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眠。
过去呆在山上的日子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偶尔阿远回来会与我说会儿话，这下出来了反而是精神得睡不着觉。
忽而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我踩着喧闹开门打算去找郭良商量对策。却看到他正捧着大锅吃得开心。
我默默走过去坐下。
“诶这地上一堆灰是什么啊，焦糊味儿太冲了。”
我不语。
“这汤还挺好喝的，你来点儿？”
翠娘保持长生不老的秘诀，正被郭良大口大口吞咽。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郭良突然放下碗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蹲在地上观察那堆焦骨。
“这是谁？”
——呕
“云思洄！”
踏着一声怒吼，我当即迈开腿就跑。郭良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纵是我这样从小被追惯了的，也一时甩不开他。不知不觉间我们竟跑进了一处竹林中，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郭良？！”
我左转右转就是不见他的人影，察觉出不对来。
这片林子大得望不到头，连我来时的路也全然找不见了，我明明没跑多久，却已如此深入，似乎我是从天而降掉进林子里一样，总之莫名其妙得很。
我一路走一路叫喊，回声空空荡荡。湛蓝的天空被无数根细长的翠竹遮住，仿佛天地全拢在这方寸之地一般。
忽然间远处有一人踏风而来。
林间竹叶相撞发出簌簌声响，少年清泉般的嗓音混杂其间。
“思洄。”
云纹绣金的月白长袍，一头青丝松松拢住绾在脑后，眉眼弯弯，赫然是李缚远，就站在我身前，隔一道青绿的竹帘与我对望。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笑颜明媚，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我看。
一朵香兰。
鼓噪的微风拂过他的肩，带起一片衣袖，香兰随风而动，消散在风里。
他的目光追随着越飘越远的香兰，似是怅惘，旋即又看向我：“以后我每天都为你摘一朵香兰，好不好？”
我看着眼前之人，他也歪头打量我，嘴角依旧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明明是一样的容貌、身形，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完全相同，丝毫挑不出错处，但只一眼，我就明白他万万不是李缚远。
我不说话，任寂静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有一瞬，周围景色风云变幻，天幕染上瑰丽的绚烂，繁星与萤虫交相辉映。这分明是我与阿远重逢时的景象，彼时我受了重伤，衣衫尽数被血浸透，阿远将我背起来淌过墨色的云海。现在想起来约莫是被打坏了脑袋，模糊间出现幻觉了。可那时的景象却分明又出现了。
他又向我伸出手来，在宝石满缀的星空下，在影影绰绰的竹影里，千百颗绿光飞过我的眼前，千百片回忆倏忽涌现。
“思洄，我想每天都能为你摘香兰，好不好？”
这是一场月夜，馥郁芬芳揉碎了流淌在风里，澎湃情潮烧化了摇晃在影里。
“好....”
林间忽然响起一声鸟鸣，短促、生硬，有如冷水浇头，我一下子清醒，收回堪堪要覆上去的手。
周围景象霎时恢复如初。
这太可怕了，我一面后退一面盯着他，我怎么会不由自主地走进他的幻想圈套？他手里的香兰难道会与翠娘窗前的香兰有关么？是他本就幻化成李缚远的样子，还是我将他看成了李缚远的样子？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浮现，我却只想尽快逃离。可脚下的土地似是无穷无尽地随着我的动作运动一样，无论我跑或是跳，无论我慢走或是猛地加速，我都只能被困在原地。
他依旧笑着在看我，像是心情颇好地观赏我的丑态，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注视了：“喂！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说到做到！”
我不是在恐吓他，我是真的很想把他的眼珠挖下来，因为我很害怕，害怕我的秘密都被他这双眼睛看光了。
他不管我说什么，仍站在那笑着望向我，令人发毛。我猛地冲向他，五指成爪便向他面门袭去，其实我一件法术也不会，手掌也自然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但我以为自己至少能把他扑倒，谁想他倏地消散了，就像一堆灰烬一般，导致我狠狠扑了个空。
“哎哟——”
亏得我还能叫出声来，这一撞我的两颗大牙都险些撞没了，嘴里霎时升起一股铁锈味，冰凉滑腻，我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云思洄！你这下真的——死定了！”
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耳朵却忠实地传递震耳的怒吼，混在嗡嗡的脑鸣里，郭良的尖叫犹显可怖。
我觉得自己被猛地翻了个面，似乎从一处较高的平面上掉了下来，摔的我头疼欲裂，再睁眼天好像都黑了。却原来是被郭良的身体遮住了光，渐渐地一张暴怒涨红的脸浮现在我眼前，喋喋不休的嘴里间或喷洒些口水，呈自由的弧度散落。
“你你你！你不知廉耻，不讲法义，不可理喻，你无法无天，无法自拔，无缘无故！你你你....”
