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事?

    承恩公夫人谢氏听到这个峰回路转的消息险些失了态,若不是亲口告诉她的人是当今的皇上,她定然狠狠斥责是不是故意捉弄她,捉弄承恩公府。

    他们前不久才为家族做好了新的打算……不过,皇后是她的亲生女儿,皇后没事对她而言是好的。

    “上天保佑,臣妇自得知娘娘身体有恙便日夜难以入眠,如今,如今可是好了。”谢夫人喜极而泣,连连双手合十拜佛,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慈母之心。

    太子也在外殿,看见外祖母这样连忙上前,态度亲昵,“外祖母,母后在内殿,看到您来母后一定很开心的。”

    “太子殿下仁孝。”谢夫人笑的慈祥。

    殿中一时其乐融融,孟如心低头站在祖母的身后,眼角盯着那一角玄色袍服,心中忽而涌上一股酸涩。

    她冥冥之中仿佛有预感,自己即将失去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姑姑的病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好了……

    “承恩公夫人进去看皇后吧。”魏诀语气温和,没人看出他的异样。

    谢夫人得了他的话便牵着小太子的手往内殿去,孟如心紧随其后。

    魏诀眼神轻轻扫过末尾的身影,垂眸掩下了浓重的厌恶与忌惮。

    “陛下,方才贵妃娘娘淑妃娘娘等人与承恩公夫人在长乐宫门口遇见,之后安嫔娘娘似乎言语不妥。”

    还没等得到邓秋玉开口,方亦喜从一个小太监的口中就知道了始末,心想皇后娘娘无事,不如卖长乐宫一个好,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魏诀。

    出乎意料地,魏诀没有因为安嫔的诅咒动怒,他蹙眉沉吟了片刻,说道:“朕记得安嫔是安御史的女儿,既然安御史教女无方,就罚他降职一级,亲去承恩公府赔罪。”

    方亦喜暗暗点头,安御史不止教女无方,攀咬起人来也是一条疯狗。

    “至于安嫔,传朕口谕,剥夺其嫔位,赐金百两,遣送回家。”魏诀的眼中有一簇野火,在渐渐地燃烧。

    “是……陛下,遣送妃嫔回家,似乎未有前例。”方亦喜大惊,觉得陛下的这道旨意古怪至极。

    安嫔言语诅咒皇后娘娘,以下犯上是大不敬,剥夺嫔位打入冷宫都无甚稀奇,哪怕赐死,也是安嫔的过错。

    可遣送回家,又赐金百两,这又是为什么呢?

    “照着去做就是,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多话。”魏诀淡淡看了他一眼,方亦喜身体蓦然打了个哆嗦,连忙应是。

    要命了,他方才居然在质疑陛下的决定,伴君如伴虎,他太大意了。

    ***

    内殿,宫人领着谢夫人、小太子和孟如心进去的时候,孟清晚还在失神。

    她倚着床头,双腿随意地岔开,两只手拿着的铜镜半歪半立。

    和现代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些铜镜不同,她手中的铜镜照起人像来十分清晰,脸上的一颗不起眼小痣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还有额角印记淡的快要看不见的小疤……

    皇后孟清晚人长的和她一模一样,小痣的位置一模一样,就连上大学见义勇为留下的一道疤都没变化!

    这究竟怎么回事?她不是魂穿吗?孟清晚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头脑风暴一个接着一个。

    就在这时,谢夫人等人走近了。

    最先开口的人是小太子,他叽叽喳喳的,语气轻快,“母后,外祖母过来看望您了。”

    孟如心直接被忽略了,仿佛一个透明人。

    当然了,这是小太子故意为之。从谢夫人带着孟如心到长乐宫小太子就装作没看见她,即便他之前就见过这个表姐。

    宫里的人心眼子都多,小太子又不是不懂这个节骨眼上外祖母带着表姐进宫是为了什么。

    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父皇就只传召了外祖母一个人进宫。

    孟表姐不好好在自己家里待着,进宫来看望母后?哼,外祖母家的表姐有十几位,为什么跟着外祖母进宫的人只有她一个?

    小太子的小心思未必谢夫人和魏诀就不知道,魏诀是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谢夫人是装聋作哑。

    知道皇后病愈之前,带着孙女是为太子着想为家族铺路,知道皇后病愈之后么?孙女就只是为了搀扶她这个年老体弱的祖母!

    不仅如此,之后她还要和太子外孙好好亲香一番,尽可能地将这点子不快给弥补过去。

    “三娘!”不过,很快谢夫人的百般心思在看到孟清晚的那刻尽皆化为了对女儿的心疼与思念。

    她喊的一声,很是激动。

    孟清晚也因为这一声彻底回神,眼睁睁看着一个满头珠翠的古代老夫人将她抱入怀中。

    是亲娘,孟清晚便安静地让她抱了一会儿。

    耳边听着这老太太一会儿嘱咐她好好将养身体一会儿又骂她不孝疼煞其身,嘴角好笑的翘翘。

    这样的调调,让她想起了《红楼梦》中的贾母,强调一句,是老版!

