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淮时的响了起来,吱哩哇啦的声音响彻级长寝室,苍白的手一把捉住它,按停。

    奥利维亚打了个哈欠,但眼神已经清明如常了,她穿上校服,系紧斗篷,最后别上级长徽章。在临走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晶罩子,一小枝霜晨花在里面散发着幽幽荧光。

    她走出房间,缓缓呼吸着,本来混浊的空气渐渐变得新鲜,公共休息室那传来石门沉重的摩擦声。

    换班的人来了。

    “晚上好,阿布拉克萨斯。”奥利维亚微笑着对金发少年说道。

    “祝你夜巡愉快。”阿布拉克萨斯缓缓的眨了眨眼,看上去颇有怨气,他似乎急需要一瓶荣光药剂,奥利维亚暗自想到。

    她在走廊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小皮鞋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发出清晰的响声,透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的自在,无他,有了级长徽章的保护,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

    可是,不巧,这纯净的自由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奥利维亚歪了歪头,在前面。她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那呼吸声也不急不徐,在走廊尽头一拐弯,打算向楼上走去。

    呼吸声比较重,应该是一个男生的,而且他此时心情恶劣,但脚步声几乎没有,很机警啊。

    奥利维亚扇了扇空气,甜香在微冷的空气散尽,只残余一点淡淡的尾调,苦涩的,像梦醒后的惆怅若失。

    里德尔的味道。

    奥利维亚的脚步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她将几缕掉下来的头发用力別在脑后,她决定从另一条楼梯包抄上去,反正她对各式各样的密道熟得很。

    这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哦,晚上好,沙菲克小姐。”

    “您好,邓布利多教授。”就连他的最后一点余韵都慢慢淡去了,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耐,尊敬的问好。

    她转过头,微笑。几个心跳间便压下心绪,心如止水。

    “不必那么紧张,沙菲克小姐。”邓布利多和蔼的对她微笑,声音很温和,他和奥利维亚共同站在从窗户中投来的那片月光中,“一个人夜巡孤单吗,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来陪你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了,教授。”众所周知,老师给出的问题,应该答肯定句,而不是否定句。奥利维亚认为得赶紧找个借口把邓布利多支开,五楼走廊那个岔道就不错。

    “同学们对你的反响都不错,对于你的代课,你还有当教授的天赋。”邓布利多又一次开口了,语气里有赞赏之意。

    奥利维亚侧了侧头,面容略有些羞涩,“那也是教授您给了我舞台呀,谢谢您能给我助教的职位。”

    “钻石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光芒,沙菲克小姐。”邓布利多天蓝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她,“你一直很优秀,教授们对你的评价很高,尤其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但是--”

    奥利维亚抬起头,脸上仍旧微笑,但心却微微提了起来,她一扎不扎的盯着邓布利多的眉心。

    “你和其它学院的学生也相处的很好,尤其是现在不同学院之间会有一些……小小敌意的情况下。”邓布利多斟酌了一下,最后形容道。

    “我不认为学院和学院之间的区别有这么分明,这只是年龄某个阶段的倾向性而已,也许现在让我分院的话,可能不会是同样的结果。”

    “这应该也是当助教的好处之一吧,我总倾向于把他们当成个体来看待。”奥利维亚滴水不漏的说,“以学院之分以偏概全的话,有些狭隘了--这是谢先生说的。”她抿起嘴角,拘谨的笑了笑。

    “谢先生说得很对,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朋友。”奥利维亚的笑容微微放松下来,“如果--我经常离开学校,听说最近学校里氛围有些紧张?”邓布利多彷似无意的问。

    “你是说阿柏拉小姐吗?”奥利维亚微微簇起眉,“她被转移到了圣芒戈--她的嘴巴真的消失了?”

    “一种很棘手的魔法。”邓布利多垂眸,月光披在他身上,好像给了他一双圣洁的羽翼,“是一种黑魔法的改良版,你在学生中听过这一类的实验吗?”

