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车时间将近，方沁竹打车往酒店赶。刚刚起步，电话铃声就响了。
她低头，屏幕上跳动着罗霄的名字。只是看到他的名字，眼前便毫无征兆地浮现出男人靠近时，呼吸相缠的温度。
心脏没来由的扑通一下，慌乱中她触到了接听按钮。
她张了张嘴，酝酿几次，才轻声喊出一句“喂”。
凝滞的空气好像会传导，电话那边的人也默了几瞬，才开口问道，“下午几点的车？我回家接你。”
空出的手指无意识地涂着车窗玻璃，她说：“我已经在市区了。”
罗霄顿了顿，声音低沉半分，“车站吗？我过去送你。”
“不用了。”方沁竹急忙拒绝。
那边更沉默，静得足以凭借他的呼吸临摹胸膛起伏的节奏。
过了良久，才听到他平静发问，“为什么？”
就很轻易的，让她听出声音中的不解与失落。
她抿抿唇，下意识解释，“盛总和我同一趟车回北都，我来酒店等他一起出发。所以就，不用你送我。”
“好。”他回答得简单，很快挂断电话。
方沁竹看着已经退出的通话界面，不明白他最后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又冰冷几分。
因为是周日，市区几个人流量大的路口有点堵车，途中盛礼卓已经电话催促了两遍。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方沁竹匆匆跑进大堂，目不斜视朝着电梯前进时，却听见盛礼卓喊她的名字。
她循声张望，看到盛礼卓身旁的罗霄时，杏眼忽地睁大。
此时，两个男人正在……谈笑风生？
“罗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慢慢走上前，仍不太能消化眼前这个场面。明明几分钟前，他与她还在电话联系。
“为了顺利赶上火车，Joyce不如先把剃须刀给我？”盛礼卓腆着笑打断他们两个。
方沁竹回过神来，从包里拿出剃须刀，手臂还未完全伸直，就已被罗霄从半空截走。
他皱着眉，将包装盒翻来覆去研究，“剃须刀？”
他转过头，难以掩饰自己的不满，像是硬生生压下愤怒，质问盛礼卓，“方沁竹为什么会送你剃须刀？”
紧迫的时间把优雅挤到天边，盛礼卓差点急到跳脚，他试着夺过盒子却失败了，不得不尽量简洁地解释，“代购，代购。一会儿就还钱。”
罗霄仍紧紧攥着盒子，回头问方沁竹，“多少钱？”
方沁竹不明所以，还是依着相信他的本能回答道，“三百二十块。”
她从包里找出收据，递给盛礼卓。
罗霄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翻飞，飞速操作两下，才把盒子递给盛礼卓，“三百二，钱转给我。”
他接着告诉方沁竹，“转账接收一下。剃须刀就当是我买的。”
盛礼卓劈手夺过盒子，飞步走向电梯。临走之前，冲着罗霄恶狠狠骂了句“小心眼”。
方沁竹只觉得他们两人在打哑谜，视线从盛礼卓背影转到罗霄脸上，好笑地问：“你们到底在对什么暗号？”
罗霄垂着眼睫，倚靠在桌沿，并不与她对视，低声说了句，“别随便送男人这些东西。”
“啊？”方沁竹听清楚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手指习惯性刮过眉上短疤，他终于掀起眼皮，直视她道，“随身物品，是自己女人才能送的。”
他的声音虽轻，眼神却填满了侵略与占有，此刻坦然无比的开放于她。
血液像在火上沸腾，乘了云霄飞车唰地冲上脑后。整个身体的神经末稍高高翘起，将热度传到四肢百骸。脸颊温度升腾，方沁竹终于败下阵来，撇开眼，木木的嗯一声。
长久的静默。
她低着头，却能感觉罗霄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目光落往哪一处，那块便像投了火种，连着毛孔一起灼烧起来。
手掌握成拳，她拢住唇，清咳两声，试图转走多余的热。
他打破沉默，“昨天……我喝醉后有没有胡言乱语？”
“没有。”她几乎是同时回答。
静了几秒，方沁竹觉得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接着补充说：“你什么都没有做，回到公司就乖乖睡觉了，酒品很不错。”
话是这样说，手心却像再次触到了胸膛的温热。方沁竹缩了缩手掌，将泛着温度的回忆通通赶走。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罗霄声音比刚才低落了些，“那就好。”
余光瞥见盛礼卓办完退房走过来，方沁竹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她勒令自己不再胡乱发散思维，平静好心情，跟罗霄再见。
罗霄垂眸望着她，视线没有再躲避，叮嘱她到北都后报个平安。
