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气息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耳边的声音像指甲划过杯盏般尖锐。。

    黎婉吟浑身泛起刺骨的寒意,面前光线昏暗。脚上的镣铐哐当响起,让她不自觉地打了冷颤。

    牢里光线昏暗,不分昼夜,黎婉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少日。

    牢狱里惨叫和求饶声此起彼伏,那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分外凄厉。旁边刚被审讯完的男子,身上血肉模糊,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不远处是吓得快昏厥过去的侍婢宝翠,

    “开饭了。”伴随狱卒不耐烦的声音,牢门突然被推开,丢进来了几个馒头。

    一位看着眼生的小卒,小声附耳道:“头儿,毕竟是位官家小姐,咱这样不太好吧!”

    “啐,进了这昭狱,有没有命活着出去还说不好。什么小姐不小姐的。”狱卒眼神轻蔑,只将黎婉吟当做将要丧命的阶下囚。

    眼前闪过了一抹玄色衣角,最后在黎婉吟面前停下,这几位狱卒骤然噤声。

    来人身形挺拔,腰间别着吏宸司的腰牌,浑身透露出一股肃杀。

    黎婉吟认得他手里那把弯刀,这人是吏宸司的指挥使——裴鹤之。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羽扇般的睫毛垂下,映住了眼中的恐惧。

    裴鹤之此人极为神秘。几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直接出任吏宸司总指挥使。

    吏宸司监察百官事宜,直接听从皇帝命令,权利极大。

    朝中之人对他的评价皆是手段狠厉毒辣,不近人情。落到他手里不死也要掉层皮。

    这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怕是连挨不了几下刑具就昏过去。想到这,小卒斜眼惋惜的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黎婉吟。

    裴鹤之翻了翻手里的案例,蹙起了眉,但并未说话。

    纸页翻动的声音,像是催命符,黎婉吟用力攥着衣角,生怕下一个被拉出来问斩的就是她。

    【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气势倒是挺足。】

    这声音细腻沉稳,带些老练,像是个有些年纪的女子发出来的,

    可周围并没有人张嘴。

    黎婉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吓得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差点尖叫出声。

    “黎小姐可还有话要说?”

    裴鹤之看着欲言又止的黎婉吟,眉头紧蹙,耐心被消耗殆尽。

    黎婉吟顾不得再去想那奇怪声音的来源,语气急促:“毒真的不是我下的,那日我除了去花园里停留了一刻钟,其余时间都待在宴席上,从未离开。一刻钟的时间根本不够我从厨房下药,再回到宴会。”

    “那装毒药的香囊也不是我的,上面有淮南花香味,与我吃的药相冲,我不可能戴的。”

    黎婉吟将事情说了出来,一口气都没敢喘。

    等了这么些日子,黎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她早就断了念想。在心里盘算了数日,才在裴鹤之面前将这段话囫囵说完。

    从在宴席上被抓走,到定罪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讲话。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裴鹤之眼神冷漠的渗人,听完这番话,也只是将手中的卷宗合上 ,转身离开了牢房。

    黎婉吟自嘲地叹了口气,或许他们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不论如何自己都会被定罪。

    因着先天不足,黎婉吟并未在京城长大,而是在江南的一处庄子调养。开始父亲和母亲还会一起来看她,后面就只有嬷嬷来传话,最后连银钱都没有寄来了。直到回到黎家,黎婉吟才发现自己的母亲早已因病去世,父亲也早就娶了继室,是家中权势显赫的敏之郡主。

    前些时日,敏之郡主在府上办了赏花宴,却突然中毒陷入昏迷,而最有嫌疑的便是与郡主发生过的口角的黎婉吟。

    郡主是安亲王的女儿,乃是皇亲国戚。饶是黎婉吟是黎家大小姐,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姑娘,姑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宝翠看着黎婉吟愈发苍白的脸,慌了神。

    回府后,黎婉吟本来渐渐痊愈的身子突然又病发了,府上对她的病从不上心,以致这病越发严重,昭狱寒气逼人,再不出狱,怕是等不到结案,就撑不住了。

    黎婉吟鸦羽般的眼眸微动,眼皮跳了一下,靠着宝翠缓了口气,“若是实在逃不过,我向他们求求情放你出去,毕竟你是无辜的。”

    自己这身子就算是这劫逃过去了,也活不了多久。

    牢内的嘶吼声乍然停止,听起来似是撑不住酷刑晕过去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又听到这声音了,黎婉吟嗫喏着嘴巴,很是惊慌。

    【本宫名唤萧如月。现下被困在你的那枚鱼龙玉佩里。失去意识醒来便在那里面了,不过现下只有你能听到。】

    萧如月?

