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芳就站在严氏身旁,忙扶住了她,焦急地喊:“姑母!姑母!您没事吧,快醒醒!”

    萧永贺上前接过母亲,吩咐人赶紧去请徐太医。

    宋清音吓了一跳,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快,将母亲扶到榻上平躺着,掐人中。”

    萧永贺看母亲虽紧闭双眼,但面色红润,呼吸平缓,心中很是无奈。

    母亲以前就爱装晕,祖母说她两句,她装晕;他不想习文,想习武,她装晕;他不想中断学业去边关与庶兄争宠,她又装晕。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又叫他见识了。只是他做儿子的,总不能当面揭穿,只好遮掩道:“没事,已经请太医了,一会儿就到。”

    徐太医住得离侯府不远,他从二十多岁还没当上太医的时候,就给侯府众人瞧病,对侯府各位主子的身体和性子都很了解,听到是严氏晕倒了,心中没当回事,不过还是很快赶了过来,一把脉,果然没事。

    他捋着胡子道:“这是肝火旺,再加上一生气一着急,就……不妨事,喝上一帖药就好了。”

    徐太医提笔,唰唰唰写好了药方,起身告辞。

    萧永贺送他出去,到了院子里,徐太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跟你母亲生气了?叫她又装晕。那药吃不吃都行,清火的,吃了也没坏处。”

    萧永贺有些尴尬:“一些家事,叫徐太医见笑了。”

    送完徐太医,萧永贺回房,见严若芳坐在母亲身旁,低头默默垂泪。

    宋清音已经亲自看着人煎药去了。

    见萧永贺进来,严若芳抬起头,眼圈微红:“表哥,姑母她没事吧?”

    “表妹放心,太医说了,母亲只是天气热上火了,吃上一贴药就好了。不吃也行,只是要休养一阵子。这些日子还请表妹受累,照顾一下母亲。家里的事儿,就交给音音吧。”

    严氏一听儿子的话,不光那两个铺子要没,家事也要交给儿媳,一下子急了,立马悠悠“醒来”。

    她怨怒地瞪了儿子一眼:“不用了,我这把身子骨还挺得住。”

    “这怎么好?怎能让母亲受累?”

    严氏瞪着儿子:“你是成心想气死我不成?”

    萧永贺只好道:“那家里的事还是母亲来操心,儿子名下那两个铺子,儿子先管着,等以后母亲身子好了再说,可好?”

    严氏气得又想晕倒,这时宋清音煎好了药,亲手端了进来:“母亲醒了?快趁热喝药吧。”

    严氏冷哼一声,将头扭了过去。

    宋清音有些尴尬,严若芳将药接了过去:“我来吧。”

    严氏看着宋清音,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她挑唆的,心中厌烦至极,连看儿子都堵心。

    “你俩都走吧,别在我跟前杵着,看着就生气。”

    “那母亲好好休养,儿子下午再过来看您。”萧永贺拉着宋清音走了。

    叫他们走,他们还真走了,严氏更生气了。

    她狠狠地拍着被褥:“这个贝戋妇,迟早有一日我要休了她!”

    严若芳听了,心中一阵狂喜:“姑母别生气,先把药喝了。”

    严氏心烦地一抬手,药被打翻了,当啷一声,瓷片乱飞,溅了严若芳一身。

    严若芳惊叫一声,严氏愣了愣,道:“若芳,吓到你了吧?是姑母不小心。”

    “没事,没有吓到。姑母也不是故意的。”严若芳叫小丫头来收拾了,又叫人去重新煎药。

    “唉,还是若芳你这孩子好啊!”严氏叹道,“不像那个小户女,没教养也就罢了,还成日挑唆着你表哥与我作对,破坏我们的母子情分。”

    “要是早先定下你与你表哥的亲事就好了,姑母我真是后悔呀。”

    严若芳一听这话,立马低头做出娇羞状。

    她一直盼着能嫁给表哥。表哥可是侯府世子,能文能武、长相俊俏。

    只是严家本就门第不高,祖父当年只是个小官,如今父亲和叔父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全靠着姑母家里才能勉强维持。

    她要是能嫁给表哥,就是一步登天了。

    姑母以前根本就看不上她,一心想找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

    如今,表哥娶了宋清音,姑母终于看到她的好了。

    严若芳心中激荡,面上却丝毫不显,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严氏紧握着侄女的手,眼中放光:“不如我做主,叫你表哥娶你为贵妾,以后再想法子休了那个女人,将你扶正如何?”

    “这怎么行?姑母不可。我……我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严若芳为难道。

    表哥刚回来的时候,姑母就想给他屋里塞两个通房,被表哥严词拒绝了,还说以后不会纳妾。她当时就在里边的碧纱橱里,姑母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全都听到了。

    “有什么不可?自古表兄表妹是一家,这叫亲上加亲。”严氏道,“我侄女如此花容月貌,给他做贵妾,他还能不愿意?我明儿就与他说。”

    姑母真是糊涂呀!看表哥那样子,哪里会听她的?