方沁竹点点头，和盛礼卓并肩刚走出两步，忽听罗霄再次扬声叫住她。
她回头，卷发划出漂亮的弧线，看到罗霄温柔的眉眼，“方沁竹，下周见。”
***
出租车上，盛礼卓接连看了她好几次。
方沁竹起初装作不知道，最后在他几乎是正大光明的注视下，避无可避无奈笑道，“老板，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盛礼卓抬起屁股，坐得离她近了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Joyce，你有没有发现，罗霄在你这里待遇很特别？”
他的问题忽如钟磬巨音敲响，方沁竹僵在原地，缓缓转过头，“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盛礼卓把她格外强烈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对她徐徐道来，“你这个人，平时看着随和好相处，其实真正能走进你心里的没几个。而你对罗霄，是打心眼里充满了耐心和纵容。”
方沁竹轻声反驳，“这是因为，他是我的亲人啊。”
“你面对亲人的时候会又羞又窘，时不时开不了口？”盛礼卓毫不留情戳破她。
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她和罗霄迎面站着，一个看地面，一个看她。两个人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似的，共同搭出一座“闲人勿进”的结界。
方沁竹还是不赞成他的看法，难为情的小声回答，“我哪里又羞又窘了？”
就算是有一点，那也是肌肤意外接触后的正常反应呀。
盛礼卓不再坚持，感情这个东西总有捂不住的一天，“我看到什么说什么，不是故意冒犯你。说得不对，Joyce你也别在心里骂我。”
方沁竹狡猾一笑，“老板，没有关系，如果需要互揭伤疤，那您的可比我深得多。”
盛礼卓无奈抹一把脸，他的一颗心早被初恋伤成了八瓣。
深知感情没有事业的回报来得实在。他搓搓脸，把伤感丢到一边，掏出平板电脑，和方沁竹讨论起了后续与视易合作流程的时间节点。
***
后面几个工作日，罗霄都在新仓库搭手干活。向瑶好像不需要工作一样，每天早早就来仓库报道。
这天，午后温度升上来，他便脱了外套放在院子里，穿着T恤在库房内搭货架。
向瑶搬了把椅子，舒服窝着喝奶茶玩手机。从罗霄的外套那里，传出一阵视频通话的音乐声。
她望了望库房，没有什么响动。于是放下奶茶，快步走过去，从外套中摸出手机，直接按下接听。
她把音量调到最低，才看到通话来自“小猪”。
目光粘在那两个字上，向瑶知道，很多男生总是很亲昵的给女朋友取一些代称。
她的心坠了坠。
小猪说话了，叫了声罗霄的名字，声音温柔。
几乎是第一时间，向瑶就听出这是方沁竹的声音。
心脏狠狠绞在一起，让她的呼吸变得阻滞。向瑶深吸一口气，压下一把摔碎手机的欲望，换上一副甜腻的语调，喊了句嫂子。
对面安静片刻，原本的温和中多了几分冷静，“向瑶吗？”
向瑶讨厌自己，明明堵住喉咙的全是苦涩，偏偏还要装出幸福甜蜜。她掐着嗓子，说：“是我。罗霄去洗澡了，嫂子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边彻底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向瑶这才感觉扼住喉咙的铁手稍稍松开了些，心脏开始交换新鲜的空气。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方沁竹才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好像洒满钉子的沥青路面，跌宕不稳，“没什么大事，我有一个快递放在了镇子上的代收点，请罗霄有空帮我取回家。”
向瑶甜甜应下，寒暄几句后重重挂断通话。
库房依旧没有有人要出来的动静，她转转眼珠，想窥探更多和罗霄有关的秘密。研究半晌，试了几组数字，被拦在了锁屏密码这一关。
担心锁住手机，她重新放回外套口袋，又把外套放回原处。
坐在椅子里，奶茶的甜全变成了涩。微博的头像，备注的昵称，无一不显示，方沁竹在罗霄心里，是亲近的，依赖的，与众不同的。
还有什么办法让罗霄喜欢上自己呢？
向瑶烦躁地重重跺脚，同时又凭空生出一丝期待——万一是她感觉出错了呢？方沁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总要忌讳流言蜚语的。
她也从不相信，有哪个人会为了爱，让自己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想到这里，向瑶仿佛又浑身轻松起来，二郎腿在半空得意晃了晃。
