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饭馆内,顾叶两家围坐在一起,除了他们外,李翔也在其中。菜是叶润和夫妇做的,鲜香的、麻辣的,各色口味满满一桌,考虑得极周到。

    开饭前,周嘉云端起水杯率先起身:“丽姐,谢谢你们一家的招待。”

    杨丽:“别客气,领里街坊的,两个小孩也都是同学。”

    叶淼好久没有吃到亲妈做的菜了,挑起一块鱼肉放嘴里,吃完后赞道:“好吃!”

    杨丽很高兴,印象中住楼下的小帅哥还从没有这样夸过自己的手艺。

    “那你多吃点。”

    周嘉云还是第一次见儿子这么大快朵颐,不禁道:“丽姐手艺这么好,我都想跟你学做菜了。”

    杨丽笑着说:“随时欢迎,想学哪道菜,我都可以教,不收你钱。”

    李翔也问:“丽姐,你的手艺是跟谁学的,海鲜做得特别好。”

    “我爸以前就是厨师,从小看着他做菜,自然就学会了。”杨丽说着,把话题转到李翔身上,给他倒了一杯酒,“还要特别感谢你,车祸那天第一时间把两个孩子送到医院。”

    李翔不邀功:“应该的,那种场合,谁见了都会帮一把。”

    他早年当过兵,后面自己出来跑船打渔,为人豪爽仗义,做买卖结交了不少人。杨丽女儿他也见过,自然要救的。

    话都到这儿了,周嘉云也站起身,朝他举杯:“李先生,再次谢谢你。”

    她说话柔和悦耳,李翔被她这句李先生弄得一激灵。连忙起身,略微弯腰与她平视,有些拘谨地说:“你客气了。”

    他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落座。

    经过这场事故,楼上楼下两家人联系比以前频繁。杨丽对周嘉云的情况也有些了解,见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对她也颇为照顾,女人之间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

    杨丽问:“嘉云,你回岛有一段时间了,以后打算做什么?”

    周嘉云说:“我是学音乐的,最近正在看店,打算在这附近开一家音乐教室,教小朋友弹琴唱歌。”

    李翔望着她秀美的脸庞,心念一动,说道:“我有个6岁外甥女,到时候可以让她来学习。”

    “好啊,欢迎她来。”

    大人们在聊天,两个年轻人也没闲着。白煊一边吃饭一边留意他们谈话,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

    叶淼则是专心品尝美食,她好久没尝过亲妈的手艺了,住院期间的饮食都是周嘉云做的,营养有余,却还是少几分滋味。

    她瞥向坐在对面的白煊,突然觉得这小子真走运,跟自己换了身体,以后有口福了。

    白煊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向她。叶淼旋即扬起唇角,冲他笑了笑。

    她忽然朝他举起水杯,要和他碰杯:“庆祝我们劫后余生。”

    白煊举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碰,酒杯顷刻发出清脆的声音。

    杨丽看过来,说道:“两个小孩也要好好相处。”

    叶淼说:“你放心,我们会的。”

    吃完饭,叶淼跟着周嘉云回家,周嘉云对儿子说:“你最近跟小水那丫头走得挺近的。”

    “嗯。”叶淼解释,“她性格好,我喜欢跟她在一起。”

    “挺好的。”周嘉云觉得儿子和以前比不太一样了,以前他忧郁淡漠,自己也知道怎么沟通,现在却笑起来阳光又温暖。

    一定是楼上女孩带给儿子的改变。

    晚上十二点,叶润和夫妇已经睡了。此刻白煊躺在床上,属于叶淼的那张床,新换的枕头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尽管空调不间断吹来凉风,可他还是感觉一阵烦闷。四周静谧,闭着眼催眠一会,最终放弃。

    他按下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点亮一室。白煊掀开夏凉被,起身走到窗边,天上的月亮近似圆形,发着柔和的月光。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几日就是中秋。

    正出神时,楼下传来动静,然后他便听到了叶淼的声音。

    “白煊,还没睡吗?”

    “没有。”

    “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出来说会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煊想了想,答应下来。

    就这样,他跟着叶淼来到顶楼天台。夜晚闷热,天台的风正好合适。空荡开阔的地方,声音格外清晰。

    叶淼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睡不着,正好发现你房间亮着,想着你也没睡,不如出来说说话。”

    白煊往下看去,路灯还亮着,楼下偶尔还有穿行的车辆。他把手机的电筒打开,放在石墙上,叶淼也学他,打开手电筒照亮。

    白煊问:“你有烦心事?”

