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叫我一起到外面,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没有主动搭话。

    “我听说了盖世太保调查你们系的事,我告诉你,这跟我无关。”她说完不看我,好像在表明,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要是你,我就出不来了,是吧?”

    希尔德噗嗤一声笑了,“这到有可能!”她拉上我向酒店更里面的小包间走去,“我刚才看到了科雷格他们,我们去找找。”

    “难道阿尔伯特回来了?”我心里一喜。

    “你是不是,只认识阿尔伯特?”希尔德睨我一眼。

    难道不是?

    科雷格已经走出来了,他和好几个国防军军官在一起,其中有一个身材健美高大,五官棱角分明,显得仪表堂堂。

    “那是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希尔德说,“也是个世袭的伯爵。”

    施陶芬(简称)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小孩子有2岁多,抱在他妻子怀里。他们正跟一个穿深红袍子的老人聊天,老人笑容满面,拉着小孩子的小手逗她笑。

    互相介绍之后,施陶芬听到我父亲的名字,带着一种客气的不认同笑了笑,“占星师,是的,早有耳闻。”就转过去继续原来的话题。

    科雷格赶紧走过来和我们聊天,说今天是跟朋友聚餐。“等阿尔伯特回来,你们都到我家过新年。我也通知了吉罗和丽塔。”

    “你不和家人过新年吗?”我问。

    “今年我是一个人。”科雷格笑道,“凯特带孩子到意大利了,家里太冷清静了,还真不习惯。”

    有个男孩子从党卫军的宴会厅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位年轻的党卫军队员,应该是孩子爸爸。孩子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拿着木头小马,跑到了施陶芬一家人旁边。他爸爸几个健步冲上来把他抓住,“快回去!不要乱跑了!”

    “我要找圣诞老人!”孩子说。

    “你不是已经得到礼物了吗?奥丁爷爷给的。”爸爸把孩子夹在胳膊下面。

    “圣诞老人是被赶走了吗——”孩子问。后面的话被捂住了嘴,父子二人走远了。

    “我们的孩子总能感觉到事情的真相,”施陶芬朗声说,周围有不少党卫军看他,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个国家的精神信念正经历危机。”

    “我并不觉得,我们的信仰在经历危机。”另一个声音传来,海因里希从我们背后走上前,直视着施陶芬,“日耳曼人应该找回属于自己的神灵。”

    “森林里的原始崇拜。”施陶芬虽然是笑着,用词却十分尖锐。

    “得啦,施陶芬伯格上尉,”海因里希回答的声音更傲慢,“不要再崇拜不属于自己的神了,那只不过是——”

    “今天咱们就到这吧,我也不送各位了。”科雷格插话,我没有听清海因里希在说什么。接着施陶芬旁边的朋友也一一告别,说着再见,打断了那两人的针锋相对。其中一个年轻的海军军官把科雷格拉到一边耳语,一边偷眼看我和希尔德,科雷格边听边摇头,“不可能,她是我好兄弟的女朋友,你想都别想。”

    那军官又低声说了什么,科雷格更加摇头,瞥了一眼希尔德,“更不可能了,另一位的脾气你可惹不起。”

    “你说谁呢?”希尔德皱眉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科雷格把朋友推走。

    施陶芬让妻子挽起他的手臂,接过了妻子怀里的小女儿,小姑娘捏着自己的小裙摆,娇柔地说:“爸爸,妈妈说不要吵架。”

    “爸爸没有吵架,”他温声回答,“只是讨论问题。不过,和所有知识来源只是收音机的人,没有什么可讨论的。”

    海因里希太阳穴的血管突起,他捏紧了拳头。施陶芬一家说笑着离去。

    “他一家……比较较真。”科雷格说,虽然听起来像是对海因里希解释,却根本没有看他的方向。

    希尔德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走吧,我们回去吃东西。”她说。

    “这些人迟早要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海因里希低低地说。

    我和希尔德还没坐稳,就又被叫回了大宴会厅。说是要举行一个小仪式,需要一些年轻姑娘参与。海因里希让我们站在圣诞树周围,拿着蜡烛,围着三个穿白裙子唱歌的姑娘。

    这种场合原本应该唱平安夜,但那三个姑娘唱的内容却是声讨**人,憧憬美好明天,伟大的元首带领我们走向光明。

    歌词听得我好不尴尬。但不一会就顾不上尴尬了。那三个姑娘声音落下以后,几百个党卫军一起高唱这同一首歌。他们的激|情让一切尴尬都灰飞烟灭。

    唱完以后,把蜡烛都放进一个大火盆,这是给奥丁祭祀的火。他们还在这火旁边烤一只羊,据说是在模拟古代的羊羔献祭。

    海因里希盯着火焰,蓝色眼睛里映着两团扭动的火点。

    “冬至日是太阳的生日,是它的节日。奥丁的德国名字就是沃坦,那是我们的神,我们的。”

    他对着火焰喃喃说着,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注视火盆。

    一双红色的眼睛从火焰里浮了出来,我吓了一跳,脑海里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西贝丽,你迟早会回来的。”

    我甩了甩头,定睛看时,火盆里的火由于增加了燃料,越来越大,大家都在后撤。只有海因里希一步不退,好像被盆火施了魔法,定住了一样。

    仪式完了,希姆*俯身听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点着头又站直了,笑着对我们说:“姑娘们不要离开,就坐在这里!”

