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北部战争地区,这里被誉为地狱区,是无数人想逃离的地方,但也是无数人来临的地方。

    罗南出生的时候,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他从未见过父亲,是因为北部每年征兵,父亲在他才出生的时候就去参军了,而母亲总说哥哥和父亲很像,一样的脾气一样的性格,哥哥的性格很强硬,他认为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而他更像是母亲一样,性子软,从前对哥哥是言听计从。

    他们生活的地方在一个很偏僻的村落,等稍稍大一些了,才知道村落边缘都是用一块灰色的钢板将罗南们围在里面,大多时候他们都是不能出去的,外面的爆破与轰炸声就没停过,只有在特定的一个时间,村子里的一些强壮的男人们才会出去一次,有时候会受伤有时候会少一个人,但每一次也都会带很多东西回来,而这些人被称为拾荒者,因为罗南的母亲总是告诉他,这些人是在战场休停的时候出去寻找食物与武器,也就是拾荒。

    2055年,在罗南5岁的时候,他已经10岁的哥哥时常在小房间捣鼓一些玩意儿,那个时候每家每户的人每天只是为了生存,小孩跟着大人们学习一些知识,比如一把短小的白色□□威力是百分之90的点,每一个超过50点的威力,都足以让一个人死亡,如何分辨这些武器,就从他们握紧的武器上看,绿色的点蓝色的点红色的点。

    那天罗南路过了哥哥的房间,他还是在捣鼓这些东西。

    罗南一直知道,从小到大他和哥哥关系并不是很好,因为他总觉得哥哥很凶,哥哥总觉得他很软弱。这以至于他们兄弟俩总是互看不顺眼,连母亲也哄不好执拗不过的那种。可那天罗南似乎心有不安,走进了哥哥的房间。

    “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哥哥没回头但知道是他,罗南的心里有些难受,因为罗南并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也不知道不理哥哥让他多么的伤心。

    “哥。”

    “其实我不是想说你,只是我怕你保护不好自己。”哥哥转过头说着。“这个世界上不需要软弱的人,这也是父亲告诉我的话,如果战争真的来临,有时候我们或许真的无能为力。”

    哥哥转过了头,而罗南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罗南听见了咔嚓一声,看见他拿着武器一脸笑意的转头看着罗南,眼神之中带着欢喜与骄傲。

    而那把零零碎碎的武器上,赫然印着红色的点...

    从那天以后,罗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哥哥,但也是那天起,所有人都知道,村里那个名叫罗西的10岁孩子是个天才。

    罗西,就是罗南的哥哥,罗南的母亲得知后并不算很高兴,罗南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喜忧参半,或许是从小哥哥说过罗南软弱的那一次之后,罗南事事都想和哥哥比较,但在他被大家誉为天才之后,罗南知道他自己无望了。

    2060年,在罗南10岁的这一年,罗南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了拾荒者。

    村落里和罗南同龄的孩子不算多,在这之后也没有多少孩子出生,其实总得看来,十岁的罗南算是村落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大多数拾荒者也没有结婚生子,他们似乎将一生都奉献在了里面,罗南站在母亲身边,看着她上前替哥哥拉好衣领和防护衣,这件灰白色的防护衣也是两年前拾荒者拿到后哥哥重组出来的,他这一次是作为拾荒者前往外面,15岁的哥哥是拾荒者中最小的那一个,外加上天才的光环所以很多人都护着他,就这样,在罗南拽着母亲衣角发抖的刹那间,那山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潮,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罗南燃烧,耳鸣的声音也让罗南感觉到头晕目眩,双脚发软的罗南看见拾荒者们戴着面罩,一点一点的走出铁门,在人群中罗南看见了身材显眼的哥哥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大家消失在了罗南的视野之中。

    从那时候起,罗南便彻底明白他和哥哥的区别。

    也是在那个时候起,哥哥参军了,纵然母亲生气与不同意,哥哥还是一意孤行。

    哥哥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他也不曾告诉自己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总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罗南,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事情的转变在哥哥参军的第三年,母亲染上了疾病,大多时间只能断断续续依靠拾荒者从外面捡来的医疗箱度日,但罗南发现村里有很多人都染上了这些疾病,所以医疗箱的数量也是远远不够。

    而哥哥和罗南轮番照顾着母亲,罗南站在桌边倒水的时候,看见哥哥附身贴耳,母亲在他耳边说着话,母亲至始至终都是笑着的,母亲喜欢笑,从罗南记事起便是这样,从前哥哥问过罗南,‘你知道为什么父亲喜欢母亲吗?’

    罗南说,‘因为漂亮?’