    奥利维亚故作惊愕,大脑封闭术全开,“学生会做出这些事来吗?”她的声音似乎不由自主的放大了。

    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些片段,黑发青年捧着一本书,唇角带着懒散的笑,他显得兴味盎然,“奥利维亚,这个咒语挺有意思的。”

    自顾自己已经有了定义。①

    其它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奥利维亚冷漠的别过头去,“我的意思是--”她细声细气的说,“我不相信有人会做这事,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她感觉到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她,目光虽不锐利,但却仿佛穿透了她光鲜亮丽的躯壳,直入藏污纳垢的内心,“抱歉,教授。”她放缓了语气,似显愧疚。

    “没关系,沙菲克小姐。”邓布利多说,声音很温和,“不过如果有事的话,请尽快告诉教授们。”

    “嗯。”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月光透过菱形彩窗,忽明忽暗地落在这对师生的脸上。到了奥利维亚心心念念的那个岔路口,“我想我应该去那边巡逻了。”邓布利多眨了眨眼,“毕竟这样一路逛的话,许多夜游的同学就得偷着乐了。”

    奥利维亚确认邓布利多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条走廊,拘谨谦逊的笑容缓缓退去,她笑得云淡风清,一双桃花眼弯起,殊丽动人,魔杖微动,“汤姆,抓住你了。”

    效果立竿见影,无形的手扯住她的领口显些把她勒死,一扇门弹开,又无声无息的合上,好像怕惊扰到空气中的月光。

    走廊上空无一人。

    奥利维亚整了整衣领,她轻轻嘘嗑了几下,靠在坚实的门板上。“如果换个级长,你就死定了。”她微笑看着面色已恢复如常的少年,似乎丝毫不担心惹怒对方。

    “别的级长可不会找到我,你是因为……味道,是吗?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里德尔轻轻的问,他面貌温和斯文,如果忽略他这个可不太好听的比喻的话,他准是个好学生。

    “猜得不错。”奥利维亚笑着。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她似乎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里德尔意识道,“那么跟踪我干什么?”

    “也许是迫切想见你吧。”奥利维亚细细描绘着自己优美的唇型,眼角眉稍都带着笑,今晚明亮的月光在她眼底暖昧成一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里德尔,似乎带了点无法言喻的意思。

    “你怎么这么开心?”里德尔无动于衷的说。

    “看到你这件事本身就很开心啊。”开口却如清溪般澄澈,奥利维亚笑微微的望着他,这让里德尔想到了从深海而来的美丽塞壬,它们用悠扬的歌声吸引误入此地的水手,然后将他们吃的连渣都不剩。

    真是诡艳啊。里德尔面无表情的看着笑盈盈的奥利维亚,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你应该少花些时间在口舌上。”里德尔轻柔的说,奥利维亚直视着他黝黑的眼睛,很漂亮,映着点点星光,像是无机制的黑宝石。

    奥利维亚喜欢漂亮的东西。

    “那我该把这些时间花在什么上,还请你赐教。”奥利维亚嘴角弯起,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的脑子里可只有饮食男女呢,里德尔教授。”

    “你在请我教你?”里德尔挑起眉,“我可教不来。”

    “真的吗?”奥利维亚将头发别在脑后,睫羽微垂,这种时候她常会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就像玫瑰蓓蕾初绽,艳色晃着人眼。

    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会被玫瑰的尖刺伤到。

    “可是你总是和布莱克姐妹纠缠不清。”奥利维亚笑容淡去了一点,似乎真心实意的感到委屈,“为什么呢?”

    她撑着房间墙壁,奥利维亚的脸在里德尔的眼睛里放大,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双勾魂摄魄的灰蓝色眼睛上的根根睫毛,听到她温暖平和的呼息声,“心跳变快了。”白皙修长的手掌似乎有贴在他的心口上的趋势。

    里德尔隔着长袍袖口柔软漆黑的布料握住了她的手腕,“请你自重。”他眯起眼睛,幽深的黑色,像没有月亮的午夜,全黑。

    冰冷的体温透过长袍薄薄的布料透过来,带着警告的意味,“我不喜欢异性离我太近。”

    “好吧。”奥利维亚依旧笑容满面,她轻巧的抽开手,身姿轻敏优雅的像一位芭蕾舞演员,跳着只给一人看的舞,她退到十六英寸外,“我记得这是你的安全距离,是吗?”