郭良一副厚嘴皮子上下磕巴，虽然我不爱读书，但奇异地这些词语我都听明白了。
好啊，你骂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下子站起来，无遮无拦地看见了郭良人中处的牙印，鲜红紫青的，像是留了一副很没品位的胡子：“哈哈哈，这什么哈哈哈真丑啊！”
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揩上去，却不料越搓越红，我突然间福至心灵：哦，原来不是画上去的，那就是我刚刚撞红的咯。
“啊哦。”
我默默放下手，至于是如何从林子里又出现在崔娘家中这件事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有件更重要更紧迫的事亟待解决——
这个五大粗是不会把我活吃了的吧。
*
“嘶，你扇快点！”我靠在软枕上不耐地瞥了眼郭良，“你想热死我啊。”
郭良手脚太不麻利，他或许是个打架的好手，但绝对不是个会伺候人的。我有些嫌弃，不过幸好他还算好使唤，也很好骗，一个翠娘的故事驱使的他做这些。像这样，手边是时鲜的瓜果，脚边摆了一大盆冰块，还有手持芭蕉尽职尽责的壮伙计，我享受地眯了眯眼，开口继续道：
“这翠娘呢...嗯...葡萄不错，你从哪摘的？”
“旁边集市上买的，嗐你快往下说，翠娘之后还干啥了？”
“集市？”我瞪大眼睛，“有集市你不带我去，还让我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想不想继续往下听了？”
“去！”郭良声音陡的提高，透出忍无可忍的烦躁，“你说完了我带你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我讲完了你还会带我去么？”
经验教导我人不能逼得太急，要学会见好就收，可事实却告诉我，郭良的脑回路和别人都不一样。
“好！”他重重闭上眼又睁开，似是忍辱负重般地道：“我带你去，但你一定要把翠娘的事全须全尾地告诉我！”
好吧，直觉又告诉我，他绝不仅仅是想听故事那么简单，但那又怎么样呢，总之我也绝不仅仅是想讲故事那么简单。
“好啊！”我笑得灿烂。
葛庄破败萧条，但不远处的集市倒是人声鼎沸。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小城，名字叫什么枫桥城。我们去的时候正碰上枫桥城城主大宴宾客，细问得知今晚枫桥城主决意为她女儿比武招亲。
小小一个枫桥城为此聚集了一大批武林侠客，大多都是像郭良这样五大三粗的主儿，长得也不如他英俊，搞得我都想替城主貌美如花的女儿捏把汗了。
“哎大家不要挤了啊！要填写文册的在我这有序领取....哎唷！去你娘的我就说你挤我干嘛！！”胖管家在人堆里分发报名文册，喊得声嘶力竭。但紧接着伴随一阵人潮聚集又退散，胖管家跌倒了，好巧不巧就跌在我脚边。一大沓文册天女散花似的撒下，瞬间惹起人群的暴动哄抢。人们就像疯了一样只看得到眼前的文册，和明晃晃的嫁妆黄金万两。
我见势不妙，顺势抓起一张便迅速溜开。看着人群中央惨遭践踏的胖管家暗暗咋舌，说什么苛政猛于虎，原来利欲才是猛于虎。
「黄金万两——只在枫桥庄」
硕大的楷体板板正正地写在正中央，醒目抢眼。连我也不由自主被黄金万两诱惑，鬼使神差地填上了信息。
「郭良，葛庄人士，体壮，貌甚美」
“唔....”我有些苦恼，我此前并不认得郭良，不知道随意写上的葛庄人士算不算信息造假呢。
“你干什么呢！”
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吓了我一跳，力度失控，墨汁浸透了纸张，留下一块颇不美观的污渍，好巧不巧正好遮住了郭良的姓名。
“我问你干什么呢？”
郭良又是一掌拍下来，我被他掰转了身体，正对着他令人生恶的面孔。
“滚啊！”我气急了将纸糊在他脸上，“你陪我黄金万两！”
周围地上，空中尽是文册的碎片，那群人争抢得昏了头，宁可同归于尽也不做个相互成全。而余下那些拿到完整文册的，尽是些武功高强、满面横肉、肌肉虬结、一看就不好惹的主儿。
我撇下郭良默默往前走，拎着一串青葡萄，我高昂头颅，一边走一边摘葡萄喂进嘴里，只有我自己知道失去了黄金万两我有多伤心。
偏偏郭良这厮还在后面不知好歹：“你准备晚上什么时候听我说翠娘的事啊？”
我狠狠吐出一颗籽，咬住后槽牙：“你慢慢等啊！”
翠娘翠娘，翠你个西瓜皮！今晚我绑也要把你绑去参加比武招亲！
过去呆在山上的日子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偶尔阿远回来会与我说会儿话，这下出来了反而是精神得睡不着觉。
忽而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我踩着喧闹开门打算去找郭良商量对策。却看到他正捧着大锅吃得开心。
我默默走过去坐下。
“诶这地上一堆灰是什么啊，焦糊味儿太冲了。”
我不语。
“这汤还挺好喝的，你来点儿？”
