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怎么样了?”金发男生半跪在壁炉前,炉内跳动的绿色火焰给周围的蓝色饰品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色泽,对面语毕,他恭敬地回答,“没什么……不过我觉得她在怀疑我和卡勒。”他顿了顿,“女士。”

    “显而易见。”女声淡淡地说,如果有斯莱特林在场,就会觉得她语气里的转折停顿与埃文·罗齐尔有几分相似,不过明显更加矜持冷静,“她有没有做出什么行为,或者暗示,以此要狭你。”

    “没有。”男生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做。”

    “‘似乎看重利益,但也看重朋友’,这是你对她的评价,马克尔先生。”女声似乎在慢条斯理的念一份报告,“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既不看重利益,也不看重朋友啊。”

    多好的机会,通过要挟这位富有的军火商之子,来获得大笔的钱财。贪婪一些的,甚至可能会异想天开的想要通过巫粹党来拿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入场券。

    尤其是你在乎的朋友正与格林德沃的间谍交好,通过揭发他或者与他直接对峙的方式来保护朋友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是她都没做,她察觉到了我们想要把她调出来。”女声言简意赅地定论道。

    “啊?我……我的意思是说--罗齐尔夫人,她的脑子确实比大多数人好使些,但也没有到那种程度,正常人不会往这个方向想吧?”

    “正常人。”罗齐尔缓缓地开口,马克尔忐忑不安的缩了缩脖子。“她的父亲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血缘……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这是阁下关注她的原因,不然……”马克尔后知后觉地合上了嘴,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冷了下来。

    “你不会假戏真做吧,马克尔先生?”罗齐尔用一种冷淡的口吻讽刺道,“你并不是什么八卦之王。”

    “是,不会,罗齐尔夫人。”马克尔结结巴巴地道歉道,右手使劲地掐着左手小拇指,他的手心在流汗,后背也是,噗的一声,室内暗下,飞路粉带来的虚假暖意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周围又是一片夜晚的寒凉了。

    忘了这个罗齐尔对那位先生的爱慕之心了,其程度只有他们的好院长才能够相提并论。

    天哪。

    这真是一个充满谜密的世界,马克尔很清楚自己只是一枚小到不能再小的棋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被注意,不被消耗,活得棋局的最后,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总比这里地位尊贵而身不由己的大人物好,他们早就不记得自己想要什么了,马克尔庆幸的想,只有他这个小小卒子还可以在角落里做自己的梦,一边--

    --期待解谜人的到来。

    琴音传来。

    弹奏者的技艺稀松平淡,然而琴音安宁,似乎是……《欢乐颂》,她向那里望去。

    清新的月季香顺着温暖的风渗入室内,墙角的斯坦威牌钢琴完好,面目不清的女人此刻一扫往日的死气沉沉,似带笑意。上面的两个天使的翅膀尖闪着银光。

    “真的有天使吗,里德尔?”她问。

    “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索维尔?”黑发黑眼的男孩反问,“怎么问这个问题?”

    “……”

    奥利维亚睁开眼,她嘴巴微张,仿佛要透过时间之神划过的巨大沟壑,不屈不挠地回答过去遗留下的问题。

    真是个问题。奥利维亚眼疾手快地抽出这段记忆,银色的丝线在魔杖尖端舒卷,末端逐渐变得透明,它缓缓地,消失在了空气中,脱出一溜长长的尾迹。

    怎么会……奥利维亚惊愕地,下意识地想用力抓住这一缕残存的证明,却只能伸手划过它,指尖隐隐作痛,只来得及写一下她唯一记得的名字,随即,她眼前一黑。

    笫二天醒来。

    奥利维亚看着床头柜上划下的刻痕,很轻很浅,笔锋却尽显锐利:

    里德尔。

    “里德尔……”奥利维亚轻声昵喃,柔软的指腹仿佛要陷进这些痕迹,她想起来,她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里德尔问了女生一个问题。

    “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她只记得这句话。

    奥利维亚不由自主地捏紧被角,用力到指尖发白,但面容平静,就好像的情绪是装在一个一个颜料盒子里,互不干扰一样。不过她大概知道一些事情了,显而易见,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是哪位不用说。

    纵使她不了解经过,也可以大致推测出起因和结果,1931年,因为沙菲克去中国调查晶洞,疏于对她的看管,导致自己有机可趁,拜托,她的母亲是一个哑炮,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她,况且是如此强的魔力暴动。

    不过自己不成熟的计划明显没有成功,而她的母亲被沙菲克迁怒至死,不过她之前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就不容乐观了。奥利维亚倦怠地想。早死早解脱。

    当然这些都是假定沙菲克没那么无聊,将别人的记忆塞给自己的情况下。奥利维亚在被子里踢了踢腿。

    至于1931年到1932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不重要,过于纠结过去的事从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奥利维亚也不期于这些情分可以给他们如今的关系带来什么帮助,人比世界上最敏感的化学试剂更容易变化。

