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回到家之后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父母颇为担忧,要知道他们的女儿向来是个活泼的性子,当初被分到拉文克劳可是让他们吃惊了好一阵,只不过,青春期的小姑娘可不愿意跟父母聊什么心事。

    她原本以为圣诞节不会收到艾玛的礼物的,所以在她随意地撕扯那些礼物的包装时是带了些脾气的,她搞不明白艾玛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子,她原以为他们成为了足够要好的朋友了。

    于是她泄愤似的胡乱地拆着东西,直到,从一个包装的很认真的盒子里掉出了一封信,上面的落款十分熟悉,那是艾玛的信。

    艾玛看着梦境里的小艾玛按部就班的上学,个子抽条,逐渐长成艾玛印象中自己的样子,然后看上去不是个小屁孩之后边工边读,她犹如在看别人的人生,但又诡异的觉得熟悉。

    虽然艾玛长高了,脸上没有那么稚嫩了,身上的衣服终于不再那么的不合时宜了,但那张脸上显现的还是太过于青涩,她还不够隐藏自己的心思,她还是锋利的,企图让每个靠近她的人都好好感受一下什么人不该惹。

    在中学即将结束时,艾玛面临了一个升学的问题,在这个街区的公立中学上学的孩子没有几个能上大学的,更不要说一个女性,不如说他们的人生中就不存在上大学这一选项,只要是继续上学的都是综合学校和职业学校。

    大学,这个概念就只出现在中产阶级以上的家庭里。

    幸运的是,艾玛赶上了好时候,即1920年开设了女性学院之后,1968年牛津大学所有男性学院也开始招收女性,在听说了这个消息的艾玛想都没想就参加了十二月底的入学考试,并在次年初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这封录取通知书的意义非凡,它与霍格沃茨的完全不同,霍格沃茨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但魔法界给了她更大的打击,她原本以为可以摆脱她那狗屎一样的出身,然而事与愿违,曾经以为的童话一样的新世界不过是另一团狗屎。

    原谅她的粗俗,毕竟她也只是个出身低贱的底层人罢了,艾玛观看着,不由地自嘲到,她在焦躁的时候总是非常有攻击性,哪怕对象是自己。

    牛津的录取通知书简直就是世界给艾玛的人生第一个肯定。

    艾玛看到另一个自己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手在发抖,她没有露出什么欣喜若狂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并没有学会使用笑来表达自己的愉悦,泪水滴落在纸张上,被她慌乱地擦去,那一天她总是时不时地将那封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了又看。

    艾玛在牛津并没有交到什么知心朋友,当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性格确实孤僻,不过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像艾玛这样聪明又幸运的穷人并不常见,不可否认的,在这种什么都讲身份讲人脉的学府里,一个毫无背景除了读书一无是处的小姑娘是没有人愿意花时间结交的,而且,即使是名校毕业,对于很多女孩儿来说,那不过是为以后的婚姻添加一个更加好看的光环罢了。

    艾玛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往上进行阶级跃升也不是她的目标,她只是觉得早早地开始工作,她更喜欢读书而已。

    有意思的是,艾玛那高昂的学费老怀特竟然毫不犹豫地出了,且并不是含着什么恶意的,这并不会让艾玛对他心生什么感激之情,但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且极度排斥欠人情,于是,很诡异的,即使毕业了,艾玛依然居住在那个糟糕的街区,和老变态怀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艾玛顺利地留校做了助教,薪水不高但也是个体面工作,当然她也没钱在外面租房子,因为除了必要的开支,剩下的艾玛全还给了老怀特。

    老怀特不再用拳头说话之后,艾玛也无所谓住在哪儿了,她不是一个特别记仇的人,艾玛确实有些容易心软,但不记仇这个特点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她很早就学会忽视这些东西,但这样的处理总会有人不理解,比如说他们的邻居伊森霍普。

