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窈不知道这具身体酒量竟然这样浅,前一天晚上她只吃了一只酒醉河蟹,结果她才交代完钱姑后日需要做的糕点,还没开始洗漱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后面春桃和秋梧如何伺候她就寝的都忘了。

    等第二日被秋梧唤醒的时候她的头还有些晕,她任由秋梧春桃二人扶着穿戴好了衣物,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今日是向婆母赵氏请安的日子,赵氏不喜每天都有人来打扰,于是只规定了月初月中以及月末为请安的日子,或者是有什么事才会让这些儿媳前来请安,其余的时间并不用。

    恰巧今日是月末,沈知窈压根就没记住今天是请安的日子,等她慢悠悠地在用着钱姑煲得软糯可口的清淡小粥时,就看见翠玉脸色不善的进来。

    春桃见了翠玉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但脸上却还是做足了功夫,陪笑道:“翠玉姐姐这么早来我们这可是侯夫人有什么吩咐?”

    原本守在门外的小丫鬟正要向里面通报翠玉的到来,结果翠玉直接无视了她们,等她进来看见沈知窈正在享用早食的时候,更是面色不愉,她冷硬地开口:“五夫人可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知窈确实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对于翠玉这种不经通传就随意进她屋子的习惯让她不喜,她像是并未听见翠玉说话,夹了一块玫瑰水晶糕咬了一口,她细嚼慢咽地品尝着以前这些不能吃的糕点。

    吃完这一小块精致的水晶糕,她又夹了一小块桂花水晶芋泥糕,只是这一块她并未完全吃完就放下了筷子,秋梧见状知道她这是饱了,便唤了外头的小丫鬟捧了漱口和净手的东西进来。

    期间翠玉被晾在一旁,碍于她只是下人,而沈知窈是主子,又因她气冲冲闯进沈知窈的屋子里面失了规矩在先,倒也不敢再造次。

    可一想到沈知窈这样把自己当空气不管不问,她心中的气更甚,只得忍着气耐心地等着沈知窈吃完早食。

    终于等沈知窈漱了口净了手,丫鬟也将桌子上剩下的早食撤下后,她才说了话:“春桃,你去同钱姑说一声,今早的桂花水晶芋泥糕做得太甜了,下次做的时候少放些糖。”

    翠玉本以为她终于要回答她的问题了,结果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她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说话。

    这时吃饱喝足的沈知窈似乎才想起她的存在一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是抱歉,我在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你方才说了什么?”

    翠玉闻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皮笑肉不笑地重复了刚才进说的话。

    沈知窈听了她的话,一脸认真地请教她:“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翠玉见她脸上的神色不似装的,顿时气得冷笑出声:“今天是照例向侯夫人请安的日子,看来五夫人这几日不见侯夫人,是忘了侯夫人这位婆母了。”

    她的话说得不错,沈知窈在自己的院子享受着清静日子,确实暂时把这位折磨原主的恶婆婆给忘了,就连她院子的下人都知道沈知窈不喜这位婆母,所以都默契地不在她跟前提赵氏。

    今早秋梧本来想提醒请安的日子到了,可见沈知窈因为宿醉身体有些不适,便想等着她用过早膳再说,哪知道侯夫人这么快差了翠玉来。

    经翠玉这么一说,沈知窈才发觉是该向赵氏请安了。

    沈知窈起身的时候瞟了一眼翠玉,她方才还是一脸和气,如今却面色虚弱,她略带歉意地说道:“翠玉姑娘,我怎么敢忘了母亲,只是我昨夜身子不舒服,这才起晚了,婆母心善,不会因为我身体不适请安迟了便要为难我吧?”

    论装病没人能出沈知窈左右,她病了十几年,还不能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样子的吗?

    翠玉在短时间内见识了沈知窈的变脸速度,一时之间脑子有点卡壳,这时候秋梧和春桃接收到了沈知窈的眼色,也跟着在一旁解释,面露担忧:“夫人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早起来的时候还犯了头眩的毛病,想来是上次落水留下的后遗症,要不还是让翠玉姑娘替您跟侯夫人告假,想来侯夫人会体谅您的。”

    “这怎么可以,”沈知窈推开扶着她的秋梧和春桃,然后晃了晃身子,声音虚浮,“我们这些做人儿媳的自然要孝顺婆母,倘若我连个请安都做不到,这要是被他人知道岂不是要耻笑我们?”

    翠玉看着这主仆三人演戏,想起刚才沈知窈吃早食的时候明明面色红润,现在却突然变得病弱了起来,她大胆地去看沈知窈,见她面色确实不太好,于是心中有些狐疑。

    加之秋梧提起沈知窈落水一事,她目光闪烁,有些心虚。

    想起侯夫人说无论都要让沈知窈前去请安,就算是病了也得去,不然怎么能体现她这个婆母的威严,若是今天免了沈知窈的请安,日后大房她们也有样学样不来请安,那她的脸面往哪搁?

