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后一晚自习,他们不在微信上聊天,这也是周凝格要求的,要专心复习。

    陈思洄看着班级那么安静,不忍心打破,刚好周凝格也把学习资料收了起来,才找他说话:“高考完,你想去哪?”

    周凝格不知道,或者是说根本没有想过,他摇摇头;“考上哪个,就去哪个。”

    值班老师去走廊了,陈思洄眼睛一直盯着老师的身影,确认过后才慢慢开口:“我想去中大。”

    陈思洄的成绩跟周凝格差不多,不过周凝格经常比他高几名。

    中大是省内是最好的大学,分数线也高,周凝格想到这,淡淡说了一句:“加油。”

    陈思洄翻完题纲,又从头到尾再看一遍,念叨着:“其实,深大也很不错。”

    周凝格听不下去了,已经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他打断陈思洄未说完的话:“暨大也不错。”

    陈思洄笑了笑,说道:“懂我。”

    高考前一天,邓喻言很紧张,连复习都很躁动,心不在焉,因为高考决定了他们是否会分离。

    周凝格看他专注力不在,提醒道:“复习,别发呆。”

    邓喻言要回家前,周凝格在门口说:“别紧张,会顺利的。”

    你不知有没有听进去,邓喻言只管点头:“嗯,考试加油。”

    高考当天,像前几年一样,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湿答答的,雨滴落在鞋尖处,袖子处,根本来不及避开,只能庆幸没有浸透袜子里面

    邓喻言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是把它当作是一场平常的考试,尽力去考就行。

    高考完,周凝格才找邓喻言,这两天在微信上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按周凝格说的,是怕邓喻言分心,他注意到邓喻言跟自己呆在一起总是容易发呆,邓喻言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表示理解。

    周凝格切好西瓜,给了他很大一块,问道:“题目难吗?”

    西瓜是无籽的,不过太大,邓喻言差点拿不稳,他轻微摇了摇头:“还好。”

    周凝格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邓喻言看了一眼他,眼神渐渐暗下,话刚到嘴边也不再说。

    高中三年他们很少出去过,一半时间呆在校园,另外一半时间几乎都投在周凝格家里,邓喻言缓缓开口:“要出去走走吗?”

    周凝格没有问他去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周凝格对邓喻言很有耐心,几乎是邓喻言说什么就是什么:“西瓜还吃么?”

    “吃的,等我吃完!”邓喻言极力地吞咽,差一点卡住喉咙。

    周凝格竟然捏了捏他的脸,双手的温度是烫热的,又像是在轻轻抚摸邓喻言的脸:“慢点吃别噎着,晚一会也没事。”

    邓喻言被这一举动呆住了,他许久,才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西瓜上,此时此刻,心是炽热的,脸一阵通红。

    太阳太大,他们也不想去哪里,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他们经过商量,决定就在小区里,他们坐在紫藤蔓长廊上的椅子,这里吹的风是清凉的,那是一个相当不错避暑的好地方。

    邓喻言望着前面的喷泉,他顿了顿,说起话来也是无厘头的:“我们会一直成为朋友的吗?”

    周凝格眼神复杂,笃定地说;“不会。”

    周凝格并不甘心他们关系只有到朋友这一层面,他想要的更多,里面注入了自私,想要占有,毫不留情吞噬,并融为一体,纠缠至死的念头。

    邓喻言恼了,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略有不满地说:“高考完第一天就要气我。”

    周凝格说出话之前就知道会有这种局面,他再想摸邓喻言的头发,安抚邓喻言的情绪,结果对方挣脱开他的手,话也没说,连个眼神都没给,不再理周凝格。

    是自己惹生气的,当然要自己哄,周凝格放低了姿态,低声细语地说:“别生气了好不好。”

    邓喻言瞪着周凝格,便又快速收回目光:“你叫我不生气,我就不生气?”

    周凝格抿了下干涩的唇,声调平稳,似乎带着一丝宠溺:“那我告诉你我的秘密。”

    邓喻言既是委屈又是生气,他不予理会周凝格。

    周凝格明显的往自己靠近了一点,两个人贴得很近,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周凝格有些急促,互相都不嫌弃燥热。

    周凝格勾唇,硬咽了一下,说出来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酸涩:“我喜欢你。”

    邓喻言的心猛地一颤,他立马转过身去,眼睛慌乱不已,对上周凝格诚恳,温和的眼神。

    周凝格静静等他反应过来,不急也不燥,还是以往的柔和。

    邓喻言有些胆怯,怕周凝格是在骗自己,现在情景只敢在梦里想象过,心里早已经万马奔腾,耳垂渐渐染上红色,他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你说的是真的?”

    周凝格竟然觉得现在的邓喻言有些可爱,他注意到了邓喻言面部表情的变化,周凝格轻笑,每一个字说得无比认真:“千真万确。”

    周凝格见邓喻言这般迟钝,还需要点醒。

    他挑了一下眉梢,目不转睛看着邓喻言,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自己脸和心都烧着:“那你喜不喜欢我?”

