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恋爱持续了一个学年都没被发现,她们白日里做着好好学生,只有在那些属于是两个人的独一无二之时才会享受一下恋爱的滋养。晚上放学回家之时,她们会不时拥抱亲吻;双休日,她们会相约在图书馆一起学习;假期时候,两人则是更可以借着学习和打工的名义,天天黏在一起。

    似乎有恋人陪伴着,那些长久而枯燥的目标就显得没有那么恼人,日子也就没有那般难熬了。转眼间,两人就进入高三。或许是因为这一年格外重要,所以,包括学生在内的一切有关人士都突然间变得“聪明”起来。灵敏的嗅觉和神经质一般的怀疑让日常生活中的蛛丝马迹都能被联想成堪比电视剧的狗血剧情。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理念,两人的暴露也就顺理成章——哪怕女孩儿们为了备考已经主动克制了许多。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顾零予正准备上课,不知道为什么快打铃了同桌还没来,这不符合常理。一直到上课,她都没有出现过,顾零予愈发焦急起来,她甚至有现在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询问情况的冲动。

    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与焦躁,好不容易才让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身上。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个冲动的想法被班主任本人亲自实践了。顾零予稀里糊涂地被叫到办公室,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同桌的父母还有同桌已经将办公室给堵得格外拥挤。

    那一刻,她仿佛窒息了一样……

    将近一个下午的问询,耗尽了两个孩子的精力。同桌还好一些,可顾零予天生体弱,她被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轰炸,被一句一句不堪入耳的责备和怒吼侮辱,被一段又一段冰冷的审判切割……已经快要吐血了!

    仿佛是一个法庭,不,不是法庭!法庭上会有律师、会有法官、会有法警……那才是法庭,至少是一个正常的、把人当人看的国家会有的法庭。当下这个场景,更像是古代的审判台!判官无情宣读着自己的罪状,刽子手则在旁边擎着巨斧,台下还有一堆朝她扔菜叶的百姓。

    那是一个自己无论为如何辩解都不会有一丝原谅的场景。更何况,她没有做错!

    她已经忘了那天是怎么结束,也快要忘了自己是怎么上完晚自习,然后在父母的看管下回到家里。

    同桌家长对自己孩子有着很高的期许,他们疯狂攻击顾零予,说是她带坏了自己的女儿去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而自己的父母则是以同样的理由回击,可能唯一的不同是,父母并不是单纯担心自己的成绩和他们的名声而已!

    双方你来我往,问候对方的家人,成功地将办公室里,甚至外面走廊路过的老师、同学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管他们原来是有意还是无意要去八卦这件事情,现在,叫骂和吵嚷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塞进他们的耳朵和脑子了。人尽皆知是必然的了!所有人要么在谩骂,要么在劝架,要么在看热闹。他们将其视为一场闹剧,没错,确实是闹剧!后人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可对于处于漩涡中心的受害者呢?这是一场悲剧,是一场令人心寒和绝望的悲剧。偌大的房间之中,每个人都近似儿戏般在处理这个问题,而只有两个小女孩儿,此刻内心已经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她们偏偏又是此刻最不能逃离的两个人。只能默默承受着!

    她只知道,她们永远失去了彼此。

    这一天,一群人,在两人爱情的图画上用匕首无情地留下了无数刻痕,最后还将其扯得粉碎!

    纵使等到两人以后相遇……等到两人可以摆脱学校、家庭的桎梏远走高飞时,她们勇敢地靠近彼此,强行将那张图画拼接起来,让她看上去再度成为一个整体,那上面的一道道伤痕也足以成为折磨两人的恶魔。

    那是顾零予上初中以来,第一次由父母陪着放学。想想还真是可笑,之前没出事的时候,他们从来不关心自己上下学的问题,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严寒酷暑!可现在,自己出事了,才……哼!真是可笑!