    黎婉吟眼皮突突跳起来,没记错的话,这位便是那位传奇的长公主殿下。

    萧如月在三年前就消失了,坊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是逝世,可她贵为长公主,当享国丧,不至于这么悄无声息。更有小道留言说这位长公主意图谋逆,被秘密处理。

    先皇在世时,子嗣单薄,作为嫡长公主,长公主是最受宠的子女,不仅精通武艺,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能,甚至在紧要关头,曾跟随定王上阵杀敌。其他皇子不是年纪太小就是不成气候,甚至有传言说皇帝曾有意传位与她。

    这些故事就连远在江南养病的黎婉吟都听说书人说过。

    正当黎婉吟想要问清楚的时候,牢门外掀起了一阵骚动。

    是去而复返的裴鹤之,身旁还跟着一位女子。她的堂姐,黎婉珠。

    黎婉吟目光闪烁,疑惑堂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二人小时候的关系亲密,可黎婉吟回京后几次三番想要见这位堂姐,却均被搪塞了过去。

    如今进了牢里,倒是见上面了。

    黎婉珠眼波流转,柔声道:“有劳裴大人为我引路,这些时日多谢裴大人为婉音妹妹奔波。只是我同四妹有话要讲,烦请裴大人回避一下。”

    父亲说裴鹤之此人极为残暴,不宜深交。可今日看了他的相貌,倒觉得是个好夫君人选。

    裴鹤之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职责所在。此案牵涉甚广。一刻也不能离了吏宸司的眼。”

    “还请黎小姐赎罪。”

    嘴上说着赎罪,动作和神情倒是一点也不退缩。

    黎婉珠捏了捏手指,心里很是不满,面上依旧温婉,状似关切道:“婉音妹妹受苦了。婉音妹妹多年未归京,接受不了郡主嫁给大伯。一时之间受人指使做了糊涂事也情有可原。只要四妹妹实话实说,将事情说明白,姐姐一定会向郡主替你求情的。”

    “妹妹瘦了许多,定是吃了不少苦吧。”黎婉珠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眼角几滴泪珠摇摇欲坠。

    这一番话将黎婉吟的脑袋撞得晕眩,这是已经将她定罪了?

    黎婉珠见她迟迟未回话,又道:“妹妹,这牢里的酷刑着实难忍,况且你身子薄弱,经不起审讯。还是早日招了吧!”

    “多谢姐姐关心,我这会子头有些痛。怕是不能继续同姐姐说话了。”说完,黎婉吟蹙起了眉,靠着墙闭上了眼。

    说了半天也没能撬开黎婉吟的嘴,黎婉珠只好离去。

    【你这堂姐还挺能装的。来牢里探望,连口糕点都舍不得带来,定不是真心来看你的。】

    黎婉垂眸,低声道:“可她以前对我很好的。会帮我赶跑那些欺负我体弱的人。还会带我出去散心。”

    【人都是会变的。】

    黎婉吟看不到萧如月的神色,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许多故事。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

    “姑娘!”

    绾翠人还未到,就急匆匆的唤起了黎婉吟,强行打断了她的回忆。

    “刘嬷嬷来了。还带了几个丫鬟。”

    黎婉吟一听这话,眼皮跳了一下,连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刘嬷嬷是祖母的身边的人,祖母一向不喜欢她和母亲,这次派人来定没有什么好事。

    绾翠看着刘嬷嬷来者不善的样子,连忙倒了杯茶。

    没成想这刘嬷嬷并不领情,“不用了,我来给大小姐递个话就走。”

    黎婉吟听完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预感不妙,随即就听到刘嬷嬷说道:“郡主久病不愈,请了道士来看说是府里有人与郡主的八字犯冲。“

    这府里近来并无什么人事变动,也就这黎婉吟是刚回这黎府。

    “刘嬷嬷的意思是...”

    “老太太想让大小姐您去燕华庄住些时日。您身子弱,府里人来来往往不利于身体恢复。燕华庄在京郊,”

    黎婉吟的眼底越来越冷,试探道:“父亲也这么说吗?”

    自她出狱以来,父亲时不时便派人送些上京时兴的物件来,一如小时候那般对她好。

    现下想来,怕是心虚。

    刘嬷嬷顿了顿道:“老爷也是这个意思。”

    这燕华庄是黎家的一处旧宅子,往日只有些表家亲戚来,才会安排些人住在那里。如今黎婉吟一个黎家大小姐被赶去燕华庄,不怕传出去丢了面。

    祖母想要讨好郡主为黎家助力,未免太过心急了些。

    黎婉吟垂下眼眸,慢吞吞道:“那若是我不去呢?”

    刘嬷嬷听完这话,眼眸浑浊,说道:“老夫人说若是小姐有什么意见,亲自去找她便可。”

    紧接着刘嬷嬷也不管黎婉吟有没有听进去她之前的话,指派了几个丫鬟,说是过几日替她收拾去燕华庄的东西。最好参加完老妇人的寿辰,就尽快离开。

    黎婉吟不喜欢这种感觉,面前的嬷嬷话语强硬,咄咄逼人,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想找萧如月谈谈,可这人自从帮她从牢里出来之后,就消失了几日。

    黎婉吟盯着盒子里母亲的遗物,捏紧了手里的玉佩。

    母亲定不是如他们所说因病而死,曾经在母亲身边侍候的人都消失了,此事肯定另有隐情。

    没有查清母亲的死因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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