    不过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一开始便会注意到里德尔了。原来是已经相识的人啊。

    奥利维亚对自己毫无波澜的情状毫不意外,她的多巴胺和□□分泌异常,无法和人建立一个长期稳定的关系,一切于她如萍水相逢,能探出一缕思维去想想这个很多年前的事情已经分外难得了。

    不过……

    奥利维亚将这个事情,为保险起见,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确认没有出现可以影响她金库和声誉的可能,便将其抛掷于脑后了。

    她不太弄得清楚这种记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因为她相信里德尔也会这样做的,他们都是极端注重现在顺便展望未来,而过去……对他们来说只是代表屈辱与弱小的无力,是崭新长袍上的泥点。

    别在想啦。奥利维亚自语道,如果他不在乎这些事,而她自己却一直分出一缕神识,这可不是一个平等的现象。

    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想一想晶洞,奥利维亚很轻地舔了一下嘴角,想一想赚钱总是很令人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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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傲罗的小册子,奥利维亚你要不要?”索纳塔用力将黑册子在奥利维亚面前晃了晃,“嘿!”

    “哦。”奥利维亚捋了捋黑发,歉意一笑,“不必了,我看过。”

    “你是困了吗?”谢醉王停下手里的笔,“感觉你精神不太好,是做噩梦了?”

    如果沙菲克也算是噩梦的话,奥利维亚并不否认,她乐的看到谢醉玉的反应,她喜欢有人关心自己,最好是来自物质上的关心,奥利维亚微笑着听他列举了一大堆名词,从医疗室到圣芒戈,甚至还有他自己配的草药--即使她并不需要。

    她的目光与马克尔相遇了,后者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咬起了大拇指甲,似乎是为了那些佶屈聱牙的古代如尼文单词大伤脑筋,犬齿咬住了嘴角。

    为什么心虚呢?就马克尔对待卡勒,或者和谢醉玉说话的神情,他应该一边瞻前顾后,同时又止不住的自鸣得意,“马克尔,你怎么在出汗啊?”清清脆脆的女声响起,索纳塔将窗打开了一条缝,有一只长耳猫头鹰正朝着飞来。

    “图书馆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

    那说明她猜对了,奥利维亚眼神落在一旁的表盘上,马克尔确切的说是他背后的乌吹的,也许想要把她钓出来,但他什么都没做,既没有跟踪,调查,揭发,也没有私下接触--虽然奥利维亚不得不承认马克尔家的万贯家财很有吸引力。

    对方暂时被她糊住了,他们不太清楚这个15岁的斯莱特林级长究竟想要什么。

    在需要的情况下,奥利维亚会让自己清心寡欲的一种令人咋舌的地步。

    反正她不会主动去找巫粹党,一方面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况且巫粹党的势力和她隔了一个英吉利海峡,信息传递太慢,事事落人一步,不论作为哪种角色都是一种危险的征兆。

    其二,来源于她和里德尔的共同推测,那就是格林德沃失败的可能性很大--虽然两人的推理思路大相径庭--他们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通过密耳传音来强行说服对方,不过没有任何结果。

    如果自愿主动,肯定会重判,奥利维亚更愿意拿铁饭碗,比如魔法部这个工作单位,不管发生什么,它始终都在那里。

    最后,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巫粹党去找她做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是沙菲克的女儿,难道巫粹党内部也实行世袭制吗?奥利维亚好玩的轻牵嘴角。如果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话,那更是一件大麻烦了。

    综上所述,巫粹党的橄榄枝能混稀泥就混稀泥,虽然为了钱她可以豁出命,但这些钱入的账户必须是她的,她可不想被千夫所指,又身无分文。

    通常这两者是牢牢挂钩的。

    奥利维亚撩起头发浅淡的笑了笑,她百般无赖看着手表银色的指针一格一格的跳动着,可惜她一向不喜欢循规蹈矩,除非是她自己建立的秩序感,“时间快到了,能帮我去跟梅乐思教授说一下吗?”

    “Ok,ok.”索纳塔俏皮的比了个手势,“复活节彩蛋。”油光水滑的猫头鹰蹦到她面前,索纳塔确认死的看了一眼上面的署名,望了望四周,确认奈利夫人不在,便取出巧克力递给三人,“祝你好运。”她眨了眨眼。

    “谢谢啦。”奥利维亚弯起眼角笑了笑,谢醉玉轻轻地道了谢,他竖起书本,小口小口地舔起了粽色的固体,就像卡布兰奇养的那只小猫。

    失去这些人也许会有点不舍得吧。但也只有一点。

    奥利维亚三口两口地咬碎了巧克力,任由甜蜜的粽色汁液在口腔里回荡,她拢了拢头发,将碎发别到脑后,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调整胸前的级长徽章,抚平长袍上的细微辙皱。

    她望着大理石里自己模糊的影象,干净清爽的学生气。奥利维亚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好了。