    侯夫人吩咐的这些话犹在耳边,翠玉也不管沈知窈是真病了还是假的,依旧坚持让她去请安,反正她现在只要完成侯夫人交代的任务就行了,至于沈知窈会如何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见翠玉这样坚持,沈知窈知道赵氏那边肯定是非去不可了,本来就忘记了请安的日子,现在她还故意在这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不知道赵氏会怎么罚她呢?

    她走在去赵氏所在正院的路上,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应对赵氏的为难。

    沈瑶以前一向都是很准时去请安的,就这赵氏还会鸡蛋里面挑骨头,总能找到各种理由罚沈瑶。

    烦人。

    沈知窈有些烦躁,在国公府的时候祖母都舍不得让她请安,凭什么一个侯府的夫人要她去请安。

    沈知窈不情不愿到了正院,刚进了屋子里面就听见杨氏阴阳怪气地声音:“五弟妹这是病了一场后人都娇气了不少,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我们在等你,给你请安呢。”

    话说杨氏自昨天在晋王府丢了面子,心中一直记恨着沈知窈,觉得之前她画给自己看的那幅拿不出手的画是故意的,等的就是让她在晋王府里出丑。

    害得本来要讨好柔惠郡主的她让郡主丢脸,原本因为她是顾昭的嫂子,郡主还对她和气了几分,结果因为沈知窈的事情,郡主还拒绝了前来侯府小聚的盛约。

    当然,柔惠拒绝杨氏的盛邀不仅是因为她落了面子,还因为沈知窈的一番话让她自己真正接受了顾昭已经成亲了,且人家夫妻之间并没有龃龉,很是恩爱的事情。

    虽说心里有些不甘心,但是因着沈知窈在大家跟前露面,她现在也只能暂时不跟顾昭见面,诚如那些贵女说的,人家都成亲娶妻了,她到人家跟前凑什么趣儿?

    即便要想办法让顾昭休了沈知窈,也得再从头想办法,反正她身后有晋王府和皇上皇后撑腰,从小到大就没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柔惠的这些心思暂且不谈。

    这边沈知窈只听得杨氏声音里带着刻薄尖酸的语气,听在耳朵里面实在是有些怪,沈知窈扫了她一眼,心道这人说话怎么跟皇宫里面的太监似的?

    这样想着,沈知窈面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她怯怯地对着坐在杨氏道:“三嫂,我确实是身体有些不适。”

    说完她又对着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赵氏请安:“儿媳因身体不适请安来迟,请母亲见谅。”

    赵氏原本就是对她迟到的事情感到不满,加之翠玉到了身边告状,听了翠玉的一番说辞,当听到沈知窈似乎真把请安这事给了忘了时,她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沈知窈保持着请安的动作,暗想这赵氏还真是难伺候,这是不打算让她起来了吗?

    孙氏见翠玉在赵氏耳边说了什么,赵氏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她早就不喜欢沈知窈那张脸,尤其无意间得知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敢觊觎弟妹后,更是气得睡不着。

    于是她选择了煽风点火:“母亲,五弟妹连请安这样重要的日子都能迟到,是不是不把您放在心上?”

    杨氏立马接话:“就是啊,我看五弟妹就是故意偷懒,即使五弟不是母亲所出,五弟妹也不该这样轻视母亲。”

    杨氏这话倒是戳到了赵氏的痛处,顾昭确实不是她亲生,但也不是府里的妾室生的。

    顾昭是宣平候在外头养的外室生的,赵氏一开始以为宣平候对自己情根深种,成亲一年都没有妾室,后来她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还替他纳了一个小妾。

    赵氏一直以为是宣平候爱极了她,才会除了她和府上的小妾外,再也没有旁的女人,结果没多久她就被打了脸,宣平候在成亲第四年的冬天抱回了一个男婴。

    这个男婴正是顾昭,在赵氏的逼问下,宣平候才跟她坦白了一切。

    原来宣平候有一个青梅竹马,后来那位青梅家道中落,宣平候顶不住老侯爷的压力娶了赵氏,但是却没有跟那个青梅断了联系。

    后来更是让青梅当了外室,还怀了孩子,只是那青梅在生产的时候难产,生下顾昭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于是宣平候便把顾昭抱回来了府中养在赵氏的膝下,只是赵氏虽然表面接受了顾昭了,可心里却恨极了他,所以平日里对待顾昭也不怎么上心,即便顾昭将她当成生母一样敬重,她也依旧恨着这个野/种。

    因为顾昭的存在,她自以为是的感情成了笑话,她自己也成了京中的笑话。

    赵氏不再去回想那些不堪,她的双眼像是淬了冰,连带着沈知窈也恨上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含了一丝怒气的声音也随着在前厅响起:“想来是上次罚你抄书还未长记性,如此你便去祠堂思过,等跪够了四个时辰才能离开。”

    闻言沈知窈睫毛微颤:跪四个时辰?这赵氏可真有够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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