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喻言第二天是被周凝格叫醒的,周凝格还在外面买了黑麦面包和作为早餐。

    邓喻言一睁眼,窗户玻璃反射出来的光没有他想象中的刺眼,可以说是没有光线,可能是现在还没到日出的时候。

    冰岛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夏季最长白昼有二十二个小时,邓喻言掰了一小块面包,试试味道,分不出现在是几点。

    黑麦面包口感较为粗糙,不涂抹果酱吃下去,是无味的,吃了几口就会腻。

    周凝格见他微微皱眉,了解邓喻言,他拿出了一旁的果酱:“加了果酱会更好一些。”

    邓喻言果真尝试了一番,如周凝格所说,在口中的味道的确变了点,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邓喻言一瞬间找不到借手机,应该是放在其他地方,但是吃着面包也不好拿,刚想开口讲话,周凝格就回答了他。

    周凝格看出来邓喻言的意思:“现在八点。”

    现在冰岛温度七度,出奇得冷,迎面起来的风就像在脸上刮刀子,巴不得刮出一道道血痕。

    周凝格在行李箱多拿一件自己的哈灵顿夹克式的夹克。

    邓喻言开始还以为那是给他穿的,在心里还感到奇怪,按平常来说,周凝格现在穿得已经很多了。

    没有想到,这件夹克是给自己的。

    邓喻言没有迟疑接过夹克,周凝格解释道:“外面有点冷,你穿多点。”

    邓喻言带的厚衣服比较少,因为行李箱已经放不下了了,周凝格相对来说多了几件。

    邓喻言心中一暖。

    黄金瀑布在雷克雅未克,邓喻言为了赶乘坐黄金路线一日游车,索性拿早餐边去吃。

    邓喻言的酸奶快要溢出到瓶盖上面,幸好脚跟再一次站稳,放慢节奏,才没有晒出来。

    周凝格紧跟着邓喻言,出声提醒道:“可以在市区租车,不用着急。”

    最终,他们还是坐上了黄金路线一日游车,不过黄金路线一日游车只能在黄金瀑布停留30分钟。

    邓喻言跟随在人群后面,一下车,脱离了温暖的车厢,寒冷又扑面而袭。

    邓喻言身子抖了两下,不禁打个喷嚏。

    周凝格从斜方口袋拿出纸巾,揽着他的肩膀,观察邓喻言的脸色与反应:“冷?”

    邓喻言感觉有对方暖点支撑好多了,他摇了摇头,望着前面的景色,隐隐约约看到了瀑布,还清楚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

    邓喻言的围巾盖过他的下巴,严严实实遮住唇,所以张嘴说话都有一股热气发散出来:“还好,我们走吧。”

    黄金瀑布果然名不虚传,气势宏伟,景色即是柔美,又是刚硬,连水珠都点映上了金色,瀑布的落差达五十米,水势急湍地劈到水底的结石,发出让人感叹万分的声响,周围的植物监视众生芸芸。

    如果说冬天的黄金瀑布是乖巧,充满温情的,那么夏天的黄金瀑布就是嚣张,狂妄的。

    邓喻言为了拍景象,还特意带了一个小型摄像机,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摄像机。

    邓喻言连续拍了十组,返回看图片时,就算是随手拍一张,不用任何调节,也很出片。

    邓喻言把刚刚照好的相片给周凝看,忍不住夸赞一句:“好美。”

    周凝格“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下一站是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还是某一个电影的取景地,也是冰岛人民举办庆喜大典地方,对于冰岛人民来说,这是神圣,不可动摇的地方。

    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抬头望过去是一片绿,若隐若现的光辉,由于去的时候是夏季,全都是绿茵,没有看到寒冬被雪覆盖,白茫茫的模样。

    周凝格和邓喻言到公园的时候,正好是日出的时间,十点五十分,轮日从山谷间升起,强烈又微弱的光烬恰巧落到他们的脸上。

    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产生了巨大的裂谷边缘,更大的裂缝还形成了河流湖泊。

    周凝格突然攥着他的手,邓喻言脚步立马停止,只听见周凝格说:“注意脚下。”

    邓喻言才发现前面有几处苔藓,在冰岛踩苔藓可是禁忌,苔藓上有很多容易让人摔跤,不难察觉的石头。

    邓喻言手臂上覆盖着另外一只手,渐渐松开,举止亲昵,他淡然道:“谢谢。”

    邓喻言仰起头,欣赏着被轮日渲染过的天空,声音平稳:“冬天晚上,可以在这里看到北极光。”

    周凝格眼神平和,给人一种安逸感,竭诚对上邓喻言的视线,语气升沉:“会有机会的。”

    周凝格揉了揉他的头发,而自己的围巾被风吹松了,最后还是邓喻言主动注意到了,帮周凝格绑的。

    周凝格轻笑一声,目光柔和,任凭邓喻言摆弄脖颈上的围巾。

    中午吃饭,邓喻言这次让周凝格来点。

    周凝格看着菜单,手指摩挲,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道:“炖鱼,熏羊肉,热狗还是烤羊排?”

