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李婆婆惊讶了,刚要说话,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婆您好。”周淮洛走到她面前,“我就是涔涔的未婚夫,我姓周。”

    李婆婆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心里还存疑,但她年轻时见多识广,况且这两人站在一起那叫一个般配,因此什么都没多问,而是热情地他们晚上去家里吃饭。

    许青涔笑着应了一声:“好,我给珊珊买了玩具,待会拿给她。”

    待李婆婆离开后,许青涔看了周淮洛一眼,知道他刚才在屋里听见了李婆婆和她说的话,但只是抿嘴笑笑,没说什么。

    周淮洛也没问,拉过她的手又走进屋里。

    他开了很久的车,许青涔怕他累,让他上楼休息一会。

    周淮洛也确实有点疲惫,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许青涔替他掖好被子,然后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窗帘没有拉严实,光线从外头照射进来,周淮洛醒来时微微眯了眯眼睛,有片刻的恍神。

    之后掀开被子下床,这间房不大,里面的家具都看得出有些年头了,透着一股陈旧气息,他仔细打量着,这时目光被桌上的一个相框吸引。

    他伸手拿起来,照片里是一个小女孩,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许青涔小时候,大概就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小脸蛋肉乎乎的,对着镜头甜甜笑着。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满眼温柔,仿佛隔着时光看到了年幼的许青涔就站在面前。

    楼下一片安静,他以为许青涔不在,结果到了楼梯拐角处忽然听到了她的笑声。

    他停住脚步,只见她正和一个小女孩在玩玩具,氛围特别轻松惬意。

    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跟他们在一起成年人也会被这份纯净感染,从而发自内心地放松快乐。

    周淮洛一时不舍得打破这种氛围,看了她们好久才走下去。

    许青涔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笑道:“你醒了?我正想上去叫你呢。”

    她说完对面前的小女孩道:“珊珊,叫叔……呃哥哥?”

    珊珊一看见周淮洛就躲到了许青涔身后,抱着她的大腿,别说叫人了,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周淮洛若有所思:“我长得有这么吓人?”

    许青涔笑着说:“是她胆小,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

    珊珊之后就抱着玩具回家了,许青涔问周淮洛:“睡得怎么样?”

    “不错。”周淮洛点点头,“这里很安静。”

    许青涔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饿不饿?李婆婆说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还行。”周淮洛看着她,“等吃完饭带我出去走走?”

    许青涔笑着点头:“好。”

    雲中镇居民作息规律,基本上九点之后就没什么人出来走动了,所以吃完晚饭这段时间是他们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大人小孩儿几乎都在外面。

    许青涔和周淮洛沿着河边散步,夕阳未落,将整个大地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周围嬉闹的孩童,拉家常的大人,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烟火气十足的画卷。

    “你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生活的,长大了变化大吗?”周淮洛问。

    许青涔说:“这里还好,镇中心的街上变化挺大的,越来越商业化了,不过也有好处,至少人们的生活方便了许多。”

    周淮洛点点头,之后就没再说话,抬眼望向远处。

    他们牵着手,走走停停,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周淮洛先去洗澡,等许青涔洗完出来,发现他坐在床边翻看她放在桌上的一本经书,于是笑着说:“这是长乐寺一位师太送的。”

    周淮洛“嗯”了一声:“明天带我过去看看。”

    许青涔:“好。”

    周淮洛之后放下书,抬头看着她,然后朝她张开双臂。

    许青涔上前一步扑进他怀里。

    两人相拥着,谁知下一刻突然满室漆黑。

    周淮洛问:“这是停电了?”

    “嗯。”许青涔早已经习惯了,“平均一个月要停个两三次,不过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就来了。”

    周淮洛搂紧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停电了不害怕吗?”

    许青涔笑着说:“第一次停确实吓了一跳,后来就买了许多蜡烛放家里,要不要点上?”

    “算了。”周淮洛没松手,“过一会就该睡了。”

    “也是。”许青涔停顿了一下,之后贴近他耳边问,“你心情好点了没?”