    一些没有家属的年轻军人十分兴奋,迅速让出了一片位置,让十几个女孩都坐下。

    希*莱扶扶眼镜,看着我们说:“我希望你们当中没有男朋友的,今天过后会有好运。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人都在我这里了。”

    四周一阵笑声,几十双眼睛看过来。

    “等着吧,马上就是经典台词。”希尔德低声说。

    “最优秀的帝国女孩,应该以嫁给雅利安男人为傲,当然,多生几个金发碧眼的孩子更好的!”希*莱说。

    希尔德耸耸肩,举起啤酒杯挡住自己的脸。

    音乐响起,乐队进来了。

    我们桌上有几个年轻姑娘去向希*莱敬酒。一开始只是唱歌那三个,后来其他女孩一个个都围了过去。希尔德皱眉看了一会,也端着酒杯叫我:“走吧,这种事还是不要太特殊。”

    我还有点犹豫,她硬把我拉了起来。

    希*莱正和那几个姑娘说笑,希尔德和我过去介绍了自己。希姆*对我说:“您父亲帮了我们很多忙。前一阵有大量法国来的文物,辛苦他了。”

    听说我父亲研究古希腊古埃及,有个唱歌的女孩瞪着大眼睛,“是木乃伊那些吗?”

    “算是吧。”我说。

    “我太喜欢木乃伊的恐怖小说了!”那女孩瞪大眼睛,天真地说,“埃德斯坦小姐,您肯定知道一些有趣的故事吧!”

    “是啊,我父亲讲过不少埃及神话里有趣的东西。”我说起了埃及神话里关于几种不同灵魂的说法。

    那女孩微微失望,又问了一句:“听说金字塔里还有没打开过的秘室,是这样吗?”

    “有可能,但古埃及人所说的秘宝,并不是在某个秘室。而是属于‘另一个世界’。我不确定是否是他们在宗教意识状态下,看到的幻觉……”

    感到希尔德拉扯我的衣服,才发现最初问我的女孩早已和别人聊上了。

    “他们想听的是僵尸、英雄和美女,不是神话和心理状态的研究。”希尔德说。

    也不知是不是这番话的效果,原先围着我们的几个党卫军都转去围着别的女孩。而海因里希正跟希*莱说什么。然后后者摆着手,“好了,我的党卫军内部已经拥有纯粹的信仰了,国防军的事我可管不了,元首会全盘考虑的。你不要总是抱着埃卡特那一套不放,给你的资源也够多的了。”

    海因里希还要说什么。

    “对了,”希*莱不容他多说,而是说:“你之前推荐的沃里斯·勒内我觉得很好。我喜欢印度神秘学,那是雅利安人的另一个分支,你过几天叫他来找我。”

    “德国男人喜欢文理学院一毕业就当个小秘书的女孩,小鸟依人,崇拜男人。”希尔德抱着胳膊,盯着舞池说。

    问我问题的那个大眼睛姑娘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舞伴说了什么,跳着舞,脸涨得通红。

    旁边有个人探头探脑,慢慢蹭了过来,我认出来了,是汉斯·费舍尔。

    希尔德胳膊肘碰我一下,“瞧见了吗?”

    “早看到了,”我说,“我换个地方,免得他来找我。”我要离开,被希尔德拉住了。

    “干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躲着?”她故意抬高声音说:“对于跳舞,我不太热衷,主要是,跟个子比我低的男人跳舞实在是无趣!”

    费舍尔的脸又红又白,用一种僵硬的步子退回了人群。

    不过希尔德马上捂住嘴,低声说:“糟了,声音太大了。”随着她的目光,我见到另一边有个人停下了脚步,是之前见过的舍伦堡大队长。他虽然比费舍尔高,但也仍然比不上穿高跟鞋的希尔德。

    希尔德一边向他道歉,把我推了出去,“我知道,他一定是找你的。你陪他跳个舞,帮我解围。”

    “凭什么是找我的?你自己惹了祸,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转头低声质问她。

    “你不是替罪羊,你是救世者,好吗。”希尔德恳求道,“看在我替你赶走那小男人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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