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泽是直接靠在窗台浅眠的,感受到一阵不自然的微风后立马就警惕地睁开眼,低头看见楼下在朦胧晨光中静立的人后又松懈下来,单手一撑从二楼跃了下去:“夜兄。”

    “许久不见。”奚夜一只手取下帽子上的晶坠,一只手拉下帽子,露出一张极为清俊的面庞,乍一看与月吟昔有三分相似,“你急匆匆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不过有些晚了,我昨日遇见了一个有破冰云纹龙的女孩子,”严泽道,“夜兄可知她是谁。”

    “月吟昔,”奚夜轻笑一声,“我二叔的女儿。”

    严泽略微惊诧:“夜兄知道?”

    “来的路上遇到了,”奚夜摩挲着手上的晶坠,沉下声音,“严兄可知吟昔身边那名男子的身份?”

    “夜兄应当认识的,他是灵雪夫人与牧城主的儿子。”严泽皱了一下眉,“不过有一事夜兄应不知,月姑娘好像失忆了,不知道关于七侠乃至当年的任何事。”

    “失忆?”奚夜一愣,皱起眉,“难怪了……说来我也有一事,严兄可知我是怎么遇到吟昔的吗。”

    “嗯?”严泽摇头,“发生什么了?”

    “一只近超阶的地诡,”奚夜很是严肃,“且就在旅所旁,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都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近超阶……”严泽也狠狠皱眉,朝诡森的方向看去,“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了,我会禀告父亲再通知到倚龙城那边。”

    “那交给严兄了。”奚夜又把帽子戴回去。

    “夜兄才来就要走了?不在我这儿休息一晚吗?”

    “不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要回一趟族里,顺便跟老爷子说说让他高兴一下,多谢严兄相告,先告辞了。”奚夜把晶坠挂上,后退两步,身影又开始消失。

    严泽揉揉眉心,脚向后用力一蹬,轻松坐回了窗台,看着即将明亮起来的天,收敛神色,抬腿一翻翻回屋内取下了荆棘长袍。

    天色将亮,日光所及之处,他要当好惊龙城的少城主。

    ……

    月吟昔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在一片黑漆漆中安顿好牧临琛,又担心这儿会不安全,一整个晚上不敢睡,等太阳出来,诡森里恢复了可视物的光亮,才终于熬不住,迷迷糊糊叮嘱碎玦一有不对劲立马叫醒她后就睡了过去。

    而在月吟昔睡过去后不久,牧临琛就睁开了眼。

    “你醒了?”碎玦抬头,用尾巴指了指月吟昔,“她守了小半夜,刚睡过去……你没事吧?”毕竟是战友,而且月吟昔很担心他,碎玦也就多了一句关心。

    牧临琛坐起来,手掌按上太阳穴,刚想说没事,手腕上就发出了红光,烛肆只吝啬地露了个头,语气并不算友好:“牧公子,你心里应该还有数吧。”

    碎玦在烛肆出现的那一刹直起了身体,本能的有两份忌惮:“很严重?”

    烛肆哼了一声,化成红光消失。牧临琛叹了口气,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慢慢起身。

    诡森里的旅所本来只有寥寥几张垫子,还又霉又破,牧临琛躺的大概是唯一还能用的,所以月吟昔只能做在牧临琛旁边曲折腿枕着手睡,这样的姿势久了肯定会不舒服。

    牧临琛绕到月吟昔身后,轻轻环住月吟昔的肩,把人往自己怀里拉。月吟昔在睡梦中皱了下眉,过度的疲惫没有使她立即醒来,感受到是牧临琛的气息后连挣扎着睁眼也省了,靠着牧临琛的肩膀继续安睡下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牧临琛不想放手,可脑海里不断传出的刺痛不允许,他只能慢慢把月吟昔抱到垫子上调整好姿势。

    “我必须先去疗伤,所以接下来要有一段路程不能陪同了。”牧临琛压低声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刻着倚字的令牌放到月吟昔身侧,“这是可以让吟昔进入倚龙城的通行令,我会让烛肆留下一道精神力作为威慑,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吟昔一醒你就带她飞到出口去,傍晚之前一定要离开诡森。”

    “这里的禁制虽然会限制飞行速度,但同样会限制天空之眼的监视,这条路上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人,低空飞行还算安全,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牧临琛伸出指尖,红光凝聚出一朵指甲盖大小的彼岸花,落到碎玦身前,“你就捏碎这个。”

    碎玦用尾巴卷起彼岸花,蓝光一闪,彼岸花就消失了:“你现在就走?不等她醒或者叫醒她?”

    牧临琛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月吟昔,似乎是在犹豫,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之后用‘共情’跟她讲就行了。”

    言罢,牧临琛退开几步,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条黑色斗篷披在身上,恂斐离开牧临琛的手腕绕了一圈,飞到外边化为原型。

    照顾好她。牧临琛跃上龙背,看着晨光中安睡的月吟昔,对碎玦做了一个口型。

    自然。碎玦一甩尾巴,绕回月吟昔的手腕。

    天大亮,牧临琛收回目光,将帽子戴上,恂斐低吟了一声,直窜向天际。

    月吟昔是在正午醒来的,乍一睁眼没看见牧临琛心都吓得差点跳出来,还是碎玦简单陈述了一番后才放下心,把令牌收好。

    “我记得牧临琛没有被那只地诡大面积伤到啊,怎么会伤那么重?”

