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中,二人各坐一端,沉默不语。

    【隔那么远做什么,快点亲个小嘴啊。】

    【这怕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吧,话说要不要先从牵手做起啊?】

    谢蘅忍住一剑砍死他们的冲动,终于在一条弹幕出去的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道友们,我查到沈和彦是谁了!】

    她看着虚空中的弹幕,静静地接收来自观众的情报分享,而这一幕在旁人看来仅仅只是在发呆。

    哐哐的砸门声突然响起,紧随着的是渡秋水的嚎叫。

    “我是新娘的陪嫁丫鬟秋儿,快放我进去,我要伺候新娘!”

    “人家小两口正在洞房呢,你凑什么热闹?”

    “你不懂啦,新娘没我陪着根本不行啊!”

    【什么?真相竟是百里道友不行?】

    看到这条,谢蘅差点憋不住着笑,在百里筠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喊了一声,“让他进来。”

    门一开,秋渡水直接窜进去,对着他们一顿抱怨。

    “你们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时辰过得有多苦,被嬷嬷抓去忙上忙下地伺候宾客,连热菜都没能吃上一口。”

    “那冷菜呢?”谢蘅幽幽开口。

    “吃了三盘,怎么了?”

    “没事,那你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说到这,秋渡水猛地拍桌,“我跟你们说,我探听到今日是这城中传承百年的祭神日,按理来说不宜婚嫁恐有血光之灾,可沈府偏偏选在今日迎亲,这是为什么?”

    “看来这沈和彦也没有传闻那般敬爱他的妻子呀。”谢蘅目光微凝,眼底泛起冷意。

    “什么传闻?”百里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

    “越州沈家,可有听说过?”

    他思索一番,抬眸与谢蘅对视,“他是沈家上任家主?”

    “不错。”

    “等等,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沈家?”只剩秋渡水一人还蒙在鼓里。

    “沈家是越州当地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族内大能无数,却无一男子能活过三百岁。”

    谢蘅回忆着方才从弹幕获得的信息向他们解释着。

    “世人皆言沈家受了诅咒,少有门当户对的女子愿意主动嫁入。”

    “而沈和彦,如今还是沈家少主,他的妻子丛今越便是一个小户出身、修为低微的女子。”

    “他们二人早些年相恋,期间分分合合数次,一次分开后,丛今越直接怀着沈和彦的孩子远走天涯。”

    【还玩娇妻带球跑呀。】

    “沈和彦寻了她数年,终于在今年寻到,带着妻女一同回了沈家,举办婚礼,大肆宣扬。”

    “哇,还挺浪漫的。”秋渡水的神情隐隐有些动容。

    发觉谢蘅冷笑一声,百里筠出声询问,“其中另有隐情?”

    “丛今越是不是自愿出嫁的,这还得另说。”

    “应当不是。”

    百里筠想起堂上沈荨所说的话,又想到了花轿中的血色指痕,将其一一告知。

    “莫非她是被逼上花轿的?像你那样?”说到这谢蘅挑眉看了他一眼。

    百里筠挤出一抹假笑,“难为你还记得。”

    见气氛不对,秋渡水连忙拿起桌上的酒壶,“我们先喝点水说吧。”

    谢蘅眼尖,一把按住酒壶,“等等。”

    她的指尖轻轻挑开盖子,发现一道隔层,露出其中正蠕动着的黑色虫子。

    【我去,这是什么?】

    “蛊虫?”

    这话一出,秋渡水直接蹦出三尺远。

    “怕什么,又不是下在你身上的。”

    谢蘅低垂着眼眸,酒壶由沈府置办,这蛊虫应当是沈和彦准备的,而下蛊的对象自然是……

    她的目光往身后瞥去,却见一道身影掠过,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

    “快走……”

    “什么?”

    百里筠神情不对,一直在喃喃自语,这让她不得不心生戒备。

    “杀了他!”

    他突然低喝一声,与之混合在一起的还有萦绕他周身的怨气发出的嘶哑声音。

    “杀了沈和彦,杀了他!”

    百里筠被怨气所控,已经神智不清了。

    怨气中央慢慢形成三张年轻女性的面孔,而后张开獠牙朝她咬来,似乎要把对沈和彦的怨恨都宣泄在她身上。

    万阴之剑横空而出,谢蘅握住剑柄反手挡住她们的攻势。

    “啊——”

    被她炼化后的万阴之剑可随其意志操控煞气,怨气自然敌不过这凶煞气息。

    下一秒,那三张面孔如被烈火焚身般面容狰狞,拧成一团意欲夺门而出。

    而百里筠作为怨气的载体被控制着直接朝大门撞去。

    “喂,醒醒啊。”

    谢蘅抓住他的手臂死死地拉住,怨气则拽着他往前走。

    两厢拉扯,她选择直接提剑用剑身往他脖子劈去。

    怨气在顷刻之间被吓得四处逃窜,自然而然地脱离了他的躯体。

    临劈上去的那一瞬,谢蘅调转剑身方向用剑柄把他敲晕。

    “你看着他。”

    把人丢给秋渡水后她追着怨气而去。

    而百里筠额间冒出细汗,眉心死死地拧着,似是陷入了梦魇。

    烛台上的灯花“吱啦”一声熄灭,百里筠猛地弓起脊背,铁链拖过地面时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下一秒,他的后腰狠狠地跌撞回床榻上,越是挣扎两手的镣铐箍得越紧。

    “安分点。”