    回家的路上,爸爸妈妈依旧你一句我一句用各种不堪的语言描绘两个女孩儿之间纯真的爱情,让其看起来比茅坑里的东西还要肮脏不堪。

    也不知道是聊到什么了,妈妈突然开始哭泣,然后就开始说出了那些让顾零予永远刻在脑子里的话,“我怎么就先生你了啊!如果是你两个弟弟先出生,我也就不用这快一把年纪了要丢这种人!都是你这个破病害的!你说要是你弟弟也有什么怪病,我可怎么活啊!”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这么对我!爸爸妈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忍心去干这种事情啊!我们也没指望你什么功成名就,就图你踏踏实实地长大,考个大学,找个工作,嫁人成家,能过过安稳日子!在爸爸妈妈年纪大的时候,可以照顾照顾我们,也帮扶帮扶你弟弟。你说你……你这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你是姐姐,你就是这么给你弟弟当榜样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你班主任给我们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后,你妈妈哭成什么样子?本来你弟弟身体健康就挺幸运的了,你现在这么一搞,你让我和你妈妈怎么放心?你弟弟也上小学了,再过几年就也要上初中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跟着你有样学样怎么办?”爸爸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顾零予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父母用词句制成的刀具一下一下刺入她的心脏之中。她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不能哭,她不能反抗!爸爸妈妈已经很辛苦了,供着自己上学,还要照顾弟弟。之前给自己治病时,爸爸每天打两份工赚医药费,累得落下了腰伤。妈妈三次生产,最后一次生三弟时年龄已经偏大,又错过了渡劫的时机,身体大不如前。她一直都记得,也一直想着这些事情,所以,她不想爸爸妈妈为自己多费一点心思。她不犯错,不贪玩,不调皮,不扯谎,认真努力……

    除了这次!

    但…她没感觉自己做错了!为什么要受到如此待遇呢?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反驳几句啊!为自己反驳,为自己喜欢的人反驳,为她们两个人的恋爱反驳!可一切的一切,她都咽进了肚子里,独自消化委屈。

    算了!算了!

    之后的日子还要继续,她和同桌分开了——各种意义上的分开!为了避嫌,对方的父母果断让孩子转去别的学校,然后又在只剩下一个学期的时候将她转到了一个独立的教育机构。听说同桌高考的成绩还算不错,但最后她却选择了一个很普通的学校。

    据说是因为,她的父母曾经在她转学的时候忽悠她,许诺只要她好好学习,最终考出一个好成绩,就允许她回来找顾零予。但当考试结束的当晚,她却发现,她们要搬家了,而且父母趁着这两天已经将她们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还联系了一家医院,据说是可以治疗同性恋。

    那一刻,女孩儿疯了!她疯掉了!她冲出了家门,在失踪了整整一晚上后,第二天,又如同丧尸一般回到家里。

    没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她并不是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躲在一个地方嚎啕大哭,亦或者是漫无目的地满街乱逛,她是无助,但并没有坐以待毙!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但好像是她遇到了和她在同一个备考机构里的一个同学,在那人的帮助下,她制定了一个让无数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后悔至极的计划。

    当然,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至于顾零予,她孤单地在高三待了一年,最后也考了个比较不错的成绩,进入了大学。可是那件事情的阴影始终没有过去。包括她的父母,也在不断地一次次撕开她结痂的伤口,让她痛不欲生。除此之外,由于她已经高中毕业,终于不是需要“迁就”的那个,家里的许多事情也都有意无意地交给她去承担。

    就这样,两个人迎来了自己的大学生活。直到大一寒假,两人才又一次相见。

    在这段感情中,很明显是对方更加主动,也更加拼命。因为在同桌看来,当年两人经历的一切不幸,都是由于自己的不小心导致的,她对顾零予心怀愧疚,也是想在世界过去了这么久后,试图把那幅画拼起来。她知道那几乎不可能了,但她依旧做好准备,为将来需要付出的一切努力做好准备。

    不过,世间的奇迹很少,更不会眷顾她。毕竟,她人生的其他方面,已经走上了最成功的道路。相比起顾零予长期困扰在那件事情的阴影中不同,她和那名同学已经借着这件事情,实现了太多太多。她应该知足,更何况,她不知道的是,在正式知道顾零予的光无法照耀自己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另一束光已经保护她很久很久了。

    在互诉衷肠彻夜长谈了一晚上后,两个刚刚长大的姑娘,以一种比许多中年人还要成熟的方式,体面地结束了这场感情,为将近两年之前那场闹剧般的故事高潮,补上了几乎完美的尾声——除了不是HAPPY ENDING外。

