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酒水都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陈立忻招呼着收拾桌盘切蛋糕。

    一伙人除了沈竹沥很自觉地退出干活行列,跑到阳台上抽烟,其余人都很卖力地加入到劳动队伍。

    唯二两名女士被指派了一项最隆重的任务——搬蛋糕,闲着无事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

    “你跟叶青晚上要在这里住?”

    “我俩换洗衣服都带过来了,周日晚上再回去。”叶橘边说边劝桑枝,“你也留下来吧,反正回去也就你一个。”

    桑枝猛摇头,“我都没带换洗衣服。”

    “沈竹沥这里还能缺你换衣衣服吗?我看他三楼一排都是客房。你有没有觉得他家像那个……”

    “大型大轰趴馆。”

    桑枝扑哧一笑,还真像。

    “你可真行,沈竹沥沈竹沥地喊。”

    叶橘不以为然,“那有什么,我看他人挺好的不在乎这些,不然怎么叫,那你叫他什么。沈竹沥哥哥?沈哥哥?还是沥哥哥?”

    桑枝推了叶橘一把,叶橘一串咯咯笑,最后还是好奇问,“那你平时到底怎么喊他的?”

    桑枝还真被问住了,回想起几次接触,她还没正面叫过他一次,有过的都是“喂”、“是你啊”、“欸”这样的语气词。

    但是他好像也正经没叫过她的名字,这么一想又公平了。

    桑枝老实交代,“我好像都没正式喊过他。”

    叶橘顿了三秒,举了一个大拇指。

    真是牛年赏牛——牛中牛。

    桑枝把话题拉回正道上,“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怎么还去接我,而且、怎么是他去的?”

    提到这茬叶橘就来火,“刚才吃饭不是说了吗?我哥蠢笨如猪,不敢骑机车。他要是开车去堵路上,估计接到你得明天早晨。”

    “知道你还在校门口没回家的时候,我俩都不知道怎么办,想着沈竹沥他们比我们年纪大,办法多,就上来找他们帮忙。然后呢,事情一说,沈竹沥让我哥骑他的机车去接你。”

    叶橘恨恨地龇牙,“你知道吗?这个废物嘴上说行,结果沈竹沥领着他取车,钥匙一递过去要走的时候,这家伙说他这车太!大!了!不、敢、骑!”

    桑枝提醒,“你哥说他没来得及考驾照。”

    “放他的狗屁”,叶橘骂起哥来真的是连亲的都不认,“当时我们都无语了。后来,沈竹沥就说他去接你,就这样。”

    桑枝消化着信息,点点头。

    “哦,他到了以后说找不到你人,你也不接电话,还打回来问我们你有没有消息。”

    听到这,桑枝讪讪地,“我当时手机正好放书包,没听见。”

    叶橘压着嗓子,凑她边上悄悄地说:“你可不知道,那时候沈竹沥电话里的声音差点没把我吓死。”

    桑枝一惊,“他发脾气了?”

    叶橘猛摇头,“那不至于。”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沈竹沥冰块似的语气,学着沈竹沥的声音低着嗓子模仿,“桑枝有发信息给你们吗?”“打电话她一直都不接。”

    桑枝品了下这两句话,没啥问题啊。

    “哎呀,你不懂。”叶橘“啧”了一声连连摇头,嘴里念念有词唠叨着,“反正就是可怕。”

    “恐怖。”

    “吓人。”

    桑枝:“……”

    “你不信吗?”

    桑枝立马小鸡叨米般点头:“信,特别信。”

    叶橘:“……”

    见杯盘狼藉的桌面已经差不多收拾干净,桑枝过去把蛋糕小心翼翼搬放到中间。叶橘在周围撒上花瓣,还铺了一些气球。

    几个男的对天生对仪式感迟钝,蛋糕一摆,叶青举刀过来就要切。

    那一瞬间,叶橘几乎是惊呼出声,以身挡刀。

    “你们都不要先拍照的吗?!?”

    众人一愣,叶青抬手把她波拉开,“就你破事多。”

    叶橘无法接受,撒了半天花瓣,吹了半天气球,现在居然不拍照就直接吃蛋糕。

    她无、法、接、受。

    “你们想一想,我们几个人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行业,甚至来自不同的地方,在今宵如此难忘的时刻能够共度美好中秋佳夜,难道我们不要用相机的快门声定格此时此刻终生难忘的美好吗?难道不应该记录这海角天涯的缘分吗?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可以组成一个海角天涯小分队吗?”

    “……”所有人目光看向叶青。

    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妹吗?

    众目睽睽之下,叶青干脆撂了刀叉,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

    “晚期,凡人控制不住。”

    桑枝心想这两兄妹还真怪有意思的,记得他俩小的时候也不这样啊,难道是沧北的空气质量不好有毒吗?这么几年的光景荼毒了当年相亲相爱一兄妹。

    阳台推拉门开合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沈竹沥抽完烟进来,顶着一众注目礼,很自然地拉开木椅选了个正中央的位置坐下,表情看起来很冷酷,又十分理所当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联想了一下此人十年前是校霸,桑枝把这一连串的动作划归为老年校霸的合理日常。

    老年校霸慢悠悠地看了眼围着他看的一群人,眉梢微抬,“你们不吃蛋糕吗?”