    哥哥摇头,‘因为母亲爱笑,那种笑让父亲觉得充满生命。’

    后来罗南总是爱盯着母亲看,她也弯弯笑眼摸着罗南的脑袋,后来哥哥和拾荒者一起出任务,可那天罗南明显觉得母亲的身体状况不行,医疗箱的用品所剩无几,这一次哥哥说他一定会带着医疗箱回来。

    “哥哥!”

    罗南不断的呼喊着,哥哥戴上了面罩走在罗南的前方,17岁的哥哥比罗南高走得比罗南快,而在那狂风之中,罗南听见了他的声音。

    “小南,等我回来!”

    可那天哥哥并没有及时赶回来,罗南跪在床边痛哭流涕,可母亲惨白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罗南不断地说着,“母亲,再等等,哥哥说过他会回来的。”

    罗南不断拉扯着母亲,可她呆呆地望着天笑着,“孤独且悲伤的人总会找到太阳,寂寥的人不必自扰。”母亲慢悠悠地念出了这句话,她转头看着罗南笑,“小南,这是你父亲说的,所以别哭,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那天夜里,罗南跪坐在铁门前静静地等待着,哥哥答应过罗南的话从未失约,可这一次他却失约了,一夜之间,失去医疗箱的人都离去了,村落里渐渐失去了生机,罗南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哥哥的出现,等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之地...

    村落被一阵剧烈的大地抖动弄得四分五裂,无数的洪水席卷着这里,罗南呛了水但很快被拾荒者救了,罗南呆坐在村落的门口,这才发现铁门早已经变成了废墟,而村落里的人也被迫分离,无数的人拼命呼救,罗南看见拾荒者一个接着一个前往救援,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刺眼的火光从罗南的头顶飞过落在村落。

    下一刻,罗南的眼前是一道照亮整个天边的亮光,爆炸的声音震聋发聩将这里夷为平地。

    罗南被拾荒者护在身下,可罗南也知道,在这里他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

    2063年,13岁的罗南跟随着最后的拾荒者前往参军,弱小的罗南并不被他们看好,可这里有实物有医疗箱有武器,罗南并不打算放弃参军。所以当罗南拿上红点武器的时候,他感觉身上有无数的力量在帮衬着自己,他的恨意他的无助在每一次开枪的时候发泄,战场犹如地狱,硝烟在眼前弥漫着,那些炙热的武器发射出来的光只是碰着就会灼烧皮肤,只有在休息的时候,罗南擦拭着这些武器才发现,原来这些武器的组装并不难。

    爆炸的声音在罗南耳边响起,大地开始颤抖,所有人开始陷入了惊呼与恐惧,罗南看见地壳突然被抬高了半截,露出的是黑色的深渊,无数人掉了进去,罗南眼疾手快拉住了一个人,他垂死挣扎,在最后一刻被罗南拉了起来。

    硝烟停止的第三天,一个年轻的少年找到了罗南,他身上满是伤痕,但被医疗救治过,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对罗南道谢。

    “我叫贺平,你叫什么。”

    罗南没有立刻回答他,因为一股火焰仿佛在罗南的心中生根发芽,罗南转头看着贺平,淡淡地说,“罗南叫卷柏。”

    卷柏,一种有着顽强坚韧生机勃勃的植物。

    从那以后,罗南和贺平几乎形影不离。

    贺平比罗南小一岁,是北部另一个村落的孩子,他和罗南的遭遇几近相同,村落都遭受着摧毁,而他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在缺少食物的日子里,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分配到一个固定的白色药片和一个面罩过滤片,白色药片是集食物与水源一体的压缩充饥物,这里被硝烟与炮火毁得寸草不生。

    他们所有人,白天在枪林弹雨里穿梭,那些扔置的炸弹在眼前将人的身体爆炸撕裂,血液飞溅在了四处,罗南看着那些血肉一直呕吐起来,而贺平就拉着罗南寻找掩体。

    夜晚的时候所有人也并不能好眠,又或者是从来没有在夜晚好眠过。

    罗南曾经只是依偎在母亲身边听见爆炸,而此刻却是在黑压压的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光芒,随即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贺平!”

    罗南惊恐呼喊着,因为罗南看见在一群人逃窜的时候,贺平还在最后方。

    风沙席卷着他们仅存的营地,风沙汹涌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乱,罗南怎么也挤不进去人群,他只能眼看着贺平和他一点一点分开,越来越远。

    那天之后,营地被迫解散,因为风沙的缘故,拾荒者参军的队伍变成了一盘散沙,所有队伍都被四分五裂,找不到原本的道路。

    2067年,罗南和贺平彻底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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