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躺着的男女就是季宴臣的父母。

    由于保存的比较用心,所以尸体还没有过分腐烂。

    头部的绷带甚至都没有拆。

    除了灰白的肤色和唇色,几乎看不出来他们已经死了,只像是重伤的病人。

    周围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季宴臣身上。

    他们怀疑的、轻蔑的、鄙夷的、不以为然的看着年仅十三岁,刚失去了父母的少年。

    认为对方只是在甩少爷脾气,任性又自我,实际上根本找不出什么问题。

    毕竟出了那样严重的车祸,人会死亡,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更有甚者,认为一辆车上五个人,除了季宴臣以外,其他的四个人都死了,这证明季宴臣命不好,是所谓的天煞孤星。

    说不定啊,迟早就连……

    人群中有人低着头交换了几个眼神,偷偷摸摸的看了季怀略一眼。

    季宴臣屏住呼吸,将目光从父母的尸体上移开。

    “有手套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

    此时此刻,依然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为季家任性的小孩提供帮助。

    因为季怀略没有发话。

    “用这个。”季怀略亲自递给季宴臣一副没拆封的手套。

    从始至终,他都是最坚定站在季宴臣身后的人。

    季宴臣接过手套,垂着眼没有出声。

    他知道,要是自己没有查出线索的话,会经历什么。

    从葬礼上离开的来宾会大肆宣扬他的任性妄为,他的不孝之举,以及……

    他爷爷对他的溺爱与放纵。

    这一切压力恍若化为实质般死死的压在他的头顶、心口、以及肩膀。

    “抬起头来,宴臣。”季怀略语气低沉又平静。

    “爷爷……”季宴臣抬起了头,生怕看见对方眼中的失望。

    好在并没有。

    季怀略的眼神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怀疑。

    这种平静传递给了季宴臣,让他也静下心来。

    “我和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低头,保持自信。”季怀略继续说道,语气虽然平静,却给了季宴臣无限的勇气。

    季宴臣抿着唇点点头。

    “我知道了。”

    他戴上手套,一点点、仔细的脱下了父亲身上的西装,以及衬衫。

    眼神寻找着可能存在在蛛丝马迹。

    尸体的手上有着输液留下的针眼,还有青紫的痕迹。

    这很正常……不对!

    季宴臣死死的盯着尸体手臂上的针眼,嘴唇颤动着问:“一般输液会在手上留下几个针眼?”

    他当然知道答案,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在场的自然有懂医学的人,甚至还是医学界的大牛。

    “一个,或者两个。”被誉为医学界泰山的孙生利站出来说道。

    “那么……”季宴臣抬头看向孙生利。

    他认识孙生利,对方是他爷爷的好友,可以说也是看着季宴臣,甚至是季宴臣的父亲从小长到大的。

    “为什么,我父亲手上,有三个针眼?”季宴臣一字一句的问。

    孙生利心里一惊,连忙走上前,来到棺材边缘查看了一番。

    “确实是三个针眼。”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只是多了一个针眼而已,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二伯母李秋水双手抱臂,高高在上的开口。

    她的丈夫,季宴臣的二伯季石然就站在她身边,默默支持着妻子的说法。

    “护士总有出错的时候。”李秋水这么说道。

    “是啊是啊,扎错针也是常有的事情……”

    “宴臣少爷就是大惊小怪了……”

    人群之中有人附和着李秋水。

    “常有的事情?你们指的是……在三甲医院,待了数十年的护士,出现扎错针的情况吗?”季宴臣扯着嘴角,冷冷的质问。

    实习护士扎错针的情况可以理解,但是……

    季家夫妇进的是最好的医院,负责他们的是最好的医生和护士团队。

    这种错误,根本不可能出现。

    之前开口的人纷纷闭上嘴巴,低着头重新缩回了人群之中。

    二伯母李秋水也不再开口。

    “当然是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孙生利开口道。

    作为一名医生,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意外根本不会发生。

    “难道我父母做完手术后,除了输液,还需要注射别的东西吗?”季宴臣又问。

    孙生利摇了摇头:“不需要。”

    “那难道是有人闲着没事,偷偷在我父亲手上扎一针玩吗?”季宴臣再次质问道。

    这一次,孙生利也没有回话。

    医院怎么会有扎病人手玩的人?

    季宴臣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暗示,或者说明示,有人潜入医院,通过注射的方式,杀死了季家夫妻。

    季宴臣又来到他母亲的棺材边,将她母亲的袖子,往上卷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手臂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多出来的针眼。

    “我父母的死因是什么?”季宴臣突然问道。

    “死亡证明上说是因为脑损伤……”回答问题的是季怀略。

    即使说起自己儿子与儿媳的死因时,他也依旧平静,显得格外冷酷、不近人情。

    “为什么会突然因为脑损伤死亡?抢救时怎么没有发现这样的问题?”季宴臣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这份质疑是针对在场所有人的。

    “这……”在场的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或许……接触到了专门针对季家长房一脉的阴谋之中。

    而在季家长房夫妻死后,这最大的获益人是……

    有人的目光悄悄落在季家二房夫妻的身上。

    他们唯一的女儿因为太小,没有被带来现场。

    “二伯母,你手上为什么会有创可贴呢?”季宴臣看着李秋水,想起了对方手上多出的创可贴。

    “削水果时不小心弄得。”李秋水大方的举起手展示了一番自己手上的创可贴,理直气壮,不慌不乱的说着。

    季宴臣低头检查了一番父母的指尖,上方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与皮肤碎屑。

    什么也没留下。

    “我要求检查爸妈所谓的脑损伤,给尸体拍个CT吧,我要看。”

    “还有,我要查看他们死亡当天,医院的监控。”季宴臣一边提出要求,一边看向季怀略。

    “那就看吧,我也想知道,到底真相是什么样的。”季怀略短促的笑了一声,听起来又冷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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