    叶青首当其冲诉冤,指着叶橘仿佛有泼天的大仇,大有古代怨妇跪娇拦青天的阵仗,咆哮,“吃!!!她不给吃!!!!她说先要拍照!!!!!!”

    叶橘都惊呆了,张了张嘴,半天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桌子对着他哥不甘示弱,“这是沈竹沥家,要不要拍照不是你说的算!”

    桑枝心想你俩还知道这是沈竹沥家啊。

    闻言,沈竹沥若无其实地看着两个癫狂的兄妹,轻飘飘点了下头,“那拍。”

    叶娥已冤死。

    叶娥他妹如获神助,指挥着“海角天涯”小分队围着蛋糕排起队形。

    桑枝在最后关头还想到了什么,飞奔过去抱起了两小只。

    随着咔嚓的快门声按下,“海角天涯”定格了。

    可是不晓得混乱中出了什么岔子,桑枝最后被推在沈竹沥旁边站着,两小只其中的小三花还不听话。

    闪光灯亮的一瞬间,喵呜一声——

    它从桑枝的怀里挣脱,跳到了唯一一个坐着拍照、昔年校霸高贵的头顶上。

    对着快门,它还萌萌地,举起了一只粉红粉红的肉垫垫……

    *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能看不能撩。沈竹沥从小有两个地方不能让人碰,一是头顶,二是喉结。

    相机设置的是自动连拍倒计时,3 2 1 快门很快闪下数声连拍,要紧关头桑枝抓住了小三花的一只脚。

    她抱起小三花,把它跟狸花大哥挨在一起在胳膊肘里夹着,腾出一只手之后在沈竹沥头发上来回拨弹了几下,弯着腰对着发顶又吹了一口气,才舒了口气说。

    “还好,猫小不掉毛,爪子也没攻击力,没抓到你吧。”

    沈竹沥随手挠了一下头顶,歪了下头,“没。”

    桑枝把两小只放回垫子上,又不放心地小跑回来,“真没抓破吗?它们两只是小流浪,如果真抓破了,你还是去打个针比较保险。”

    沈竹沥无所谓地撩了把头发,抬头看了一眼桑枝,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桑枝顿了顿,觉得十分不放心,“我帮你再看看吧。”

    下一秒,沈竹沥微微低着头向她那边靠过去,桑枝就着光线扒开他的发缝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抓痕。他头发蓬松,发质微微硬,摸上去有点像胡渣。发旋并不在头顶正中央,微微向下一点偏左边。

    瞧过以后桑枝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幸亏真没抓到,那我们吃蛋糕吧。”

    沈竹沥抬头看着桑枝,漫不经心点了下头,声音仍旧轻飘飘地,“好。”

    偌大的蛋糕被均切开来,一刀下去切出夹层里面又白又厚的奶油,桑枝认真地分着蛋糕,争取切得又均匀又好看,没注意到周围相互交流的眼神。

    叶青看了陈立忻一眼,陈立忻耸耸肩看着阿楠,阿楠表示他跟少年时代的沈竹沥不熟,都是听你们吹出来的。

    说大佬年轻时候如何如何凶暴阴鸷。

    说大佬年轻时候如何如何暴躁狠戾。

    说大佬年轻时候如何如何不近女色。

    结果他们现在眼睁睁看着这个传说中“凶残的古惑哥”,由着一个小姑娘在头顶上扒拉来扒拉去,不但没有发火,还把头也低下来,身子前倾,乖乖地让她摸?

    几个人彼此交流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被雷劈了一下的震惊。

    接下来,只见桑枝又端了一小块蛋糕,递给沈竹沥的时候专门问他一下,“你吃甜的吗?”

    沈竹沥接蛋糕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三两口就把那块一扫光。

    桑枝眼睛一亮,挺惊诧地,“你这么喜欢吃甜的啊,那再来一块吧,还有很多呢。”

    陈立忻看着沈竹沥从她手上又接过来一块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嘴里那口奶油噎死。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若干年前的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沈竹沥18岁成人礼的时候,别人都送他什么打火机,雪茄,滑雪板之类的东西。

    陈立忻送了一块精致如比的蛋糕,上面写着“祝沈哥一年更比一年大。”蛋糕图案上画了一根烤肠。

    沈竹沥当场把整块蛋糕劈头卡在他脸上。

    “再他妈送老子这么娘炮的东西,信不信下次塞你□□,叫你一次性撑得够大。”

    就是这么个鸡贼的畜生,7年以后活生生当着他的面,接人家小姑娘手里的蛋糕眉头都不皱一下。

    还接两块!

    陈立忻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又不敢发作。

    噎死你个畜生。

    最关键陈立忻认为他当年送的东西娘炮吗?

    娘吗?

    炮吗?

    娘炮吗?

    那他妈纯爷们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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