    之后,顾零予的大学生活继续着,在大二时,她遇到了一个学姐。没用多久,两个人就确定了关系,并最终维持到了她遇到言希前不久。

    这个学姐在她还是大三的时候参加了升学考试,成功了考上了研究生。顾零予很是开心,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和一个小迷妹一样给学姐庆祝,并承诺自己也会努力复习备考,争取追赶上学姐的步伐。

    顾零予不是个聪明的孩子,成绩也不算突出,但她有一个优点——无欲无求,即使是再枯燥的复习,对她而言也并没有多无趣。她早在青春期时就明白了苦涩是什么,而现在,她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当下,她只需要忍过最后一段时间就好。

    她一切都计划得很完美,将所有的干扰因素都思考到并排除出去,可唯独有一点,是伴随她的出生而来,却最易忽略。

    灵骨的损伤在这几十年来一直困扰着她,但远没有到影响生活的地步。可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毫的苦难与折磨,都会在本久脆弱的灵骨器官上造成一定的伤害,等顾零予带着从小到大一身的残痕走到如今,决定开始为自己而活,决定抬起头来,看看外面世界的星空有多美丽多彩时,最后一根稻草终究还是压在了她身上。

    当她吐血吐到晕厥,被人拉醒后接着吐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灵骨终究是要撑不住了。她独自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她经历和承受了太多,在成长的过程中,她的大脑和心脏承受的压力太大,根本没有在她长身体的关键时刻起到反哺灵骨的作用。加上小时候结束治疗后,使用的稳定剂和抑制剂都是最便宜的国产货,灵骨自身的愈合效果也十分有限。

    经年累月,她已经成年,脆弱不堪的灵骨再也无法承受起这个大姑娘的身体了。

    无能为力!

    医生简单说出这四个字!

    十几年的损耗,就是神医再世也只能叹口气,摆摆手,让她抓紧时间享受生活吧。

    “我能活多久?”

    “如果保养的好的话,大概可以活到50岁吧。但是听你现在这个生活状态…35岁到40岁吧。”医生拿着灵骨综合检测仪的报告,结合ai给出的报告和自己多年的经验,说出了一个区间。这是个十分不乐观的数字!因为现在普通人都可以渡劫2-4次,这就代表着有20-40的额外寿命是一个不需要经过太多灵骨能量训练的正常人就能很轻松享受到的。

    而医生所说的35-40岁,还有一个隐藏前提——由于顾零予的灵骨支撑人的正常生活就已经优点捉襟见肘了,所以渡劫这种需要调用人大量灵骨能量的活动想都不要想。

    看似还有很长一段日子可以过,但在如今的大环境下,相比起来甚至比很多的了癌症、艾滋或者其他慢性绝症的人还要残。毕竟那些疾病可以抑制,也不影响渡劫,甚至可以通过渡劫缓解病灶!

    而她,已经是一股无源之水了。在这世间行走,脆弱不堪!似乎随时,这仅存的水也会在自然万物的侵蚀下消失殆尽。

    而幺蛾子还没有结束,顾零予没有时间、精力和条件去过医生口中所谓“保养得好”的生活,她还要努力呢,她还要挣钱让自己独立,也还要帮助自己那个同样痛苦的家庭。

    她必须成功,否则她妈妈就会让她在毕业的那一瞬间就嫁为人妻。

    她记得大三那年的寒假,她趁着过年前的开心时光把学姐带回家里给家长认识。她以为自己长大了,家人们应该能理解自己。更何况,学姐很优秀啊!她漂亮、大方、乐于助人,学习成绩好、其他方面也都很优秀。对方家里条件也很不错,自己已经见过学姐的家长了,二老也知晓了自己是学姐恋人的情况,并表示如果两个人真的合适的话,可以考虑在双方都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后就去国外注册结婚。

    对方父母的开明让她以为自己这边也终究能让家里人改变看法,她相信自己现在和学姐一起努力,可以融穿那偏见的冰墙。

    可她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她忘了自己对于这个家意味着什么,忘了自己曾经被自己的父母用多么不堪入耳的话语训斥过,她终究是不会受到重视,不会获得理解的那个!

    她是融化了那堵冰墙,但不是因为她和学姐的热情,而是因为筑起那堵墙的人,要从冰层中取出曾经的利刃,然后狠狠扎向自己。

    那个年过的简直是鸡飞狗跳,她被天天训斥自不必说。学姐也因为实在听不下一些词句而决定提前回家!