    邓喻言选择了烤羊排。

    服务员又像上次一样问要不要甜品,邓喻言这次果断说了不用。

    今天旅行截止站是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整体外观像管风琴,从高往下看,壮观这个词都削弱了教堂的美,还能俯瞰市中心的景色,还有不远处的山峦与海湾。

    周凝格还在观望着墙上雕刻细节,邓喻言本来想跟他聊天,恍惚间,周凝格如此专注,他顿时关心未来。

    邓喻言思绪不断揣测之下,心里没有数,观念不定地问起:“你读研吗?”

    周凝格视线收回来,不冷不淡给予回应,轻挑眉梢,从容道:“考上会读,考不上就算了。”

    邓喻言用力地抿唇,脑海中思想博弈,说自己担忧的地方,音量不大不小,眉头蹙起,“考上换一个行业吧,他们说,建筑专业属于拿命换钱。”

    周凝格对这个专业并不是特别喜欢,当初自己也没有想过真的会考上,只是单纯赌一把。

    邓喻言之所以这么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入建筑这个行业,必须要考八个证才能进门。

    周凝格怔了怔,随即露出笑容,捻了一下对方的耳朵,宽慰邓喻言:“考上就尽量换一个,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邓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思虑了一会,眼眸暗了暗,幽幽地说道:“我也想考研,不过太多人考了,怕考不上。”

    周凝格他们已经来到了教堂上面,眯起眼,含情脉脉,却没有目的地凝视前方:“试一下,不留遗憾。”

    邓喻言俯视下面的景象,啸风从侧脸而来,忽然想到某些事情。

    邓喻言的手指被周凝格扣住,他动作有点迟钝,在感情上还需要别人来指导的被爱与付出者,头脑却是清醒的。

    邓喻言眸光一掠,柔情暗蕴,两人的视光在此交融,慢吞吞动了动唇: “教堂见证了我们。”

    邓喻言看周凝格失神,意识回笼时,有个念头猛地萌生,直击心头最尖锐的一处,看似坚固,冥顽不化,其实早已经溃不成军。

    邓喻言突发奇想:“我有属于自己的北极光了。”

    邓喻言一刹那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好像带了什么东西,不是冰冰凉凉的,而是带有温度的,大概因为外物给它留下来的余温。

    邓喻言感受到立刻低下头,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右手中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邓喻言似笑非笑,垂下睫,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瞳中闪烁着缕缕光华,清澈既干净。

    邓喻言手上的戒指钻石被悬日抹上一行独特的色彩,抓绕着他的心,空白大脑又被正面情绪填满。

    邓喻言看了戒指,看到戒指底下有刻有他的名字缩写,DYY三个字母重重地刻印在正中心。

    有人说戒指是枷锁,爱情是牢笼,但是戒指也能成为热烈、永恒的象征,爱情同样可以变换为你挡住千万风雨避风港的喻体。

    爱情固然让人觉得可怕,畏惧,它能吞噬陷入爱河中的人,也能历尽千辛万苦,无视艰辛地解救你,让你重获新生。

    爱是无声的,只能用亲身体验来感受到每一份隐晦,难以言喻的真挚情感。

    邓喻言又看向在幅度很小在笑的周凝格,声音丝丝沙哑:“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周凝格勾起嘴角,锐气削除,漫开肆意的兴许,不加掩饰的深沉,低声说道:“我们一周年那天。”

    暑假回国,周凝格在阳台上种了好几盆无尽夏,后面的洋桔梗还是邓喻言决定添上去的。

    邓喻言每天坚持给花浇水,每一次浇完水,看着阳台上快发芽的花,心情感觉都被治愈了。

    周凝格看出来邓喻言很喜欢花,顺势问道:“还要买其他的花吗?”

    他们在照相馆洗照片,周凝格拍了二十五张照片,主角全是邓喻言,其他万物都沦为背景。

    负责洗照片的人是老板的女儿,比他们都大一些,年龄二十五岁。

    她把照片递给来取的邓喻言,同时没有恶意调侃道:“你的对象很爱你。”

    邓喻言神情自若,指尖触碰到相册,罅隙笑了笑,说话温柔又有力:“谢谢您,他的确很爱我。”

    周凝格在外面等他,他看见邓喻言出照相馆门口的时候,脸上停留着不易散去的笑意。

    周凝格其实是带了花的,在好几家花店挑了许久,才挑了一束满意的白色无尽夏。

    周凝格圈住邓喻言的腰,把他搂在怀里,一脸疑惑地问:“笑什么?”

    邓喻言手中的物品已经从相册换成了无尽夏花束,他闻了闻无尽夏,像是在啜饮,清淡的香味扑鼻,似理非理,“我猜到你会给我买花。”

    他们都习惯对方的表里不一,互相不擅长言辞,即将到嘴边的话都化为泡影,但不用特意笨拙地表述,对方会不约而同把每一次拥抱,亲吻,通通汇为不可名状的情话。

    他们是恋人诗篇中结尾的最后一章节,没有特别的寓意,只有单单的一个意思那就是纯粹的珍贵,视如珍宝。

    如果爱有性别之分,有种种不成文的规定,他们甘愿触碰禁忌,灵魂只为对方而持续燃烧,不求苟活,不俘获他人的心,只愿一起沉沦落尘,缠延余烬,至死方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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