    “姑母,”严若芳娇羞道,“您突然与表哥说这些,表哥要是不愿意,以后我那还有脸住在侯府,还怎么陪姑母?不如我先与表哥多说说话,等以后……”

    “也是,”严氏转念一想,“等他看到了你的好,没准自个儿就跟我提了。”

    “他不是嫌我管那女人吗?以后就叫她随便出去,抛头露面,等她名声坏了,侯府休了她,也叫别人无话可说,不能说咱侯府忘恩负义。”

    严氏这下心情舒畅了,等侄女做了贵妾,休了那女人,再给儿子娶个高门贵女。到那时,她既有高门贵女做儿媳充门面,又有侄女贴心相伴,那才是舒心。

    下午,萧永贺与宋清音又到严氏院中探病。

    这回,严氏不但不再生气,反而脸上带笑,面容慈祥地跟宋清音说:“以前是我想岔了,只把你当小孩子管,没思量过你以后迟早要掌家。以后那两个铺子都给你管,你想出去就出去,不必再来跟我说。”

    宋清音忙推辞道:“我年纪小,也没管过铺子,还是母亲管着吧。”

    早晨请安时,宋清音只当夫君要说以后出门的事,没想到他会从婆母手里要铺子给她管,一时弄成了那样,倒好像她把婆母逼晕了。

    婆婆看不上她,她知道。

    她没想过管家中的事,她只是想经营好自己的铺子罢了。

    她不想困在侯府里,每日里除了伺候婆母,就是绣花,发呆,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子。

    成亲时,母亲给了她不少陪嫁银子,但俗话说坐吃山空,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开个铺子,以后有个长久的收入,不至于万事靠别人。

    上午从延瑞院出来后,她就跟萧永贺说了,她先管自己的铺子,等以后有经验了,再管他的。

    严氏只当她是假意推脱,心中鄙夷,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罢了,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两个铺子给你们了,你们想谁管就谁管。”

    萧永贺道:“那就儿子先管着。”

    严氏点点头,叮嘱道:“别耽误了学业。”

    “母亲放心,琐事都有张掌柜和杨掌柜操心,我只偶尔去看看,耽误不了。”

    第二日,萧永贺回了书院,周宜滨问:“怎么样,那铺子可是令夫人的?”

    “是,没错。”

    周宜滨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萧永贺解释道:“铺子开张时我在书院,音音没顾上跟我说,那天又有母亲的人跟着,音音怕母亲知道了生气,才没跟我说。”

    周家滨诧异:“怎么,令堂不许夫人开铺子吗?”

    “是,母亲有些……嗯,她不喜女子抛头露面。为这事,昨日还闹了一场。”

    萧永贺把昨天的事挑挑拣拣,把能说的说了一遍。

    本想着朋友会安慰他,没想到周宜滨道:“绥之兄,你这样可不好。老夫人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咱们做子女的,怎么能这样对母亲呢?嫂夫人她心里要是有你,就应该劝你,而不是看着你与老太太闹成那样。”

    “呃,这个……”他不好跟朋友说,母亲的晕是装的。

    “音音她只是想偶尔出个门,她以前在在边关习惯了。平日里,她晨昏定省,有时母亲故意叫她在外面站半天,她也从来没有怨言。”

    “我不是说嫂夫人不孝,而是,喜爱一个人是会为他改变的,绥之兄。”

    周宜滨拍了拍萧永贺的肩,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想想,你为了她,不收通房,不纳妾,还为了她顶撞母亲,而她为你做过什么改变?”

    也是,音音好像一直都是那样,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萧永贺又开始犯嘀咕了,虽然他觉得周宜宾说的不太对,但他就是忍不住会想,音音是不是爱他?

    过了几日,严若芳突然到书院来看他。

    “表哥,今日我陪姑母出来散心,顺便瞧瞧夏天的衣裳料子。看到你喜欢的点心就买了些,正好走到了书院门口,姑母就叫我给表哥送来了。”

    “有劳母亲挂念。”萧永贺接过点心,并没有多想,“劳动表妹走这一趟,母亲呢?”

    “姑母走得有些累了,在门口马车里等我。”严若芳本想说,叫表哥带她参观一下书院,却见不远处一男子探头探脑地盯着她看,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就听萧永贺说道:“那表妹赶快回去吧,别叫母亲等急了。”

    严若芳不好再强留,只好告辞了。有些事急不得,总要慢慢来,循序渐进。

    严若芳走后,周宜滨跳了出来,笑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绥之兄,艳福不浅啊。”

    “别胡说!是家中表妹。母亲在外面逛街,买了些点心,正好走到书院门口,叫她送进来而已。”

    周宜滨眼珠一转:“哦,这样。”他怎么觉得不简单呢。

    “绥之兄,怎么嫂夫人不来看你啊?她如今不是能随意出门了吗?”

    “过两日休沐就回家了,何必来看。”萧永贺端着点心,拂袖而去。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走吧!”宋清音一脸冷漠,将他推出了门外。

    “咣”地一声,黑色的大门在他面前绝情地关紧了。

    “音音,我不相信……”“音音,你听我说!”

    萧永贺满头大汗地醒来,原来是一场梦。

    同屋的周宜滨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试一试不就好了。”

    萧永贺擦着头上的汗,不理他。

    “你就说你母亲非要让你纳妾,看她会不会为了你忍让。”

    “我答应过她的,此生不纳妾。”

    “只是让你试试,又不是让你真纳。哎呀,困死了,我先睡了。”周宜滨把被子蒙头一盖,好像刚才那些话他从没说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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