    当时的场景如何,顾零予实在不想回忆下去了。就跳过吧!

    来年回到学校,她继续努力学习,准备复习备考。虽然身体一天天变差,可是在积极干预下,她的情况也趋于稳定规律。

    就在这时,学校里来了人找到她,嘴上说是准备为她的复习备考提供各种便利,但其实其中蕴含着巨大的阴谋。

    他们给了顾零予一些药物,说是可以提高学习效率,改善记忆力,同时还有一些其他听起来神乎其神的效果。顾零予不善于拒绝人,而且考虑到这是学校组织的,听说是学校和某个研究院所的合作项目,参加的话还可以有相关的证明,对未来升学和找工作都是有利的。同时,学校那里也派出一些所谓专业人士为顾零予复习备考提供了不少建议和帮助。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小姑娘已经懵了。谁能知道,那种药物的不稳定性风险根本没有学校和研究人员说的那么保险,而且,他们宣传的是类似保健品一样的辅助剂,而实际上则是比精神类药物还要危险的东西。

    等到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顾零予突发恶疾,灵骨进一步受到了损伤。学校只是做了简单补偿,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弥补行为,反手还给顾零予戴上了隐瞒病情,不配合学校工作的帽子,被学校处分。

    接下来紧张的复习她完全是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去拼命。她用学校那点可怜的赔偿金和自己打工挣来的生活费难得买了几个月的高级稳定剂,然后则是想出各种方式让自己能赶上大部分人的效率。

    等待考试结束,进入第二年复试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母校给摆了一道。她的身体问题被记录在档案当中,并且还特意提到了备考期间的那次突然发作。当然,最过分的是她的性取向问题也被提到,这一系列问题导致了她的落榜。

    她无法想象有一天,竟是这些东西成为了自己的绊脚石,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身体成为否定她内在与努力的荒谬理由。

    可顾零予仍然没有放弃,她打算继续准备考试,这次,她的目标是秦理的大学。因为她知道,秦理的大学是不会拿这些理由来否定她的,她只需要尽自己的努力,把自己在学业上的亮点表现出来就好。至于锦宋大学拒绝她的所谓“人的品质”方面,秦理只有一个要求,真诚与热情!

    她为此努力准备着,可就在她毕业前夕,又有人找上了她!这次不仅是学校的人,还有些看起来更高级别的人。总体的意思就是希望她不要报考秦理的大学,否则能证明她学位的相关证件则会遭到一定的修改。

    她听不懂那些人嘴里所说的一切!什么国仇家恨、什么长他人志气、什么国家安全、什么你要好好考虑考虑!最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叫她不要去找hegl,否则后果自负。

    经过上次的教训,她根本不打算听学校的,如果现在不行,那就过一段阵子,反正秦理的研究生招生流程很特殊,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可以随时开始,随时结束。大不了等到学校已经忘了有这么一号人再行动不迟。可是,家庭的压力最终击倒了她!

    她毕业后回到家里,将自己准备的材料与爸妈分享,讲述了自己想要去秦理申请研究生的想法。她本以为在她理性的分析下,家里会同意的。可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如何自力更生解决开支问题,她的父母就打断了她。先是一套不想供你再上大学,你应该赶快找个工作然后嫁人成家的理念先抛出去,然后父亲那边就是长篇大论的分析秦理这不好那不好,然后还说两国的不友好关系会让你回来直接成为人厌狗嫌的垃圾。

    最后,父亲甚至质问道:“你去秦理,是不是那个混账国家再过几年就要通过允许同性婚姻的法律了,你才要去那里再搞些不要脸的恶心事儿?”

    听到此处,她的妈妈又火冒三丈,对着顾零予又是一段经典的pua式责骂。

    就这样,一个大学已经毕业的成年人,竟然被禁足了,过了一个多月,她的父母就开始给她介绍工作,然后就是安排相亲。甚至还拉着她那不懂事的弟弟来劝!