她低头，屏幕上跳动着罗霄的名字。只是看到他的名字，眼前便毫无征兆地浮现出男人靠近时，呼吸相缠的温度。
心脏没来由的扑通一下，慌乱中她触到了接听按钮。
她张了张嘴，酝酿几次，才轻声喊出一句“喂”。
凝滞的空气好像会传导，电话那边的人也默了几瞬，才开口问道，“下午几点的车？我回家接你。”
空出的手指无意识地涂着车窗玻璃，她说：“我已经在市区了。”
罗霄顿了顿，声音低沉半分，“车站吗？我过去送你。”
“不用了。”方沁竹急忙拒绝。
那边更沉默，静得足以凭借他的呼吸临摹胸膛起伏的节奏。
过了良久，才听到他平静发问，“为什么？”
就很轻易的，让她听出声音中的不解与失落。
她抿抿唇，下意识解释，“盛总和我同一趟车回北都，我来酒店等他一起出发。所以就，不用你送我。”
“好。”他回答得简单，很快挂断电话。
方沁竹看着已经退出的通话界面，不明白他最后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又冰冷几分。
因为是周日，市区几个人流量大的路口有点堵车，途中盛礼卓已经电话催促了两遍。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方沁竹匆匆跑进大堂，目不斜视朝着电梯前进时，却听见盛礼卓喊她的名字。
她循声张望，看到盛礼卓身旁的罗霄时，杏眼忽地睁大。
此时，两个男人正在……谈笑风生？
“罗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慢慢走上前，仍不太能消化眼前这个场面。明明几分钟前，他与她还在电话联系。
“为了顺利赶上火车，Joyce不如先把剃须刀给我？”盛礼卓腆着笑打断他们两个。
方沁竹回过神来，从包里拿出剃须刀，手臂还未完全伸直，就已被罗霄从半空截走。
他皱着眉，将包装盒翻来覆去研究，“剃须刀？”
他转过头，难以掩饰自己的不满，像是硬生生压下愤怒，质问盛礼卓，“方沁竹为什么会送你剃须刀？”
紧迫的时间把优雅挤到天边，盛礼卓差点急到跳脚，他试着夺过盒子却失败了，不得不尽量简洁地解释，“代购，代购。一会儿就还钱。”
罗霄仍紧紧攥着盒子，回头问方沁竹，“多少钱？”
方沁竹不明所以，还是依着相信他的本能回答道，“三百二十块。”
她从包里找出收据，递给盛礼卓。
罗霄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翻飞，飞速操作两下，才把盒子递给盛礼卓，“三百二，钱转给我。”
他接着告诉方沁竹，“转账接收一下。剃须刀就当是我买的。”
盛礼卓劈手夺过盒子，飞步走向电梯。临走之前，冲着罗霄恶狠狠骂了句“小心眼”。
方沁竹只觉得他们两人在打哑谜，视线从盛礼卓背影转到罗霄脸上，好笑地问：“你们到底在对什么暗号？”
罗霄垂着眼睫，倚靠在桌沿，并不与她对视，低声说了句，“别随便送男人这些东西。”
“啊？”方沁竹听清楚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手指习惯性刮过眉上短疤，他终于掀起眼皮，直视她道，“随身物品，是自己女人才能送的。”
他的声音虽轻，眼神却填满了侵略与占有，此刻坦然无比的开放于她。
血液像在火上沸腾，乘了云霄飞车唰地冲上脑后。整个身体的神经末稍高高翘起，将热度传到四肢百骸。脸颊温度升腾，方沁竹终于败下阵来，撇开眼，木木的嗯一声。
长久的静默。
她低着头，却能感觉罗霄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目光落往哪一处，那块便像投了火种，连着毛孔一起灼烧起来。
手掌握成拳，她拢住唇，清咳两声，试图转走多余的热。
他打破沉默，“昨天……我喝醉后有没有胡言乱语？”
“没有。”她几乎是同时回答。
静了几秒，方沁竹觉得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接着补充说：“你什么都没有做，回到公司就乖乖睡觉了，酒品很不错。”
话是这样说，手心却像再次触到了胸膛的温热。方沁竹缩了缩手掌，将泛着温度的回忆通通赶走。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罗霄声音比刚才低落了些，“那就好。”
余光瞥见盛礼卓办完退房走过来，方沁竹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她勒令自己不再胡乱发散思维，平静好心情，跟罗霄再见。
罗霄垂眸望着她，视线没有再躲避，叮嘱她到北都后报个平安。
方沁竹点点头，和盛礼卓并肩刚走出两步，忽听罗霄再次扬声叫住她。
她回头，卷发划出漂亮的弧线，看到罗霄温柔的眉眼，“方沁竹，下周见。”