    “你的记忆挺不错的。”笑容重新回到里德尔脸上,淡淡的,像是寥落的星晨那样朦胧,奥利维亚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他,刚刚刻意营造的暖昧气氛和她迷离的笑容一起消失不见。

    重新挂上的又是那种舒离温和的好好小姐是笑容,里德尔却觉得心头忽的一空,“你是喜欢上我了吗,奥利维亚。”他故作缱绻,声音柔和如富有光泽的绸缎,像是舞厅里奏响的小提琴。

    即使略微迟了些。

    “瞧。”奥利维亚偏头看他一样,眼底似乎含着戏谑,“请不要让肮脏的爱情玷污我们纯洁的利益哦。”

    幽幽的尾音在空气里转瞬即逝,徒留下诡异的寂静。

    “那里有面镜子。”奥利维亚猛得回过头去,难以想象他们两人居然都没有发现角落里出现了一面镜子,似乎它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的,没准是真的。奥利维亚分明记得原来的房间里并没有。

    金色边框上花纹雕刻成草木的形状,随着镜框一路攀延,像极了人心底深处枝枝蔓蔓的欲望。

    奥利维亚踮起脚尖,小跳了一下,看清了镜子上的符箓,“厄里斯……斯特拉--我展示的不是你的脸……”

    “你看到了什么?”里德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镜前,脸上狂喜的表情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般扭曲了他的脸,让他看上去像一个正在融化的蜡像。不过,没有人情绪激烈的时候会很好看。奥利维亚不在意的想,“厄里斯,欲望之镜。”

    里德尔立马冷静下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看到了什么?”

    “那就请让让,汤姆。”奥利维亚将他一把推开,假装没看到里德尔谴责的目光。

    笑容的落下就像鬼女撕下自己的人脸一样利索,奥利维亚贪婪的盯着镜面,鼻口呼出的气在镜面上浮出一小片白色的雾,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她多年以来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里德尔平静的看着她,眼角甚至浮上了影约笑意,老实说,他并不在乎奥利维亚长成什么样,即使大多数人看到了她的表情肯定会尖叫的跑开。

    他无比确定,他喜欢她这个时候的样子,欲利熏心,冷酷无情。当然,前提是这副样子不是对准他的。

    “你看见了什么?“他笑问。

    “你的心情似乎变好了。”奥利维亚收回投在镜面上的目光,“那你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我看见我成为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里德尔不可一世的拉大了嘴角的弧度,但这已经是他努力控制自己表情的结果了,“我把邓布利多踩在脚下。”

    “可以想象。”奥利维亚满不在乎的说。

    “你呢?”里德尔对她这副口气不满极了,“躺在一大堆金币上,这可有点低俗了?”他嘲弄的时候。

    “我可不这么认为,不过我确实没有在镜子里看到这一幕。”奥利维亚托着下巴,笑得优雅,“我看见,街上的灵魂都可以买卖,他们都是我的。”说到最后,平稳温和的声线出现了一瞬的颤抖,像是锋利的剪刀划破了柔软的布薄,露出了底下腐烂的棉絮似的。

    更别提,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中一份U·F的合同上签着里德尔的流畅优美的字。

    “听上去真有意思。”里德尔做出和奥利维亚听到他梦想时一样的神气,他兴致缺缺的说,“但操作可能性不大。”

    “那可不一定,一点话术,一点古代如尼文,然后再加上一点炼金术。”奥利维亚眨眼比了个手势,“就成啦。”

    “再说邓布利多的年纪也不是白长的,他可没有看上去那么纯良。”

    “一个满口爱和正义的老头?”里德尔尖刻的说,邓布利多明显没有很老,“我可看不出他口中的爱有什么用,不然他为什么不去对战格林德沃?”

    “说的有道理呢。”奥利维亚从善如流的耸了耸肩,就爱本身而言,她并没有为它辩护的权利,当你知道爱是一大堆化学元素组成,并且轻易用迷情剂就可以模仿出来的情感之后,你就很难对它抱有什么敬畏之心了。

    爱使人类做出冲动莽撞,没有性价比的行为,她认为为了社会安定应该废除它。

    “我举双手同意。”奥利维亚笑眯眯的扬起眉。

    “说到这个,你刚刚想干什么?”里德尔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狐疑的神情,他顿了顿,抛出了个答案,“试图勾引我。”

    “好吧,汤姆,虽然你的男性魅力确实很大,但是--”奥利维亚转了转眼珠,“是”了个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东西还能涉及到你什么利益?”里德尔嘲讽的问,“别告诉我,你还有小女生情怀,要顾及自己的私人隐私。”

    “哎呀。”奥利维亚摆了摆手,正了正自己胸前的级长徽章,“我这个人抠抠搜搜,不舍得让自己吃一点亏,我刚刚可是在邓布利多教授面前帮你掩饰过一回了。”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撩了撩头发,“还是先做点事吧。”

    “什么呢?”

    “比如送我一个吻。”奥利维亚桃花眼一弯,下面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对卧蚕来,她有些轻挑的笑了起来,声音像是清风拂过晶莹的风铃。

    清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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