翠娘保持长生不老的秘诀，正被郭良大口大口吞咽。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郭良突然放下碗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蹲在地上观察那堆焦骨。
“这是谁？”
——呕
“云思洄！”
踏着一声怒吼，我当即迈开腿就跑。郭良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纵是我这样从小被追惯了的，也一时甩不开他。不知不觉间我们竟跑进了一处竹林中，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郭良？！”
我左转右转就是不见他的人影，察觉出不对来。
这片林子大得望不到头，连我来时的路也全然找不见了，我明明没跑多久，却已如此深入，似乎我是从天而降掉进林子里一样，总之莫名其妙得很。
我一路走一路叫喊，回声空空荡荡。湛蓝的天空被无数根细长的翠竹遮住，仿佛天地全拢在这方寸之地一般。
忽然间远处有一人踏风而来。
林间竹叶相撞发出簌簌声响，少年清泉般的嗓音混杂其间。
“思洄。”
云纹绣金的月白长袍，一头青丝松松拢住绾在脑后，眉眼弯弯，赫然是李缚远，就站在我身前，隔一道青绿的竹帘与我对望。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笑颜明媚，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我看。
一朵香兰。
鼓噪的微风拂过他的肩，带起一片衣袖，香兰随风而动，消散在风里。
他的目光追随着越飘越远的香兰，似是怅惘，旋即又看向我：“以后我每天都为你摘一朵香兰，好不好？”
我看着眼前之人，他也歪头打量我，嘴角依旧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明明是一样的容貌、身形，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完全相同，丝毫挑不出错处，但只一眼，我就明白他万万不是李缚远。
我不说话，任寂静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有一瞬，周围景色风云变幻，天幕染上瑰丽的绚烂，繁星与萤虫交相辉映。这分明是我与阿远重逢时的景象，彼时我受了重伤，衣衫尽数被血浸透，阿远将我背起来淌过墨色的云海。现在想起来约莫是被打坏了脑袋，模糊间出现幻觉了。可那时的景象却分明又出现了。
他又向我伸出手来，在宝石满缀的星空下，在影影绰绰的竹影里，千百颗绿光飞过我的眼前，千百片回忆倏忽涌现。
“思洄，我想每天都能为你摘香兰，好不好？”
这是一场月夜，馥郁芬芳揉碎了流淌在风里，澎湃情潮烧化了摇晃在影里。
“好....”
林间忽然响起一声鸟鸣，短促、生硬，有如冷水浇头，我一下子清醒，收回堪堪要覆上去的手。
周围景象霎时恢复如初。
这太可怕了，我一面后退一面盯着他，我怎么会不由自主地走进他的幻想圈套？他手里的香兰难道会与翠娘窗前的香兰有关么？是他本就幻化成李缚远的样子，还是我将他看成了李缚远的样子？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浮现，我却只想尽快逃离。可脚下的土地似是无穷无尽地随着我的动作运动一样，无论我跑或是跳，无论我慢走或是猛地加速，我都只能被困在原地。
他依旧笑着在看我，像是心情颇好地观赏我的丑态，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注视了：“喂！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说到做到！”
我不是在恐吓他，我是真的很想把他的眼珠挖下来，因为我很害怕，害怕我的秘密都被他这双眼睛看光了。
他不管我说什么，仍站在那笑着望向我，令人发毛。我猛地冲向他，五指成爪便向他面门袭去，其实我一件法术也不会，手掌也自然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但我以为自己至少能把他扑倒，谁想他倏地消散了，就像一堆灰烬一般，导致我狠狠扑了个空。
“哎哟——”
亏得我还能叫出声来，这一撞我的两颗大牙都险些撞没了，嘴里霎时升起一股铁锈味，冰凉滑腻，我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云思洄！你这下真的——死定了！”
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耳朵却忠实地传递震耳的怒吼，混在嗡嗡的脑鸣里，郭良的尖叫犹显可怖。
我觉得自己被猛地翻了个面，似乎从一处较高的平面上掉了下来，摔的我头疼欲裂，再睁眼天好像都黑了。却原来是被郭良的身体遮住了光，渐渐地一张暴怒涨红的脸浮现在我眼前，喋喋不休的嘴里间或喷洒些口水，呈自由的弧度散落。
“你你你！你不知廉耻，不讲法义，不可理喻，你无法无天，无法自拔，无缘无故！你你你....”