    慢悠悠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驻足在边上。

    借着一缕月光,他看见那人抬起手,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勾缠着束缚他的枷锁。

    每一节铁环相撞迸发出零星脆响,像恶犬垂死挣扎时溢出的喘息。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女子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他,尾音里却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柔和。

    而后缓慢地抬起腿,任裙裾扫过他的胸膛,将足尖重重地……碾上他的心口。

    他下意识屏住气息,不敢让喉中的呜咽露出半分。

    眼眸半阖着,指尖深深陷进锦被里。

    似是见他毫无反应,那人不依不挠地将脚踝转动一圈,足尖跟随着在他的心口刮蹭过,又蜻蜓点水般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力度越来越重,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跟雷鸣般的心跳同步。

    翻滚的热浪在心间游走,他的胸口起起伏伏,急促的呼吸声被扼制又复而迸发。

    突然,一道低笑声贴着他的耳畔扫过,他猛地睁开眼。

    那笑声如一柄利刃,轻而易举地把遮羞布割开,将他丧家之犬般任人宰割的面貌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

    他强忍着屈辱,拼尽所有力气一点一点地别过脸。

    可心脏却怦怦怦地撞击着胸膛,也暴烈地撞上她的足心。

    “看着我。”

    心口处的重力一下子卸去,一只纤细的手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正过来。

    他被迫仰起头,跌入一双盛满戏弄与嘲意的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住,清晰的意识逐渐流动起来。

    紧接着一番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是天光侵月色,暗夜化白昼。

    又梦到她了。

    他捂住半只眼,神色不宁,大口地喘息着。

    “醒了?”

    那道熟悉的声音居然还残留至今,百里筠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去,撞入眼帘的是梦中折辱他之人清晰至极的脸。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该先感谢……”

    没等谢蘅说完,一柄剑直接劈了过来。

    此地用不了灵力,他的剑气弱了不少,可剑意却难掩杀气。

    “我好心救你,这就是你回报恩人的方式?”

    她灵敏地躲避着,以为百里筠还未清醒,最后实在是躲得不耐烦了,提起剑想再给他来一下。

    就在这时,刺向她心口的剑突然顿住,而后慢慢收回。

    “你可曾在我身上下了邪术?”百里筠眼尾泛红,咬着牙质问,可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委屈。

    “你是被鬼上身了,可别赖我身上。”她抱着剑斜靠在门上,并未察觉他身上的不对劲。

    二人说的并非同一件事,百里筠只能暂时作罢,待离开这里再调查梦魇邪术与她之间的关系。

    【大兄弟,你突然来这一遭把我给吓坏了,以为怨气还在你身上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有意避开谢蘅的视线,转头去询问蹲在角落里的秋渡水。

    “将近辰时了。”

    “你睡得真死,怎么叫你都叫不醒。”谢蘅并未察觉他眉间的异色,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那是叫吗?你是大嘴巴子直接往他脸上呼好吧,还连呼好几下。】

    【我合理怀疑谢道友在公报私仇。】

    提到这谢蘅难免有些心虚,有意无意地避开不与他正面相对,以免看到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笑出声来。

    “那些怨气呢?”

    “你身上的已经驱逐干净了,逃跑的那些我暂未抓到,不过大概知道她们是谁了。”

    “嗯?”秋渡水大步上前插在他们二人中间,“我刚刚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懒得解释两回——”

    “据我调查,那三个怨魂应当是沈和彦的同胞姐妹,沈和理,沈和书,沈和棋。”

    “十年前,她们三人先后在家中池塘溺水而亡。”

    “看,就是我们旁边的这座池塘。”

    “而十年后,沈和彦的妻子丛今越在婚后第二天也溺死在她们的亡故之地。”

    “啊?他们夫妻二人居然没有白头偕老?”秋渡水满脸遗憾,一心只想着吃瓜。

    “沈和彦都活不过三百岁,如何与她共白首?”谢蘅略显无语,见他更加失落,又把后文接上,“没事,在丛今越死后三年沈和彦殉情了,两人都死透了。”

    秋渡水竟还抹着眼角的几滴泪,“只要他们生同衾,死同穴,便足矣。”

    谢蘅懒得再搭理他,扭头向百里筠说道,“昨夜怨魂说要杀了沈和彦你还记得吧,我怀疑她们溺水并非意外,而是沈和彦蓄意谋杀。”

    “而她们冤魂未散,附身在丛今越身上,打算借她的手复仇。”百里筠很快接上她的思路。

    “可丛今越修为不如沈和彦,直接被反杀。”

    二人拼拼凑凑,推理出大概情况。

    “如今我顶替的是丛今越的身份,我还活着,剧情应当如何推进?”

    “这是新娘喜服,我们把它抛入池塘中借代新娘亡故,只要你不在人前现身,想来有差不多的效果。”

    谢蘅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喜服往池塘边走,见百里筠没跟上来不解地回头。

    “还有问题?”

    百里筠的神情有些微妙,别扭地别过脸,“你扒我衣服?”

    披在外面的喜服已经不知何时褪去,里面穿着的还是他自己的玄色衣袍。

    “那又如何?”

    谢蘅自顾自地走到池塘边上,抬手把喜服抛出去。

    又不是把他扒光,何必计较这点?

    回过头,却见他耳尖微红,浑身僵硬地站着。

    谢蘅心里发毛,难得好心想宽慰他几句,突然察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一股阴冷的气息缠上她的身体,她被拖拽着坠入池塘里。

    “小心!”

    那抹玄色身影飞奔而来,却只堪堪抓住她的手腕,然后……

    跌撞在她身上,随她一同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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