虞凑近，伸手想碰，但越言舟已经朝后退了一步。
“暂时失明，无碍。你……”越言舟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但他还未问出口，就听对方大叫起来。
“啊！”召虞抱紧自己身上的黑袍，不可思议道，“我刚刚明明感知到了奚常的气息，怎么没有了？竟然是和你结契了！”
原来是结契。
“你是，那把黑剑？”越言舟不太确定。
普通的剑即便锋利，也只有在主人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修士通常会选择合适自己的佩剑，若能参悟便能达到人剑合一，催生出剑意，和剑同知同感。
但能生出剑灵的，却少之又少。
“没想到，苍遗魔王的佩剑竟然拥有剑灵。”越言舟道。
书中并没有记载。
召虞撇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普通的剑。”
她整理好身上的黑袍，戴好兜帽才说：“千年玄铁再由世上最好的铸剑师所炼制，当然，少不了我勤于修炼。”
“原以为是奚常没死，我才和你结契的，没想到是个瞎了眼的男人。”召虞豪不避讳地直言，她伸出手，“好了，既然都是误会，我们解除契约吧。”
两人无冤无仇的，原以为越言舟会很爽快地答应，没想到他反而问些不重要的问题。
“解除契约之后，你要去哪儿？”越言舟问。
“自然去找奚常。”召虞回。
“你认为奚常没死？”
召虞摇头：“不，众人皆亲眼所见奚常身陨，我也再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我要去找他，不过是要确认他的尸首没有被哪个仇家偷去鞭尸。”
越言舟挑眉：“你倒是忠心。”
不想和对方多言，召虞也懒得解释，她催促道：“别废话了，赶紧解除契约！”
谁知对方竟然提步就走：“恕在下还不能同你解契。”
“……”召虞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追上越言舟，“那个什么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越言舟。”越言舟脚步不停，“逝去魔王的佩剑如今却遗落不知名地，又故意让我取走，苍遗定然有什么阴谋。”
前任魔王身陨后，佩剑消失数年，其他门派世家皆搜寻无果，今日突然出现却只由小妖怪护送，他本就起疑，知晓此剑拥有剑灵后，更加确定魔剑不能落入苍遗人之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召虞阴恻恻地说，双手正要往他脖子上掐，就被越言舟抬剑挡住。
“若我没记错，结契后，无论剑灵还是妖兽都无法做出损害主人的事，否则要受钻心之痛。”
心口丝丝缕缕的痛意，验证了越言舟的说法。
这个瞎子，没想到眼睛看不见了，还能感知到周围发生了什么，早知道刚才就不冲动结契了。召虞踢了一脚石子，石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摔进草丛里。
风灌进兜帽，她抬手拉住帽檐防止吹落，眼睛隐在黑暗中悄悄转了一圈。
“我要去找奚常，你阻拦不了我。”说完，她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越言舟走出几步远才停下，只见他口中念着什么，原本消失的召虞又出现在他身边。
“你到底……”召虞话还说完，就见越言舟手指一抬，直接把她封进剑身里。
在黑剑上贴了张符篆，越言舟歉疚道：“抱歉，我不能就这么让你离开。”
召虞：“……”
福源客栈。
放飞传书给师傅的灵鹤，越言舟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他的身后，召虞盘坐在床板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越言舟转身：“我已同我师傅说明情况，会同你一起去找苍遗魔王的陵寝。”
这些天，无论他怎么封印，这个剑灵都能破开符篆逃出来，这样一来一回，俩人就达成协议，召虞可以和越言舟回青城洲，但前提是帮她找到奚常的陵寝。
召虞满意地点头，叮嘱道：“你下次别把我封印在剑里，我不喜欢待在里面。”
“可以。”越言舟颔首。
剑生出剑灵就不再属于冰冷的物件，越言舟尊重她的想法，问：“可有名字？”
人人都识得魔王奚常，也知晓他身边有一把曾斩万人之首的凶剑，却从未听过那把剑的名号，只以为魔王残暴不通人性，佩剑无名。
由于之前种种，召虞并不想理他。
可她的傲气在越言舟眼里，以为是真的无名，便道：“一直唤你剑灵不妥，不如我替你取个名字吧。”
余光瞥见他似乎真的在沉吟取何名，召虞坐不住了：“谁要你取名字了！我有名字，我叫召虞！”
越言舟在唇下念了一遍，怪道：“像个姑娘的名字。”
这句话说很小声，但耳力异于常人的召虞听见了。
她瞪大双眼，气道：“我，我本来就是个姑娘！”
越言舟属实是意外的，毕竟召虞这些天一直穿着那件大黑袍，戴着兜帽，头发眼睛都藏在帽檐下，听着音色他便以为是个男孩。
“啊，抱歉。”越言舟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是哪个召？哪个虞？”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纸笔，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再转身却红了耳。
“你……你这是做什么？说便说，扯什么衣服！”
坐在床上的召虞拉下黑袍，将锁骨露了出来，白晃晃的皮肤在太阳下如同在发光。
越言舟垂下眼睑，背过身去：“衣服穿起来。”
召虞不觉得哪里不对，她也是被问得不耐烦了，才想到让他看刺青。
奚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剑身上刻了她的名字，她前几日才发现，化作人身时就会显现在锁骨处。她倒不是介意，就是觉得刻得歪七竖八，像只黑色的鸟，难看得很。
看着越言舟的背影，她不解：“你真奇怪，刚才还问我哪个召？哪个虞？现在我告诉你，你又不看了。”
越言舟不知如何解释：“我…你先把衣服穿好。”
召虞问：“你到底看不看！”
楼下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越言舟看了一眼，就把窗合上了。
“……”他又叹了口气，“不看。”
“哦。”
召虞穿好衣服，越言舟才拿起纸笔走过来，递给召虞，他道：“想要知道名字，不是非得看……亦可写出来。”
接过纸笔，召虞歪头看了他一眼。
越言舟后知后觉：“可会写字？”
召虞点头：“当然会！”
她拿着纸笔在凳子上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黑色的墨在纸上恣意舒展，逐渐组成两个大字——召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