郭良一副厚嘴皮子上下磕巴，虽然我不爱读书，但奇异地这些词语我都听明白了。
好啊，你骂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下子站起来，无遮无拦地看见了郭良人中处的牙印，鲜红紫青的，像是留了一副很没品位的胡子：“哈哈哈，这什么哈哈哈真丑啊！”
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揩上去，却不料越搓越红，我突然间福至心灵：哦，原来不是画上去的，那就是我刚刚撞红的咯。
“啊哦。”
我默默放下手，至于是如何从林子里又出现在崔娘家中这件事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有件更重要更紧迫的事亟待解决——
这个五大粗是不会把我活吃了的吧。
*
“嘶，你扇快点！”我靠在软枕上不耐地瞥了眼郭良，“你想热死我啊。”
郭良手脚太不麻利，他或许是个打架的好手，但绝对不是个会伺候人的。我有些嫌弃，不过幸好他还算好使唤，也很好骗，一个翠娘的故事驱使的他做这些。像这样，手边是时鲜的瓜果，脚边摆了一大盆冰块，还有手持芭蕉尽职尽责的壮伙计，我享受地眯了眯眼，开口继续道：
“这翠娘呢...嗯...葡萄不错，你从哪摘的？”
“旁边集市上买的，嗐你快往下说，翠娘之后还干啥了？”
“集市？”我瞪大眼睛，“有集市你不带我去，还让我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想不想继续往下听了？”
“去！”郭良声音陡的提高，透出忍无可忍的烦躁，“你说完了我带你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我讲完了你还会带我去么？”
经验教导我人不能逼得太急，要学会见好就收，可事实却告诉我，郭良的脑回路和别人都不一样。
“好！”他重重闭上眼又睁开，似是忍辱负重般地道：“我带你去，但你一定要把翠娘的事全须全尾地告诉我！”
好吧，直觉又告诉我，他绝不仅仅是想听故事那么简单，但那又怎么样呢，总之我也绝不仅仅是想讲故事那么简单。
“好啊！”我笑得灿烂。
葛庄破败萧条，但不远处的集市倒是人声鼎沸。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小城，名字叫什么枫桥城。我们去的时候正碰上枫桥城城主大宴宾客，细问得知今晚枫桥城主决意为她女儿比武招亲。
小小一个枫桥城为此聚集了一大批武林侠客，大多都是像郭良这样五大三粗的主儿，长得也不如他英俊，搞得我都想替城主貌美如花的女儿捏把汗了。
“哎大家不要挤了啊！要填写文册的在我这有序领取....哎唷！去你娘的我就说你挤我干嘛！！”胖管家在人堆里分发报名文册，喊得声嘶力竭。但紧接着伴随一阵人潮聚集又退散，胖管家跌倒了，好巧不巧就跌在我脚边。一大沓文册天女散花似的撒下，瞬间惹起人群的暴动哄抢。人们就像疯了一样只看得到眼前的文册，和明晃晃的嫁妆黄金万两。
我见势不妙，顺势抓起一张便迅速溜开。看着人群中央惨遭践踏的胖管家暗暗咋舌，说什么苛政猛于虎，原来利欲才是猛于虎。
「黄金万两——只在枫桥庄」
硕大的楷体板板正正地写在正中央，醒目抢眼。连我也不由自主被黄金万两诱惑，鬼使神差地填上了信息。
「郭良，葛庄人士，体壮，貌甚美」
“唔....”我有些苦恼，我此前并不认得郭良，不知道随意写上的葛庄人士算不算信息造假呢。
“你干什么呢！”
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吓了我一跳，力度失控，墨汁浸透了纸张，留下一块颇不美观的污渍，好巧不巧正好遮住了郭良的姓名。
“我问你干什么呢？”
郭良又是一掌拍下来，我被他掰转了身体，正对着他令人生恶的面孔。
“滚啊！”我气急了将纸糊在他脸上，“你陪我黄金万两！”
周围地上，空中尽是文册的碎片，那群人争抢得昏了头，宁可同归于尽也不做个相互成全。而余下那些拿到完整文册的，尽是些武功高强、满面横肉、肌肉虬结、一看就不好惹的主儿。
我撇下郭良默默往前走，拎着一串青葡萄，我高昂头颅，一边走一边摘葡萄喂进嘴里，只有我自己知道失去了黄金万两我有多伤心。
偏偏郭良这厮还在后面不知好歹：“你准备晚上什么时候听我说翠娘的事啊？”
我狠狠吐出一颗籽，咬住后槽牙：“你慢慢等啊！”
翠娘翠娘，翠你个西瓜皮！今晚我绑也要把你绑去参加比武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