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冰雪袭人。

    皇城内冰雪堆积,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偏这怪风不止,接二连三将瓦砾草席吹翻在地,惹得遍地狼藉。

    街上人烟稀少,过往的行人纷纷挤在一个过于狭小的茶馆,正兴致勃勃的听着二楼说书先生的说词。

    店小二提着热茶,小心翼翼的给茶客送去。一个中年粗汉子掀帘进了门,二话不说就提起那壶热茶闷头灌了几口,尔后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接着他神色不明地望着店里的茶客,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人。

    他的出现让茶馆陷入一阵怪异的安静中,坐在板凳上的几个茶客更是偷偷打量这这个粗汉子。忽然见这粗汉子背后有把弯刀,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因为这健硕的肩膀已将它挡了大半,不由的面色一惊,纷纷警惕起来。

    只见他径直朝二楼走去,茶客们看清了他脸上有一条显眼的疤痕,紧贴在右眼下边,看起来格外凶狠。

    粗汉子停在了说书先生面前,然后……从身上掏出几个银钱,放在了桌上。此刻说书先生才缓缓松了口气,整了整衣摆,语气温和的问道:“不知阁下这是……。”

    他开口,声音略微沙哑道:“帮我散个消息。”

    “近日太过冷了些,周二你再去拿些柴火来。”周铭指挥着下人,将府内事务打点好。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迈步向里屋去。

    他将热茶晕开,环顾四周,眼神一撇,悄然走到窗边,轻轻把窗子打开了些。室内烧了炭火,难免燥热,开着顿时清爽无比。

    加上他的主子姚思蕴从小体弱,不得不时刻细心周到。姚思蕴坐在榻上,他本就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现在又正是寒冬,更显得他如瓷白娃娃般,精致易碎。

    此刻他执了一颗白子,顷刻间整盘棋局就被瓦解。他喝了周铭递来的热茶,润了润嗓。偏过头望了望屋外盛开的腊梅,被冰雪覆盖仍旧肆意的绽放,为这茫然中添了一抹亮色。他看着它,忽的传来一道咳嗽声,他才回了神,满脸不好意思,开口道:“殿下近日奔波,万要注意休息才是。”

    对方像是没料到他会说这话,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喝了热茶方才稳住心神。回道:“几月不见,思蕴竟然会打趣人了,还有这棋艺,长进不少啊!”他身着华服,用手轻轻点了几下棋盘,姚思蕴见他如此,只是笑了笑,硬着头皮邀他去后院赏花。这事草草揭过。

    “好啊,我今日得空,就却之不恭,赏花怡神了。”

    绕过廊道,惹眼的腊梅开在枝头,姚思蕴和太子殿下并肩向正中央的凉亭走去,说来也是,当初修这个凉亭来,本就只是用来做建筑观赏用的,所以格外衬景,落在人眼中,就好似一副冬日美景。

    太子那怕见过无数美景,心里也不得不赞叹姚思蕴的欣赏水平。他望向姚思蕴,嘴角上扬,瞥眼看见周铭怀中的衣物,便将它拿了过来,细心披在了姚思蕴的身上,拂走了凛冽的雪。

    姚思蕴道了谢,神色不变的领着他继续赏花。

    太子也不恼,跟着他赏花去。

    风雪飞扬,周铭去了前堂一会儿,回来便趁着太子有事已然离去,将刚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姚思蕴。

    姚思蕴脱下大衣,进了内卧,听到他说圣上因远在边塞的三皇子击退敌军,龙颜大悦,下旨召三皇子楚桢野回京。

    真真是巧了,他想,这楚桢野啥时候不回京,偏偏在此时。他冷笑着,吩咐周铭下去再查查。

    他躺在床上,身子往里侧一翻,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肩膀轻微的抖了抖,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雪小了不少,几个下人一早就在清扫院子了,待到姚思蕴醒来时,院子已然十分干净。

    好巧不巧,宫里来了圣旨,他只好草草洗漱完毕去了前堂。太监面带微笑,声音讨好般说道:“公子从现在开始就是三皇子的老师了,皇上可是千挑万选才将您给选中了。”

    他起身接了旨,没听他的废话,将人迎了出去。

    捏着圣旨的手不断收紧,眼神变得凌厉。皇上打的一副好算盘,可真是让他望尘莫及。他捂住嘴,尽力不然自己狼狈,却控制不住的连连咳嗽,以致于喷了血。周铭大惊,将他扶着去了内卧。

    大夫把了脉神色严肃道:“公子凡事应当身体为重,切莫不顾及身体啊!”

    接着将药方递给了周铭,周铭和他说了几句,大夫看了姚思蕴几眼,终是提着箱子,随下人而去。

    下人拿来药,姚思蕴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他背对着人,蝴蝶骨太惹人眼,周铭叹了一口气,他始终不能去责怪他,但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周铭给他掩了被子看着他把药喝了,就悄悄将门关了。

    粗汉子出了茶馆,疾步往东南方向走去。

    寒风刮过,路上没有什么人,他一路走去,不需要遮掩。但还是在街摊上随手拿了个斗笠。

    约莫半小时左右,他到了一处破败不堪的院落,四处张望,确定了才开了门。

    他抬眼看着坐在破板凳上的蒙面男子,见他神色不明,只拿着一把小刀削着苹果。顺着他削的皮往下看,粗汉子心下明了。当即道:“小人已将事办妥了,阁下答应我的事……?”话落,蒙面男子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将刀放在了桌上。

    “哐当”一声,惊的低头的粗汉子又抬眼瞧去,他意识到对方正看着自己,又接着道,语气急了些许:“阁下放心,小人定当守口如瓶,小人就一混吃混喝的,所以……”

    他面上一喜,手立马将蒙面男子甩出的银锭收好,起身道谢,慌忙地走了。

    “你可真是心大,就把人给放跑了。唉~唉~。”从后方帷幕走出一个身穿黑衣,长相周正的少年,他将全身倚在蒙面男子上,还一把将面纱给取了下来。

    男子一脸嫌弃 ,生生脱离了他。两人年龄相仿,应当是哪家的侍卫。

    男子无奈开口,指着他的脑袋道:“我都说多少了遍了,叫你不要腻腻歪歪的,像什么话。”

    “哎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谁叫你心那么大,万一坏了主子的大事,可别说我没帮你啊!”说完还撇撇嘴,满脸颇受冤枉的样子。

    “谁要你帮啊,楚江,自己管好自己就够了!”语气一急,他涨的满脸通红。胡乱收好刀匆匆离去。

    “唉!等等我啊,你别是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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