    在这种无法逃避的压迫下,她同意了,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不过她已经明白,不能妥协,要去反抗。相亲可以,她可以挑刺;工作可以,她可以说专业不对口,工资太低。当然,她最大的杀手锏就是自己的怪病,不管是男人还是公司,都不会想要她。

    这期间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其中最严重的则是她又病倒了。在一次争吵中,她实在受不了爸妈的羞辱,怒火攻心,当场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她躺了快要一年后才好不容易能下场走路,可就是在这种关口下,她的爸妈还是逼着她找工作,相亲。她自己已经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了,她已经无法劝自己,爸妈也是为了她好。

    最后的最后,她拒绝了相亲,只接受了父亲给她推荐的工作,就是那家装配厂。时光飞逝,似乎一切都恢复平静,顾零予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的生活,拿着刚刚好的工资,在一片空白中慢慢找寻未来的路。她唯一剩下的就是学姐,她们的感情磕磕绊绊走到现在,她想起了学姐母亲的话,如果合适的话,就去结婚吧。

    就是在自己第一次升职后不久,她跟学姐提出了结婚的提议!等学姐研究生毕业后,两个人就结婚!

    她满心以为学姐会答应,在她看来,这个恋人陪着自己走过了人生中最痛苦和绝望的时刻,哪怕只是没有在那时候抛弃她,就很难能可贵了。

    那是碰见言希前不久的一个周左右的晚上,她知道这几天学姐会来她家所在的城市陪导师做个项目,就约了她在自己最常去的咖啡馆碰面。寒暄几句过后,她单刀直入提出了这个想法!殊不知,对方愿意来,也是有话要说。至于是什么,不言而喻了。所有人都要考虑现实,如果还能坚持坚持理想,只能说现实不够惨烈!

    她悲惨的一生,回顾完了。花的时间比她想象得多!这期间,言希只是一边听着,一边给两人不断涮菜、夹菜还有跟服务员重新点单。

    顾零予说完了!

    “说了这么多,我不是为了要跟你卖惨!而是因为,我有一个计划,这需要你的帮助。而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虽然看上去很荒谬,但也是我认为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和我结婚?”

    “是的!”

    “你还是没有解释你那天早上为什么不告而别,然后说了那句不清不楚的话。”

    “其实你应该能猜到!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有人让我不想见你。”

    “你爸妈?”

    “是的!那天早上,我妈早早去了我家!发现没人,然后就给我打电话!她问我在那里,我说我在朋友家。”

    “她猜到了是吗?”

    “是的!她就问我,你是不是又和女的出去鬼混了?”顾零予笑了笑,她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从高中开始到大学毕业后快三年了,只正常交往过两个女朋友,她就用“又出去鬼混形容自己”,而她在那段时间里相亲了不下十几个人,却嫌弃自己不积极。

    “我很生气!因为我和你不是鬼混!我…反正反驳了几句,话很不好听!我就忍不住跟她吵了几句!然后她就哭了,说如果我不马上回去,她就一头撞死在自己出租屋里。”顾零予又笑了,刚才她回忆的时候好几次哭了,可现在,她笑了。她自己都感觉,这种老套剧情一次次发生在自己身上到底是老天爷照顾自己还是讨厌自己。“没办法,我只能回去!然后,就是那样了!而一回家后,他们就又拉着我和我说这说那!我的工作、我的性取向、我的弟弟还有许许多多。看起来,他们这回是铁了心要把我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可我不想!我不想就这么每天浑浑噩噩地生活,赚着只能够基本开销的钱!但我也不想就这么找一个根本不爱、也不熟悉的男人结婚生娃,相夫教子。我不是不想结婚,我只是想骄傲地结婚,像一个现代人一样结婚!我爱他们,但是我已经受不了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他们也许是为了我好吧,可那些好我不想要!思来想去,我只有一个办法!和你结婚,言希!只要和你结婚了,我就是法律意义上你的妻子,他们就无法再给我安排另一门婚姻。而和你在一起,他们就再没有理由拿着关心我生活的理由干涉我对未来的选择。我必须工作,因为他们想要让我工作,这样就不用再花家里的钱,还多了个给我弟弟攒钱的经济来源。我不是不想要工作,用双手争取更好的生活。相反,我很渴望可以独立出去,但不是以现在这个样子。可我努力过了,拼搏过了,我无能为力。单靠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实现的!”