    “当然啊,我猜你也一样吧,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办。难道我要一辈子当男人?不然我们再去让车撞一次?”

    此话一出,白煊清醒过来,他不由想起自己的父亲,虽然恨他,也不想他以那种方式惨死。车祸可大可小,万一因此丧命,岂不是徒留活着的人伤情。

    白煊正色道:“我不同意这么危险的做法,活着总是好的。”

    叶淼本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表情这么严肃。于是赶紧澄清:“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傻,拉着你去玩命,我也不想死。这个世界除却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她爱着自己的父母,爱着从小生活的岛城。

    想通这些,心中郁结渐渐淡去。

    叶淼转移话题:“你成绩这么好,以后想读什么学校?”

    “暂时没想过,说来可笑,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是最优等的学生,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的迷茫。

    叶淼偏头看向他,语气中带着暖意:“放轻松,离高考还有很久,总会想到的。”

    他笑了笑,反问:“你呢?想做什么?”

    “说了你别笑,我以前特别喜欢追剧,还想着以后相当演员,这样就能提前一步知道剧情了。不过我爸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后面听他的意见选了理科。但我只有数学比较突出,其他的学科都很一般,尤其英语最差劲。”

    她说着耸耸肩,“所以你问我想做什么,跟你一样,不知道。”

    白煊:“我看了你的试卷,你成绩不算差,英语只要掌握学习方法,也比较好提升。”

    “学习计划做好了?”

    “嗯,做了一些思维导图,一步步来,会有进步。”

    “谢谢你。”

    夜更深了,除了主干道的路灯还亮着,其余街区为了节能,灯已经熄灭。

    白煊说:“回去吧,太晚了。”

    叶淼同意,两人一起下楼。白煊先到所在楼层,叶淼转身之际,对他说:“晚安,明天见。”

    “晚安,早点休息。”

    可第二天,真的是起床困难。

    也许是昨晚熬夜的原因,白煊觉得有些累,浑身乏力使不出劲。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翻身下床。

    杨丽还在补觉,因为经营饭店的原因,她一般都会睡到十点多,叶润和则是早早去了学校。

    等他收拾好下楼,便看见叶淼扶着自行车站在路边。

    叶淼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

    白煊要去取车,叶淼拦住他:“别动,医生说你的腿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这一周由我载你。”

    白煊轻描淡写:“骑自行车还能胜任。”

    叶淼脚踩踏板,把车开到他脚边:“那也不行,再说这也是我的身体,你必须好好爱惜。”

    又是这个借口,不过他确实今天状态不好,于是顺从她的话,坐到车后座上。

    “坐稳了。”叶淼脚踩踏板蹭一下骑走。

    开到上次车祸的路口,她不禁感慨,之前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人,现在竟乖乖听话的坐在自己的车上,真是造化弄人。

    “吃早饭没有?”她问。

    “没来得及。”

    “走,有一家特别好吃,我带你过去买点。”

    两个人站到一家手抓饼档口前,因为手艺好,买饼还得排队,叶淼喊一声:“老板,一个手抓饼,加蛋加培根。”

    “好嘞。”

    白煊问:“你不要?”

    “你也知道你妈多勤快,我早上吃过了。”

    “那倒是。”

    叶淼不禁想到周嘉云做的那碗面条,清汤寡水的,于是说:“其实你妈真的该跟我妈学学做菜,她做的东西少了点味道。”

    白煊自然要替母亲辩驳:“是你平时口太重,她知道我吃不了辣,所以做得清淡。”

    “也是,不过以后她做饭不用考虑口味了,我能吃辣。”

    手抓饼做好了,叶淼扫码付钱,然后让白煊坐在店里吃饭。

    白煊看一眼手中的大饼:“吃完再走可能会迟到,你开车我坐你后面吃就行。”

    于是叶淼在前面骑车,白煊则坐在后座,打开包装,开始吃饼。考虑到他在吃东西,叶淼骑得很慢。

    另一条路上迎面走来孙霄,叶淼骑车没看见步行的他,拐个弯,继续走。

    孙霄则看得清清楚楚,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女生竟坐在转校生自行车上吃饼。

    这......

    车停到校园门口,叶淼去停车,让他先上楼。

    孙霄追上去问:“小水,你怎么坐他的车来了。”

    白煊瞥一眼他,反问:“不可以?”

    孙霄沉默,也不是不行,只是心里就是滋味。

    白煊今天浑身不舒服,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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