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别的,是正在灭亡之中的坎瑞亚。

    接下来的剧情所有旅行者都再熟悉不过,我作为清醒的一方去叫醒沉睡的那个人,一同战斗后双子失散,遇见派蒙……

    但我并不想让他按照过去那么走下去,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悬崖边上未醒的空。

    然后背对着他离去。

    有点可笑,我怎么回到了这个最开始的阶段,成了别人旅途中的另一方呢?

    世界似乎回应了我心意一般出现了一个传送门,助我离开,临了却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跑回去,叫醒了他。

    也顺便确定了这并不是深渊里遇上的空。

    他悠悠转醒,我朝他丢下一句:“快离开这里吧。”

    说完我赶紧走掉了,没跑几步,那个自称天理维系者的就这么出现了。

    还是晚了。

    圣母心果然害人!

    我苦笑,只能不情不愿地提上好久没用的剑,跟他一起与那位对抗。

    打是打不过的,但也抵抗了很久,在她的元素方块朝空打去的时候,想起阿魈也是被这样的方块吞没不见,却很有选择性地不将我一起带走,此刻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就推开空,顶了上去。

    方块绕了一圈又一圈,将我层层包围,我见到了空伸出手大喊:“荧。”

    我内心却毫无波澜,心想我才不是你未来要找的妹妹呢。

    人物错位,倒不是大问题,可惜的是,还是由着剧情像过去那样发展了呢。

    我闭上眼睛,暗红的方块将感官完全隔绝之前我突然有点苦涩,哪怕这点苦涩跟漫长、不知尽头的深渊生活相比微不足道——原来,在最开始的时候,被神带走的人,是自愿的。

    而我只是简单参与了下一个旅行者的一小段故事,并不是曾经跟他跨越了诸多世界的妹妹。

    我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眼前就是一座水晶般的宫殿,一尘不染,十分地高贵。

    我慌张地坐起来,却看到阿魈就这么靠在床边。

    心脏突突突地跳得更慌了。

    不是做梦吧?

    我就这么盯着,不说话,他伸出手,贴上了我的脸。

    在确定的那一刻,脸控制不住皱成了委屈的模样,嚎啕大哭:“我真的找到你了吗?”

    “嗯。”他的手绕到身后,我扑进他怀里。

    我继续哭诉,“我走遍了无数个幻境。”

    他轻轻顺着我的背,“嗯,我知道,你很坚强。”

    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含泪望向他,他还是那个样子,我也还是那天的样子。

    失散前的那一天与今天仿佛没什么不同。我们好像还是昨天的我们。

    深渊底下时间并没有流动,没有带来一点点外部的改变。

    可对彼此来说却已经是五百年的阻隔。

    这么一想我又啜泣了很久才终于平息了些。

    正常的流程接下来我该问他是谁带走的你,都经历了什么,这又是哪里。

    可我当时只想……

    把他扑在床上。

    我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这位仙人也很配合,配合着跟我一起急切,配合着一起亲近。

    最简单的表达,是间隔这么长时间也不会生疏的,对吧。

    妈呀,不说了,好激情。

    结束后我睡了,睡得很满意。

    醒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就感觉到了,然后搂得更紧了些。

    这次继续把镜头转到男主脸上。

    我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男主果然含情脉脉地等待着我醒来。

    言情小说诚不欺我。

    “你醒很久了?”我问。

    “没有多久,你饿不饿?”他说着好像想从床上下去。

    “不饿,别走。”

    我抬起一条腿压在他身上,不让他起身。

    他带着点难为情道:“你让我穿个衣服?”

    “我睡着的时候不穿,现在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是怕吵醒你。”

    毕竟我抓得实在是太紧了。

    “好吧。”我用元素力卷起衣服,送到他面前。

    在深渊的历练给能力带来的就是四个字——炉火纯青。

    “那接着睡。”他把自己包完后继续躺在了外侧。

    “好。”我钻进了魈的胳肢窝。

    可说是要睡,其实却是睡不着的。

    想念都发泄完之后,难以避免地去想了两个人以外的事。

    也就是现在才敢去想。

    到渊下宫以后,就这么被推着往前走,走到现在。

    派蒙还下落不明……

    五百年为春,五百年为秋。

    又是一出逍遥游啊。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魈察觉到了,拢了拢手,“先别想那么多了,之后你应该会明白的。”

    “为什么?”这个疑惑的口子一开,我知道我们都没办法继续无视现状了。

    “会有人告诉你的。”

    “是谁?”