    邓喻言被看得那么久,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快要听不清自己讲什么。

    脚不停地往地上摩蹭,声音如蚊吟,是两个人之间可以听到的音量:“喜欢你。”

    周凝格又逗他,盯着邓喻言有些不怀好意,他抱住邓喻言,用得力气刚刚好,邓喻言不用力是挣脱不了的,耍无赖道:“听不清。”

    对方真以为周凝格听不清,邓喻言又再陈述一遍,在他的耳边说:“我说,我喜欢你。”

    这时,他们两个的心跳声互相都可以清楚听见,极其热烈。

    爱意在心跳和眼神是藏不住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对方还是没说话,就这样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邓喻言想抓住每一瞬间,因为每一瞬间对他来说都很可贵,他要珍惜。

    邓喻言抬头看他,由于他们距离很近,只要稍微再挪一点,近一些便会吻到对方,目前也还是邓喻言不可跨越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问:“听到了吗?”

    他觉得,周凝格是听得到的,因为邓喻言的告白是真挚的,猛烈的,想要一点点夺得周凝格的全部,这一点匆匆的岁月,还有心跳声可以作证。

    周凝格抱得似乎更紧,邓喻言却很享受这种温暖的感觉,想离他更近一些,这是他依恋和渴望的。

    邓喻言已经沉浸在有周凝格的世界里,没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干涸又柔软的唇一瞬瞬间擦过他的眉心,快速落在他的鼻尖。

    这个吻太快,太干脆,没有征兆。

    虽然仅仅是三秒钟,但也是在考验双方的理智,在煎熬着这对情侣,道德的防御塔随时会坍塌。

    邓喻言脸烫得不能再烫,羞涩快把他撕碎,耳朵里传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只听见对周凝格说:“听见了,也印在心里。”

    渐渐的,周凝格松开了他,邓喻言居然还有一点依依不舍,可能是太过于缺乏。

    周凝格手还是没有停下来,又抚弄了刚刚没有摸着的头发。

    他贴心拂起边边的碎发,煽动了几下眉毛:“既然我们是情侣关系,所以称呼也要换一下。”

    周凝格没有征求他同不同意,因为这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邓喻言听话地点了点头,这么简单的动作,还是跟前几分钟一样,容易害羞:“叫我小言就行。”

    周凝格依旧不罢休,不像往常好糊弄,除非邓喻言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那怎么称呼我?”

    邓喻言暂时没想到,不过什么都依周凝格的,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进了圈套:“你想听什么?”

    邓喻言好像看出来他的心思,又马上打断他说的话,假装严肃地说:“太过分的不可以。”

    周凝格愣了一下,很快笑出声来,不再“欺负”邓喻言。

    周凝格的声音永远是沙哑的,没有变声期,和邓喻言的不同,邓喻言是清澈,脆耳的。

    他不想为难邓喻言,考虑到邓喻言容易害羞:“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都没关系。”

    邓喻言想到了某件事情,趁着空隙,抓住机会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邓喻言没被表白之前都以为自己是单思恋,这种错误的认知经常把他折磨得失眠,周凝格不在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明显的疲劳,整天无精打采的。

    周凝格思考了几秒,认真地说:“也许是小时候,你把你做的企鹅送给我那一刻。”

    “很多时候在未察觉的情况之下,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我总是把它纳入为正常的相处行为,后面我才终于想通,我们早就越界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邓喻言随他说得话,一点点挑拨着自己的心弦,内心无味全杂,多的是感动又是遗憾,如果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再大胆一点,主动告白。

    邓喻言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也肆无忌惮起来,完全不怕周凝格生气:“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周凝格失笑,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周凝格身上,连眼神都是深沉的:“今天的告白我也是在赌,你喜欢不喜欢我。”

    周凝格心是有底的,此刻心充满了踏实与爱,已经不用顾忌太多,他继续说道,“我们会在往后遇到很多未经历过的事物,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吗?”

    邓喻言知道那些指的是什么,他现在抛下之前所有的顾虑,邓喻言不再犹豫不决,他要学会果断的决定,爱可以让正视自己所有,一点点改变自己,完善自己。

    脆弱不堪,已被当下环境撕裂的他,正在被爱人重新拼起来,注入纯粹,热烈的爱。

    邓喻言千言万语一时说不出来,但有的是机会,他清了清嗓子,眼眶湿润但还是憋了回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周凝格握住了他的手,温暖是可以传递的:“我现在想好,那个未提出要求新年的愿望。”

    “爱我如生命。”

    “这个已经实现了。”

    周凝格从小缺爱的,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为了自保,让别人不笑弄自己,周凝格把自己封锁起来,触碰不到光线。

    唯一能轻而易举踏入他生活的光点是来自邓喻言的,邓喻言是小太阳,从不吝啬,愿意把自己所有的光芒,用去拯救周凝格。

    周凝格发自内心渴望有人像暴风雨一样强烈爱着他,直到生命结束最后一刻,他想与爱人融为一体,不可分割,缠绵至死,成为周凝格的所属。

    刚好,有人就做到了,那个人就是邓喻言。

    周凝格出生于夏天,但他觉得邓喻言才是更配于夏天的。

    邓喻言是他的长夏,早在不为人知的心间开满永不凋落的无尽夏。

    周凝格庆幸父母把他带到这座城市,他的故乡是在北方,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南方的气候与习惯,直到遇见邓喻言。

    突然他觉得,南方气候也并不是这么磨人,生活习俗也能理解,尽管方言一时听不懂。

    周凝格与邓喻言相逢就像突然下了一场大雪,让人猝不及防,而周凝格没有御寒的衣服,但没有感到寒冷,异常感到无比的温热,这股莫名的温暖是来自邓喻言不经意间的话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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