    “和我结婚!理论上你就不用再过多的受制于他们,即使他们再对你的生活插手,也有了一层保护是吗?毕竟——”言希叹了口气,排出挤压在胸腔内的怒火。

    一方面,她喜欢着顾零予,刚才她说的每一个字,其所组成的故事就像是化为了弯刀。不仅仅是在重新撕裂着顾零予的内心,也在刺痛着她的。这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啊,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中,她虽然冷淡一些,忧愁一点,但无时无刻她都散发着生命的活力。她回忆那些在一起的时光,回忆那天晚上两个人的热情,再想象一下顾零予刚才讲述的过去,她无法接受!她好几次都想打断她,替她喊一句:“凭什么!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好几次,她都想这么做,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儿会带着笑说出那些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啊?

    而另一方面,等到这个话题继续,当她开始意识到为什么顾零予要跟自己结婚时,她又开始对这个女孩儿生气。

    难道,她想要跟我结婚,就是为了这些目的?几个月的分离,当再一次见面,在简单地解释了自己当初的行为后,紧接着就是更大的荒谬吗?

    分离了几个月,没有任何沟通!上一次还只是单纯想谈恋爱,而这一次,就是想结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这其中,现实的成分有多少?而理想的成分又有多少?换句话说,她顾零予想要和自己结婚,到底是没有选择才选择她,还是内心所想认定是她?

    固然,即使将婚姻作为掩护,其选择的对象也必须十分慎重。顾零予把这样的事情托付给自己,就是证明了她在其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可是这种地位不应该被这样利用!

    就像她说的,她希望自己结婚是骄傲的!是她认定了一个人,告诉全世界——非她不嫁。

    可如果,现在言希能提出一个不需要结婚就能实现顾零予目的的方法,她…还会选择继续结婚吗?

    估计是不会吧。那么自己现在,不就是个笑话吗?顾零予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要把自己当作工具人吗?

    她不会就是仗着自己喜欢她到重逢的每一刻都在压抑着欲望,已经快要忍不住的地步吗?

    “和!我!结婚,你就是秦理人了。你就可以相对更轻松地去秦理读研究生了,你也有理由长期呆在秦理不回来了。”

    “嗯!相关的花费我会和你算清楚的。我承认,这过程中需要你的帮助,特别是经济上的,不过我也已经找了很多帮助,到时候等我毕业后找到新工作,会以最快的速度连本带利还给你。”

    “那我有个问题!”言希的情绪一直在摇摆,但就在顾零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忍不下去了,她也要为自己拿回一个公道。

    没错,她是会答应,可是为什么顾零予就会笃定自己答应。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她太过别扭,她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有情绪要宣泄。

    “我算是什么?”

    “言希…”

    “请问,顾零予小姐。在这场具有法律保护的婚姻中,我的身份是什么?是你的妻子?还是只是一个合作伙伴?”

    “言希…你当然是我的妻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我是个秦理人,秦理人崇尚的爱情观和婚姻观中,妻子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包括你。。。在这个计划中,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顾零予沉默了几秒,她试图再去说出那两个字。可这一次,看着言希那幅不苟言笑的样子,她的身体自动阻止她去头脑一热地说出来了。是啊,言希认真了!在她心中,顾零予接下来说出的答案,将会“赋予”她一种神圣的职责。其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权利,更多的是责任与义务。同样,如果她说出了那两个字,自己也要承担起作为一个妻子、爱人的责任。

    她可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不!

    顾零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刚才那个故事中隐瞒了一些事情,没办法,如果有些事情说了实话,言希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意。

    她已经很自私地将言希拉进来了,所以,至少,能让她脱离出去吧。

    她无法尽一个妻子的职责,但她愿意为此而努力。至少,如果没有这一切破事,从最真实的内心里,她无比愿意回答:是的。

    可是现在,不行!

    如果有下辈子,她愿意用尽一切去弥补自己今日的混蛋。可是现在,她在向上天和仙神祈祷,希望她们可以看到自己的无奈,理解自己的私心,给予自己多些宽容。她保证,她今日这么做,是为了明日可以更好。

    看着顾零予犹豫了,言希立马就“明白”了。但她还在等着她说。

    “抱歉!不是妻子!而是…”

    “好的!明白了!”言希打断了她,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食物。

    真好,都吃完了。这下,终于可以找理由离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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