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先无法回答璟然的问题,沉思皱眉,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

    原来,璟然的病情很重,光是化疗是不够的,要进行骨髓移植,而陈务康心脏一直不好,不可能捐赠,瑾先和沈秀芝血项不相和。必须有人提供给她骨髓。那个人会是谁呢?瑾先苦恼,紧锁着眉头。如果没有的话,陈璟然又怎么办?用余下的时间去等待一个相合的血项?留给她的时间可不是很多了,无菌仓又排不开位置,每一秒都很危险。

    可是当他看到璟然的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初秋的湖面。他能感受得到她的薄凉,俨然也如秋日一般。

    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璟然是那么脆弱的女孩子,她会承受不住的”,他没有忘记曾经对她的不好,心里暗想,“陈璟然,你必须要活下来,这样我才能弥补我曾经的错。”

    瑾先觉得自己的心在撕裂,一刀一刀直逼向最痛处。那最深处的痛,都是他自己给自己留下的。

    瑾先和璟然都沉默不语,过了很久,瑾先终于鼓足勇气,问璟然:“你想要去哪里玩?或者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的那种?”

    瑾先的印象中,璟然一直是个很怯弱的孩子,在班级里也通常扮演着沉默的角色。直到,后来,瑾先直接进入了清华大学的少年班,从此,他们的交集变得更少了。这一年,璟然高三,瑾先大三,距离已经产生了。

    璟然挑眉:“哦?这就开始执行死亡名单了?”

    璟然虽惊讶于他的话,她心目中的常常严肃,甚至不苟言笑的哥哥怎么会对她这样说呢?

    可仔细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从她生病的那一刻起,她身边的一切就全都变了,或许白瑾先只是可怜她?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并不需要他的可怜呢?她只是想,把现在的那份好,放回到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里,给她留点尊严。

    然而她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能放肆度过的时光已经太少太少了。她无法想象将来的日子里,将独自面对什么,是大把大把的药,痛苦无比的化疗,呕吐,脱发.....

    起初是害怕痛,到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每天都很难受,都很痛,她也知道,以后还会更痛,不如趁现在,最后出去玩一场,放肆一回的青春,才会无怨无悔吧。

    璟然垂下眼帘,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即便脸色仍然苍白。她尝试着不去想白瑾先这六年来的所作所为,就当他还是她以前的白月光。

    “好。我们出去玩吧。”璟然又抬起头来,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重新焕发光彩的双眼。

    于是,在同一刻,他们相视而笑。也暂时可以忽略彼此笑容中意味的不同了。

    白瑾先心里想,自己终于可以与自己的内心和解。是一种释然的微笑。

    陈璟然想 ,对于她和白瑾先,早就没有了未来。所以,无论结局如何,一个沉重悲哀的故事,总有人要记住的,也总有人要承受自己做的孽。

    是啊,谁又清楚,到底是谁在难受,又是谁无所谓呢?可时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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