    “他自称时间执政。”

    这么一说,我后知后觉地发觉了不妥,我压根没去管这环境多么陌生,这地方整个建筑都是水晶制的,确实是很高级很梦幻,可隐蔽性好像并不好,我小声嘀咕:“应该不会被人看到吧。”

    他正经地回答:“会,但没有人会无聊到看我们。”

    我睁大了眼睛,慌忙扯了扯,将被子盖好。

    你居然把俊男靓女的床上生活概括为无聊?!

    我有点不开心地闷住了自己,“我拉着你在床上消费时间,是让你觉得很无聊吗?”

    “那当然不是,”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说,单独看,很无聊。”

    他又接着小心翼翼补充:“你知道,我不会那样想的。”

    “是,我知道,”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但我告诉你,你不要惹我,我现在可脆弱可矫情了。任何不明不白的话,我都会想多。”

    “我错了,”他把被子拉过自己头顶,也钻了进来,彼此的声音变得只在被窝里飘荡,“我会注意的。”

    空间一下子变得私密起来,透着些隐秘快感。

    这种氛围下,我更加苦恼道:“怎么办啊,我们不会直播了一场……好戏吧?”

    他紧抓我的手道:“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看到。”

    我半信半疑地自我安慰:“不过我是盖着被子的,就算看见了也应该也会被遮住吧。”

    “我很想你。”他突然说。

    这让我愣了愣,后来才意识到他应该是为了不让我再纠结到底有没有人看到的事情。

    生硬又诚实,仙人不愧是没经验的,其实用直接堵嘴这种办法我也是完全接受的。

    不过这种方法好像显得有点老练,他是想不到的。

    但我还是一下子心软得不行:“我也很想你。”

    “对动辄几百年的时间原本我是没有概念的,一开始我觉得好难坚持。如果不是还有念想,一个人是会发疯的吧。”

    “后来就强迫自己不想了,越想越怕这个坚持没有用,要我打遍那些幻境就打呗,打着打着就惊觉时间是真的不值钱。”

    “日复一日中,我意识到时间的长度原本是没意义的,有陪伴,有相处的时间才珍贵,不然简单的线性叠加,一年还是百年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在深渊里算得过来的年份很长,但它甚至比不上有你在的每一天。”

    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掏心掏肺地讲话,但我们分别了这么久,我还是很想告诉他这些。

    他肯定是听了进去的,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可能与你不同些,我所做的一切一直有其意义,这我知道,可我同样也知道这些意义更多的都是对璃月,对人民,对万家灯火,对我本身的意义微乎其微。自诞生起,快乐的时光并不是没有,只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黑暗的被窝里,魈的声音轻轻地传入耳朵,掏人心窝儿,“自有你以后,我很快活。”

    “所以没有你的这五百年我也是真的不好过。”

    我来不及高兴他开始直白的表达,就先被心疼占领了。

    我情难自已地亲了他好久,堪堪忍住才没把他刚换上的衣服再次脱掉。

    唉,看来果然没法好好休息了。

    热。

    我开起玩笑,“所以如果以五百年为一个单位的话,你也就比我大个三四岁吧。”

    他轻笑出声:“你要这么算,也行吧。不过跟其他仙家就不要这么说了。”

    “这我肯定不会啦,对了,你之前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等你起来了我带你去看。”

    “那我现在就起,”刚想掀开被子,担心在别人的视线下裸奔的我又默默缩了回去,“你出去,把衣服拿给我,我要在被子里穿。”

    他照做了。

    之后带我到了一面镜子前。

    “你能通过这玩意看到我?”

    “看得到你,不过接触不到你。”

    “怎么?这难道是什么神话小说里仙界看凡界的天机镜吗?”

    “不,”他面朝镜子,里面慢慢浮现出此时此刻的我们,“只会看到想看的人。”

    我看着我们的样子在这片迷雾般的镜面中渐渐清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不断寻找对方的人更痛苦还是不断看着对方寻找自己的人更痛苦。

    呸!当然是我更惨啦!他好歹能通过这么个“视频电话”解解馋,我可是连看都看不到。

    深渊之底的虚空中,我穿过一个又一个时空的漩涡,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战斗,但都没有结果。

    我目之所及是什么都没有。

    可这一切被魈尽收眼底。

    我现在深切地感受到为什么会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关了一扇门还有一扇窗”这类的比喻,门和窗,真是太有希望的存在了。

    尤其是我待的环境还密不透风的。

    “我在坎瑞亚的事情,你是不是没有看到?”

    “嗯,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但是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们?”

    他指的是我们曾见过的空和魈。

    我摇摇头,“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再遇见他们了。”

    有些相遇和告别,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在坎瑞亚的是,一个新的旅行者,这点我也很疑惑,不知道是不是每次故事的开始都是错位的双子……等会一起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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