    霍普从中学开始就非常的受欢迎,他本人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浪荡子,艾玛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接触,但他似乎将艾玛看做一个适合结婚的年轻小姐,在中学的时候他也只是随性地撩拨几句,称呼她为“古怪”小姐,很矛盾的是,他也会在私底下给她介绍一些兼职,艾玛可不会因为他是个讨厌的人就拒绝,毕竟他也只是交友较广消息灵通点,并不是多大的人情。

    好吧,她就是对讨厌的人客气不起来,艾玛无法接受那些不求回报的好意,但对于那些显然有所图的,她丝毫不觉得有愧疚。

    霍普只是喜欢她,所以才会做些幼稚的事情,但他也只是个大男孩儿啊,他是那么爱她,这么多年都默默地守护着她,如同一个骑士一样。霍普的姐姐在他告白之前如此对艾玛说道。

    爱?那不过就是些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有的新鲜感,因为被不假辞色才有的可笑的征服欲,他被社会宠坏了,理所当然地认为女人是没有选择的,只能被他,被男人选择,如果那是爱,那么爱可真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梦里的艾玛显然沿袭了之前的作风,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霍普,她虽然不爱与人交流,看上去十足安静,但绝对不是杂志上推崇宣传的“家庭天使”。

    伊森霍普可不是什么大度的性格,他怨毒地揣测着艾玛和老怀特的关系,并希望借此让艾玛难堪,恼怒,歇斯底里,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冷淡言辞犀利地让他毫无尊严。

    传播八卦是人类最喜爱的娱乐之一,而谣言在不被证实之前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他们可不会管这样的谣言会不会伤害到谁,那不过是些茶余饭后谈笑的乐子罢了。

    老怀特可没有因为这些谣言有任何的不高兴,灌了几口啤酒就开始口不择言了,“你是怎么勾引的隔壁的小子的,比起他那些女朋友们,你就跟根木头一样无趣,如果你是你妈妈一样的汤妇,我倒不觉得奇怪了,我有时候都要跟你妈一样怀疑你是个什么大人物的野种了。”

    听着这些话,艾玛只是觉得厌烦,虽然她并不爱着自己的母亲,但她不明白,这个老男人对一个未曾谋面过的男人都有着几分敬意,但对那个曾经作为他妻子的女人却称之为汤妇,他对比霍普的女朋友们和她的时候用的是最粗俗下流的方式,仿佛女人除了满足男人的需求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要说怒意吧,艾玛也没有,她就是觉得好笑,她之前没有对老怀特替她支付学费的事情深思,现在想来,不过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对有可能存在的大人物的一种谄媚,因为艾玛展现出了不同于这个街区的特质,真是可笑至极,他宁愿去想象这些特质是来自于某个男人,也从未想过艾玛所得到的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

    艾玛终于决定搬出去了。

    说实在的,这个漫长的梦境已经让她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是那么没耐心的人,但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要面对一个神秘的诅咒,一个未知的可怕怪物,也许是特拉弗斯的那个梦行者先祖,活到了这个时代打算抢夺走她的躯体。

    她消极地应对着,秉持着能反抗就尽力反抗一下,反抗不了就算了的想法。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呢?她完全搞不懂了,如果她所看到都是真实发生的呢,她察觉到了,在这半年里遇到的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只是在这之前都被忽略了,可怕的地方在于,连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校长都没有表现出发现端倪的迹象,也许他发现了,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艾玛如同大多数巫师一样对邓布利多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总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

    艾玛想起了自己猫头鹰给茱莉亚的圣诞礼物,茱莉亚虽然热情活泼但绝对不是鲁莽的人,她无比相信,自己死后,茱莉亚会帮助她完成剩下的一切。

    如果事情的发展按照她想的那样进行的话。

    只是,她大概是没有机会亲口对茱莉亚说声抱歉了。

    艾玛脑子里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她迅速将它驱散,现在的她还能勉强接受自己很可能就此了结的命运,再多想几秒,她可就不能保证了,她还是想走的体面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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