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院来之前,白芷可不放心就这样让白芍一家人住在田庄,外头那马车在这荒瘠的田庄上十分晃眼,的确不该在此处,白芷略想了想:“顺娘一会儿陪着七叔赶着马车去三白堂。阿芍,我们又不是外人,挤挤就好了。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可不要再去住三白堂了。除非,我们都去。”

    都去镇上也不现实,总不能让杜家知道,她白芍跟三白堂还有联系,这日后三白堂被杜家缠上,岂不麻烦。可田庄就一张像样的床,其他有的就是草垛子。

    白芍从来没有这样局促过,深觉对不起自家姊妹。白芷不远千里奔波,到了家中,还无法留宿。可入秋了,田庄没有地龙,地上实在太凉,打不得地铺:

    “阿芷,这田庄子里能住人的也就一间正房,原先是老李夫妇住的,我们来之后让给了我们。今日白天虽然修补了一番,可床铺委实太小了,昨晚若声翻腾了一夜,我也是一夜无眠到天明,也就杜仲小,能睡着。你们奔波了一路,何必跟着我们受这番累,还是去镇上吧!”

    “昨儿个晚上风声有些恼人,今日窗子都糊好了,可以睡好的。今晚,我跟阿仲去山洞睡就行。姨母带着雪见和君迁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跟竹苓去镇上买新床回来。”杜若声能听出阿母言语中的无奈,也有些舍不得跟自己同龄的雪见来回折腾。再说,姨母一家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望他们,让他们去镇上住三白堂,实在不合适。

    杜仲点头:“阿母,我跟阿姊晚上跟阿公阿婆去山洞住。阿婆说,他们冬天都住山洞呢!在洞口点一堆柴火,不冷的。”

    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白芍有些犹豫,略想了片刻才点头: “这样也好,今晚,阿芷和雪见君迁在这里挤一挤,我带着若声和阿仲去山洞住。”

    回头又点了点杜仲的前额:“一会儿要走三里地的山路,到时候害怕可就晚了。”

    “阿母放心,我不怕的!” 带上大黄狗,抹上防虫蛇的草药,有什么好怕的。阿姊早就悄悄告诉他了。

    白芷握住白芍的手:“阿芍,今晚,你跟雪见和君迁留在田庄睡吧。也让雪见和君迁跟你亲近亲近。他们天天粘着我,我不耐烦他们。我带着若声和阿仲住山洞。我有武艺在身,在山上住,比你合适。你自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也不多劝什么,可你还有若声和阿仲呢!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他们怎么办?你自己看看你这脉相!今晚再不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得上山给你采药了。”

    雪见和君迁一边一个握着白芍的胳膊,撒娇:“姨母……”

    “好吧!听你的!” 白芍无奈点头。也就自家姊妹才能这样心疼自己。想当初在自己家中时,一家人都是纵着她的。倒是白芷,自小就是野惯了的。

    “太好了!”四个孩子欢呼,留下白芷和白芍,捧了一盏油灯,自去玩了。

    七叔则带着顺娘赶着马车离开田庄。

    入夜时分,李婆子举着火把带着白芷、杜若声和杜仲上山。

    李老翁睡在牛棚里,薇娘和竹苓守着正屋。白雪见和白君迁玩了一日泥巴也是累了,早早就睡着了,只留着白芍,望着茅屋的屋顶,辗转难眠。

    杜若声和杜仲与白雪见和白君迁不同,白雪见和白君迁自小在岭南野惯了的,可杜老太爷治家极严,杜若声和杜仲这次算是第一次上山。没走多少路,两人就走不动了。于是,李婆子背着杜仲,白芷背着杜若声。杜仲没多久,就在李婆子悲上睡着了。

    杜若声这么大了还要人背着,实在是不好意思。

    知子莫若母,还是阿母知道他们啊!什么害怕不害怕都是托词,明显就是知道他们走不了山路: “姨母,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没事,姨母是练家子,你这点份量碍不着我。若声,你平日里应该多吃点,你这轻飘飘的,我不抓着你点,都担心你被山风吹走了。”白芷背着杜若声,在山间行走,如若平地。

    杜若声平日里听阿母说姨母如何如何厉害,如今才真有体会了。

    白芷没有听见回应,怕小姑娘生气了:“若声,这些年,你和阿仲受了不少委屈吧?”

    “阿父不在家,受委屈的是阿母。这些年大父待我们挺好的,可惜如今大父不在了。”人为什么要死呢?大父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为什么哪些为恶的人还好好地活着?

    “嗯,杜家一门,也就你大父算个好人。明日咱们一起劝劝你阿母,你们都跟姨母回岭南可好?那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大海无边无垠,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虽说已经是懂事的年纪,可若声的玩心还是有的,白日里听白雪见叽叽喳喳说了一日,早就有些心动了:“嗯,雪见跟我说了很多,海水很蓝,比天空还蓝,海水退去的时候,沙滩上会有小螃蟹,一只钳子大,一只钳子小,逗一下就钻进沙子里,很好玩。沙滩上会有五颜六色的贝壳,做成手串之类的小物件和小狗之类的摆件都很漂亮,我很想去看看。可阿母大约是不会走的。她一直在等阿父回来!”

    白芷叹了一口气:“等你阿父?那个没良心的!等他作甚?”算了,跟孩子说这个做什么。

    听姨母的口气,阿母似乎不是也不该等阿父回来?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别的事?“姨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些年阿父为什么不回来?我以前一直觉得是因为我是女子,阿父不待见。可阿仲出生了,阿父也没有回来。”

    “若声,你阿父不回来,不是你的错,不是阿仲的错,更不是你阿母的错。你那阿父根本不值得你们等!”

    “啊……” 阿母从来没有说过阿父的半分不是。

    “虽说子不言父过,可你那父亲,的的确确是一无是处。你阿母当年若是听我的,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年的苦。”

    “姨母,你跟我讲讲好不好,我阿父阿母当年是怎么回事?为何阿父将阿母娶回家就不管了?”

    “具体怎么回事,只有你阿母自己最清楚。可我知道,你阿母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你阿父。当年,你阿母执意要嫁给你阿父,是因为你阿父夺了她的清白。你阿母就是太固执了些。”杜若声是似懂非懂的年纪,这些事本不该告诉她,可那杜广,实在是指望不上。早点让她认清现实也好。将来,杜若声出嫁,还是白家出面比较好。

    白芷听杜若声又没有回声了,大约是自己说得话太直接了,她虽比雪见懂事许多,但总归如雪见一般大,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若声,你是你,你阿父是你阿父。不必为他人犯的错而惩罚自己。你阿母就是喜欢钻牛角尖,你不要学她。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姨母,若声明白了。既然,阿父不值得阿母等。明日,我们就劝阿母去岭南。 ”

    再过几日就十三岁了,这么多年没有阿父都过来了,以后有没有阿父也无所谓了。  阿母出杜家的时候挺坚决的,既然不打算回去,不如选一个合意的地方住,何必要待在这四面漏风的田庄。

    “好!你能这样想就好!”哎,白芍还没有若声拎得清。

    再走了约一炷香时间,跟着李婆子拐了一个弯,就听见李婆子说 :“白夫人,我们到了。”

    此时,杜若声和杜仲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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