    奥利维亚礼貌的轻敲橡木大门,里面传来斯拉格霍恩的声音,“进来吧,沙菲克小姐。”

    奥利维亚打开大门,和一个面色阴沉的黑发女孩擦过,后者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艾琳·普林斯,霍格沃茨的高布石队长,奥利维亚和她玩过几局,不过主意目的是向她请教一个魔药的配方,书本上那个太复杂了,而普林斯在化简魔药步骤方面天赋异禀。

    “沙菲克小姐,你和普林斯小姐认识?”斯拉格霍恩遗憾地看着普林斯的背影,奥利维亚知道他曾多次想拉普林斯入伙鼻涕虫俱乐部,不过被她婉拒了。这个女孩显然认为同高布石和魔药比起来这些东西简直是无聊透顶。

    “还好。”奥利维亚坐姿拘紧,她悄声细语地说,“她有点孤僻,不过魔药很优秀,我觉得她应该会对我们每周一次的模样交流会比较感兴趣。”

    “那就麻烦你了,沙菲克小姐。”奥利维亚抿起嘴角,甜甜的笑了笑。

    她就是靠这种方法得到斯拉格霍恩的赏识,进而加入鼻涕虫俱乐部的,因为当她刚刚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沙菲克的光辉事迹纵使被魔法部百般遮掩,但对于消息灵通的斯拉格霍恩来说,还是略有耳闻的。

    为了得到斯拉格霍恩的好感,奥利维亚将斯拉格霍恩那些求之若渴,却油盐不进的天才学生想尽办法拉入了伙。

    等到奥利维亚读了《资治通鉴》,她发现自己的做法和吕雉巩固自己儿子刘盈皇位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毕竟自己既然能够使那些天才学生动容,那就说明自己本身也资质不凡,况且斯拉格霍恩教授又多了一条扩展自己人脉渠道的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言归正传。”斯拉格霍恩拖过他面前的一杳羊皮纸,薄荷的清香,阿布拉克萨斯给他送了很别致的圣诞礼物啊,“你的成绩一向优秀,从来不让我们操心。那么你的未来职业规划是什么,我想作为过来人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他和蔼的笑了笑。

    “我想当一个傲罗。”奥利维亚毫不犹豫地说。

    “哦,那可是个辛苦的活。”斯拉格霍恩往茶杯里扔几块糖,认真地评价道,“你要在O.W.L.和N.E.W.T.中拿到不低于E的成绩,梅乐思对你的评价很高”

    奥利维亚高兴的笑了一下,她点了点头,身体前倾,作洗耳恭听状,“然后你要经过为期三年的傲罗训练,主要针对承受压力方面展示出良好的反应能力以及毅力和献身精神,还有防御术方面的培训,以及体能。”

    “体能?”奥利维亚适时的表现出疑惑,“是麻瓜的那种格斗吗?”

    斯拉格霍恩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当面对穷凶极恶的黑巫师时,大多数人相信魔杖并不是时刻都能牢牢待在自己手里的,所以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说,中间吃的苦会比平常人更多,而且现在又是特殊时期。”

    奥利维亚伸展了一下自己自己的手掌,那确实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看不出有丝亳可以扭断人头的力量。

    奥利维亚认为这个不用担心。

    “那完成三年的培训之后呢,教授?”

    “还有几年的实习期间,长短不同,我也不好说。”

    “那在实习期间,他们会发工资吗?"奥利维亚担心地问。

    “会的,但是钱不多,不过实习期间主要是住在实习傲罗的宿舍里,所以吃住不用担心。”

    “这样啊,谢谢教授了。”

    “哪里哪里,有什么好麻烦的?”斯拉格霍恩摆摆手,“不过按我的个人建议,以你的人脉和见识,还是适合做一些文书工作,比如威森加摩的律师,就像你的学姐塞尔温小姐那样,能晋升得很快--如果你能像现在一样给我送菠萝蜜饯的话。”

    奥利维亚微微一笑,“师恩难忘,教授,您知道的,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总是喜欢新鲜的东西。”她笑容略微放松,随即又认真地说,“当然,我会好好琢磨您的建议,它们对我的帮助总是很大。”

    “没有没有,如果实在说它们有什么珍贵的话,那也只是我比你们多了几年的人生经验而已。”斯拉格霍恩故作谦虚的说,“你们年轻人呐,才是真正前途无量的那一批--不过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向我寄信好了,我很乐意给你一些建议,沙菲克小姐。”

    别忘了带上些菠萝蜜饯,奥利维亚暗想,感谢索纳塔这个朋友,她总能知道些有用的信息。

    谈话接近尾声,“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沙菲克小姐。”在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后,斯拉格霍恩舒舒服服的往真皮椅上一靠,?像一只成精的海象。

    “祝您有愉快的一天,教授。”奥利维亚微微躬身,“谢谢您的指导,再见。”

    斯拉格霍恩对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奥利维亚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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