    “姑母身体好转,祖母和我们阖家都欣喜若狂。今日回府全家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孟清晚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孟如心说了自进宫以来的第一句话。

    孟清晚的注意力一下被她吸引,微微侧头就看到了她。

    身材略显削瘦的小姑娘,年纪十六七岁,容貌不算太美但看起来很舒服,恰到好处的笑容以及话语中的小俏皮彰显她心智成熟。

    若她真的是那个病重而愈的孟皇后,听到这话想必会会心一笑,还会对这个侄女生出亲近之心。

    当真……不愧是书中的女主孟如心啊!

    孟清晚的感觉很微妙,她清楚地记得书中的一段描写,孟皇后去世后的第一天,穿着一身孝服的女主“偶遇”了心情阴郁的皇帝,尴尬又难堪地递上了一块玉佩。

    划重点,女主对皇帝表明,玉佩是皇帝半月前遗落的,被女主捡到,女主呈给了当时正病重的孟皇后,孟皇后同女主说玉佩的络子松了让女主重新做一个,而女主终于将玉佩络子做好,且有机会进宫的时候,刚好就是孟皇后薨逝的那一日。为了避嫌,女主才选择第二天将玉佩还给皇帝。

    因此,皇帝对女主的印象很不错,而且认为孟皇后有意让女主进宫。所以后来,当偶然间听到太子身边的宫人担心太子受李贵妃委屈时,皇帝就直接下旨让孟如心进宫了。

    初封便是一宫之主的嫔位,宫室华央宫,是除了长乐宫外离建章宫最近的一座宫殿。

    呃,这一段的情节设计的多么巧妙。女主进宫一是家族所愿二是孟皇后期望三是保护太子,可从来没人在意过她的意见,明明从女主避嫌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女主她并不愿意进宫啊!

    她都是被迫的!如果不是孟清晚翻了原身的记忆发现,原身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孟如心捡到了皇帝的玉佩的话……

    “你是……如心?本宫病了一场,记忆都模糊了。”孟清晚装模作样地捏了捏额头,谢夫人连忙松开她,满脸担忧。

    孟清晚赶紧又表示问题不大,让谢夫人和孟如心坐下。

    孟如心的身体刚挨到绣凳,孟清晚张口就问,“如心之前应该来过皇宫,喜欢这里吗?”

    “宫里自然都好。”孟如心顿了顿,回答地滴水不漏。

    “三娘说起这个,倒让我想起你以前的时候了。你呀,偷偷跟娘说,宫里哪里都好,只就是太大。”谢夫人笑呵呵地,迅速转移了话题。

    “宫里确实挺大,人均面积一百绰绰有余。”孟清晚下意识的就算了算,话出口,才发现身边人神色都有些迷惑。

    她赶紧改口,“娘,我是说家里人包括如心都牵挂着我,我十分感动。所以决定赏赐给家里一些东西。”

    一听这话,机灵的春景立刻表示库房早就备好了。

    “除了那些之外,侄子侄女们都再添一块玉佩。嗯,如心劳苦功高,滇南贡上的墨玉全都给她吧。”孟清晚大手一挥,决定女主喜欢打络子那就让她打个够。

    闻言,孟如心呼吸骤然一窒,那块在她手中的玉佩就是墨玉,姑姑,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还是,只是个巧合。

    “如心多谢姑姑赏赐。”孟如心的手心开始冒汗,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暗中的举动被长乐宫的宫人看在了眼中。

    “只是,滇南的贡品乃是宫用,姑姑的赏赐是否太贵重了?”忍不住,她想试探下孟清晚。

    孟清晚毫不在乎地摇摇头,又很快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乏了。

    小太子爱母心切,立刻上前为母后盖被子,要母后好好休息。

    见此,谢夫人也上前掖了掖被子。

    ***

    离开长乐宫,谢夫人举着手臂让孙女孟如心搀扶着,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许多。

    孟如心垂着头却有些魂不守舍,心里的慌张,没有办法对任何一个人诉说。

    仿佛触手可得的一切,正如同风中沙一般在她手中慢慢的消散。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该是这样的,绝对不是!

    可又该是什么样的呢?她困惑又惶恐。

    直到耳边听到不远处的哭闹喧哗声,她不由自主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眼中只有宫室的檐角。

    “老夫人,七娘子,那边是安嫔的宫室。”领她们出宫的人依旧是刘小山。

    “安嫔在长乐宫外口出无状,陛下才下的旨意,剥夺安嫔嫔位,又赐其百金令其归家。还有,安三娘冒犯娘娘和老夫人乃是安御史教女无方,陛下降了他的官职,让他亲去承恩公府上赔罪呢。”刘小山刻意为谢夫人和孟如心解释,面带微笑。

    谢夫人闻言,先是恍然而后矜持地点了下头,心情更加愉悦。

    皇后大病初愈,无论如何都需要一场下马威杀杀后宫那些妃嫔的威风。拿安嫔第一个开刀,也是她蠢笨又嚣张。

    孟如心听了处罚安嫔的话,双眼微睁,却像陷入了更大的一场荒谬中。

    怎么可能会是这般?安嫔的下场,明明该是被当做一步废棋死在宫里……

    不对,安嫔的下场是……是什么呢?

    她的头突然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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