    从昨天晚上知道她当初离开的真相后,周淮洛的情绪就一直很低沉,虽然也会笑,甚至笑得还很温柔,但许青涔知道这只是表面。

    类似的感受她也曾体会过,在宁市那晚,她听说周淮洛是在他生日那天拿到了为她订制的戒指,心头就是这样的沉重,其实说穿了就是愧疚。

    而比起她,周淮洛肯定要更加愧疚得多。

    这也无法言语安慰,只能需要时间自我消化。

    “那天晚上你哭什么?”周淮洛忽然问。

    许青涔没听明白:“哪天晚上?”

    周淮洛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去年冬天,当时已经十点多了,你打电话给我,我接了,然后你说打错了。”

    许青涔想起来了,但紧接着又茫然:“我后来不是挂了吗?”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周淮洛失笑,“没挂断。”

    许青涔:“……”

    “真……真的啊?”她回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丢脸。

    周淮洛:“我就听着你哭,很长时间,最后是我挂断的。”

    虽然时过境迁,但许青涔想起当时的情况还是很难受:“我把你送我的那条紫水晶项链弄丢了。”

    周淮洛怔了一下:“就因为这个?”

    许青涔低落道:“我天天都戴着,但那天晚上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等回到家时就发现项链不见了,我回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时冲动……就拨了你的号码。”

    “你傻不傻?就为了一条项链。”周淮洛声音发紧,“受伤了没有?”

    “还好。”许青涔笑了下,“可惜项链一直没找回来。”

    “没关系,我再给你买。”周淮洛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其实那天晚上我准备过来找你的,都已经到了枫城。”

    许青涔愣住了:“你来了枫城?那晚?”

    “没错,但后来想想还是没敢,我怕见了面之后会失控,会重蹈覆辙,所以就先去找了肖晨,后来肖晨打电话给你了,你忘了吗?”

    许青涔怔怔地,顺着他的话回想,好像那天半夜确实接到了肖晨的电话,但她当时情绪太丧了,而且因为哭了很久导致头脑有点迷糊,只敷衍几句就挂了,第二天醒来还以为是做梦。

    不过这不是关键。

    “你怎么会去找晨哥?”她问。

    周淮洛坦荡道:“我和肖晨一直都有联系。”

    许青涔彻底愣住了,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你……”

    “你就一个人啊,许青涔。”周淮洛叹气,“你让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那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具体地址,小白曾经想告诉我,但我拒绝了。”周淮洛说着摸了摸她的脸,感觉指尖有湿意,于是把她抱得更紧了点,“所以我心里很难受,在分开的那段时间,不论是你和我,都过得很艰难,但我们本可以不用这样。”

    “甚至,在最开始那段时间,我想过要放弃,我说没有回头路可走,当时不只是说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谁束缚在身边,你说痛苦,我马上就愿意放你走,如果我再决绝一点,说不定我们真的就错过了……”

    许青涔听他这样说心里也难受起来,但还是勉强笑着安慰:“没有如果,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保证。”

    周淮洛松开手,在黑暗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只属于我,谁都无法代替。”

    -

    第二天下午,他们去了长乐寺,寺里的师兄师姐们有段时间没看到许青涔了,这次见她回来身边跟着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不用介绍都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平时和许青涔关系不错,因此都抱着祝福的态度。

    让许青涔意外的是,住持师父居然还单独见了周淮洛。

    她不明所以,有些不安地站在外面等候。

    旁边一个师兄见状笑道:“别紧张,住持无非就是嘱咐他几句。”

    许青涔还是不放心:“可住持以前都不大见外人的,我怕他说错话。”

    师兄笑着说:“你之前在寺里日日祈福,就是为了这个人吧?住持什么都知道,既然单独让他进去,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你放心好了。”

    许青涔想想也是,果然十几分钟后周淮洛就出来了,许青涔问住持都说了什么,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说没什么。

    许青涔也没执着问,两人在寺里又待了一会,到下午才离开。

    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她回过头,只见寺里的兰心师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笑着问:“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许青涔起初不明所以,后来看她打开木盒,整个人瞬间一怔。

    盒子里竟然是她丢失许久的紫水晶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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