***
出租车上，盛礼卓接连看了她好几次。
方沁竹起初装作不知道，最后在他几乎是正大光明的注视下，避无可避无奈笑道，“老板，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盛礼卓抬起屁股，坐得离她近了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Joyce，你有没有发现，罗霄在你这里待遇很特别？”
他的问题忽如钟磬巨音敲响，方沁竹僵在原地，缓缓转过头，“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盛礼卓把她格外强烈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对她徐徐道来，“你这个人，平时看着随和好相处，其实真正能走进你心里的没几个。而你对罗霄，是打心眼里充满了耐心和纵容。”
方沁竹轻声反驳，“这是因为，他是我的亲人啊。”
“你面对亲人的时候会又羞又窘，时不时开不了口？”盛礼卓毫不留情戳破她。
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她和罗霄迎面站着，一个看地面，一个看她。两个人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似的，共同搭出一座“闲人勿进”的结界。
方沁竹还是不赞成他的看法，难为情的小声回答，“我哪里又羞又窘了？”
就算是有一点，那也是肌肤意外接触后的正常反应呀。
盛礼卓不再坚持，感情这个东西总有捂不住的一天，“我看到什么说什么，不是故意冒犯你。说得不对，Joyce你也别在心里骂我。”
方沁竹狡猾一笑，“老板，没有关系，如果需要互揭伤疤，那您的可比我深得多。”
盛礼卓无奈抹一把脸，他的一颗心早被初恋伤成了八瓣。
深知感情没有事业的回报来得实在。他搓搓脸，把伤感丢到一边，掏出平板电脑，和方沁竹讨论起了后续与视易合作流程的时间节点。
***
后面几个工作日，罗霄都在新仓库搭手干活。向瑶好像不需要工作一样，每天早早就来仓库报道。
这天，午后温度升上来，他便脱了外套放在院子里，穿着T恤在库房内搭货架。
向瑶搬了把椅子，舒服窝着喝奶茶玩手机。从罗霄的外套那里，传出一阵视频通话的音乐声。
她望了望库房，没有什么响动。于是放下奶茶，快步走过去，从外套中摸出手机，直接按下接听。
她把音量调到最低，才看到通话来自“小猪”。
目光粘在那两个字上，向瑶知道，很多男生总是很亲昵的给女朋友取一些代称。
她的心坠了坠。
小猪说话了，叫了声罗霄的名字，声音温柔。
几乎是第一时间，向瑶就听出这是方沁竹的声音。
心脏狠狠绞在一起，让她的呼吸变得阻滞。向瑶深吸一口气，压下一把摔碎手机的欲望，换上一副甜腻的语调，喊了句嫂子。
对面安静片刻，原本的温和中多了几分冷静，“向瑶吗？”
向瑶讨厌自己，明明堵住喉咙的全是苦涩，偏偏还要装出幸福甜蜜。她掐着嗓子，说：“是我。罗霄去洗澡了，嫂子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边彻底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向瑶这才感觉扼住喉咙的铁手稍稍松开了些，心脏开始交换新鲜的空气。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方沁竹才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好像洒满钉子的沥青路面，跌宕不稳，“没什么大事，我有一个快递放在了镇子上的代收点，请罗霄有空帮我取回家。”
向瑶甜甜应下，寒暄几句后重重挂断通话。
库房依旧没有有人要出来的动静，她转转眼珠，想窥探更多和罗霄有关的秘密。研究半晌，试了几组数字，被拦在了锁屏密码这一关。
担心锁住手机，她重新放回外套口袋，又把外套放回原处。
坐在椅子里，奶茶的甜全变成了涩。微博的头像，备注的昵称，无一不显示，方沁竹在罗霄心里，是亲近的，依赖的，与众不同的。
还有什么办法让罗霄喜欢上自己呢？
向瑶烦躁地重重跺脚，同时又凭空生出一丝期待——万一是她感觉出错了呢？方沁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总要忌讳流言蜚语的。
她也从不相信，有哪个人会为了爱，让自己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想到这里，向瑶仿佛又浑身轻松起来，二郎腿在半空得意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