    “不是身上的伤,”碎玦看月吟昔收拾地差不多了,飞到外面缓缓恢复原型,“沂古忘川战斗力很强,可最出名的还是灵魂攻击,我虽然没有特意了解过,但灵魂攻击对连接者自身有很高的要求,以牧临琛的年纪,连续使用两次,攻击对象还是高阶地诡,遭到反噬是肯定的。”

    月吟昔只愣了片刻就想起了风吟城的那两块白骨,心里升起一点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原来是这样……不过解释归解释,你变回原型干嘛?这样解说比较有气势?”

    碎玦甩甩尾巴,巨大的龙头一扬:“上来,诡森里到处是危险,安全起见,我们飞出去。”

    “飞出去?”月吟昔原地眨巴了一下眼,半点不带犹豫地上了碎玦的背,挪到龙头处张手就抓住了觊觎许久的龙角,“原来你是可以载人飞的啊,早说嘛,害我白走了那么多路……不对,牧临琛也是飞走的,他知道可以飞也不告诉我还巴巴地跟我一起走了这么久!”

    “……”碎玦忍了一下,勉强接受了自己龙角被人捉住的事实,低吟一声,贴地向前低飞你,“龙本来就是可以飞的,可大陆领空有禁制,擅自飞行被‘天空之眼’发现是要被审判的。”

    “为什么不让飞啊?‘天空之眼’又是什么?”月吟昔低着头使劲抓住龙角找位置挡风,问完觉得不对劲,一抬头脸上的肉被风吹得波浪一样抖动又赶紧低下,“等,等一下碎玦,这你还飞,会被抓的啊啊啊啊啊啊。”

    “月吟昔你不要乱动!诡森里到处是魔气,还有禁制的阻碍,‘天空之眼’是观察不到的!”碎玦没好气地解释了一番,“百年前没有禁制时候,天上群龙乱舞发生了不少事故,于是几位大能联手没下了领空禁制,压制龙的飞行速度,三城又联合三族发布了飞行禁令,除非有“空行令”,否则所有无证飞行的龙和连接者都会被审判。‘天空之眼’是潮汐牧族训养的一种飞禽,栖息于云端,它门会发出一种特殊声波,在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没有空行令传导声波的龙或人一升空就会被发现,然后潮汐牧族就会通过‘天空之眼’的眼睛进行审判。”

    “我记得深海潮汐的审判技能‘潮汐’要被审判者身负罪孽才会升高水位,那像我这样的三好公民就算偶然被抓到也不会被审判出什么的吧?”月吟昔弱弱询问道。

    “违反禁制算三等罪。”碎玦冷哼一声。

    一等罪盗窃;二等罪违法;三等罪滥杀无辜……

    疑似在滥杀无辜的月吟昔不死心:“那牧临琛呢?”

    “他应该有‘空行令’。”

    月吟昔在短暂的沉默中呵了一口气。

    难怪她到大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有龙在飞呢,感情是没人敢违反禁制啊,呵呵,不就是滥杀无辜吗……

    “碎玦碎玦碎玦快停停停啊啊啊啊啊!”

    ……当了好多年大陆三好龙的碎玦也不想违反禁制,于是在月吟昔的大声嚷嚷中停在距诡森出口千米的地方。

    月吟昔在法律灰暗地带走……飞了一圈,心情颇为复杂,跳下龙背后足足在原地缓了五分钟,才很不好意思地问碎玦:“这‘空行令’要在哪里办?有年龄限制吗?补办的话不算违反禁制吧?”

    碎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月吟昔,兀自变小缠回她的手腕:“据我所知,‘空行令’是由一种特殊精矿用一种特殊工艺制成,全大陆才十二块。”

    月吟昔:“……”

    “碎玦,违法是不对的。”

    “当然是不对的,所以下不为例。”碎玦吐出一口气,这也是因为诡森里没有人,也不会被监视到,最主要还是因为牧临琛给的那一朵花,就算被发现也还会有后路,不过这种事就不用特意跟月吟昔解释了。

    诡森带来的压制并不小,以碎玦的速度飞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有离开诡森,不过到诡森边缘至少比诡森内围安全。

    外面已经是傍晚,再有一会儿天就该全黑了,月吟昔紧赶慢赶到了诡森里最靠近外面的旅所,停下来的时候不禁有些感叹。

    她来这个大陆也好久了,换成升级流小说都该打完好几场架触发完好几场机遇,身为龙傲天主角的她也该生死时速八百次升级完毕准备大杀四方了……不过她是个假龙傲天,开局抱上了金大腿,除了吃软饭就只会在违法边缘试探。

    “碎玦 ,从这里到倚龙城要多久啊?”月吟昔轻声问。

    “至少要一天半,离开诡森后到倚龙城还有好长一段路。”

    “一天半呐。”月吟昔走进依旧没有人烟的旅所,抽出一个垫子又生起火,最后一个人坐在门边吹着从倚龙城吹来的晚风发呆。

    金大腿走了,月小姐今天晚上要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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