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学期,女生间的友谊上出了点问题。原本每天一同上下学,一起吃饭洗漱的小学兼初中的同学,胡晓玲和李佳慧,她们没有预兆地和别人玩在一起,经常性我放鸽子,后来就默认不再在一块了。

    闷声不响的改变,一点波澜都没有,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也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要这样子,我觉得她们背叛了我的友谊。我有去问过缘由,但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现在想想,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遇到更合得来的人罢了。

    彼时的我遇到的事还太少,想不通,人就郁闷消极起来。因而那两个多月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也不再关注杀马特小哥哥了,只专注于学习。

    然而倒霉的事总是容易凑一起,大姨妈第一次造访选在了周末,好在是在家里发现的,也能有点准备。不过是周日上晚修课时,像打了霜的小白菜,孤零零地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没有同伴依靠,又僵又蔫,直到晚修结束前都没有挪过地。

    这学期晚修课做了些改变,一班和二班同在一间教室上晚修,美其名曰相互促进学习,但我觉得不过是这个星期在你班,下个星期在他班,老师们能偷点闲,学校顺便省点电费吧。

    晚修课时我就撑着精神学习,下课了就趴着,捂着肚子难受,无人问津,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这时我已经好几个星期不搭理人了,孤立了所以同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一次没有经验,又羞耻又害怕,一个晚上都僵硬着身体,自认为不动就能控制住身体,可这事是不受控制的。

    快下课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内心慌得一批,怎么办?裤子好像脏了,校服的外套很长,被垫在裤子底下压着,貌似连坐了。

    我悄悄拿纸巾在凳子上擦了一下,纸巾被染了色,心想完了,怎么办?

    凳子不干净了,这是别人的座位,一会下课,人肯定要来放书的啊!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就要下课了,多等一会不行嘛?

    我自觉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假装学习,等教室里的人都走了,路上也没什么人才回去。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喧哗一片,同学们渐渐三三两两地出去了,教室很快空起来,但是仍有人没走。

    我紧张地握着笔在纸上来回划,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还不走。

    突然,背后一个男声响起,吓得我一激灵。

    “喂,让一下,我放书。”少年感的嗓音,略有些低沉。

    我人愣了一下,然后身体挪着凳子远离桌子,腾出空间让他放书。我没想到是他的座位,之前我也是坐这里,这位置的不是他,大概他们换座了。

    他不知为什么好像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时间很短,我察觉有些许异样的时候,他就把书放到桌子里了。

    “你什么时候走?”

    “啊……还要一会。”我没敢抬头,看他筋脉起伏的手臂挡在眼前,漂亮修长的手指放好了书,自己就迅速地挪了回去,继续趴在桌子上解题。

    “那一会你记得关灯。”

    “嗯。”

    等人走了一会,我才大着胆子起身收拾残局。

    教学楼早就暗了下来,一片静寂。但也有那么几个人在楼里嬉戏打闹,声音格外地明显,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我迅速地跑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把外套脱了下来,系到腰间。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关灯回隔壁教室放好书,就着急忙慌地往宿舍那赶。

    我走路的姿势有那么一点奇怪,毕竟不习惯,感觉像是划了道口子,总要照顾着点。

    我刚下一个楼层,在转角的地方,眼眸里突然出现一双球鞋,吓了我一跳,人刹时定住,抬头看,发现是他。

    他闲散地靠在墙边朝我看过来,神色莫名,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我的呼吸逐渐缓慢,做贼心虚的情绪愈浓。

    他忽地移开视线,转身往楼下走了。

    我心下忐忑,等他下了一层楼梯,看不到人,我才悄悄地踱着步子跟着下楼。

    在校道里,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十五步的距离。两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倾斜,忽近忽远。

    两个人进到宿舍区后,在大门处一个左拐一个右拐,至此分开。

    我刚踏入宿舍,就到点关灯了,睡门口的小姐姐关心地说我终于回来了,我闷声应了声,走到我床边的时候,路过胡晓玲,两个人没有眼神的对视,也没有任何的关心,只作对方是透明人。

    轻手轻脚地摸黑换了衣服,洗漱并收拾好一切,心里空空的,觉得可怜又委屈,躲到厕所里哭了好一会。我发泄够了,两手一抹脸,把眼泪都糊干净了,出去洗手洗脸爬床睡觉。

    本来就很低气压的我,现在更加不好了,恨不得躲到土里去。我头发虽短,但刘海很长,前面那段时间都是靠着低头,加不可撼动的刘海抵挡别人的视线,拒绝别人的入侵。如今一下课就趴桌子上,更是铜墙铁壁了。下午的课上完也不赶着走了,晚修也是,趴到大家消失才回去。那几天很奇怪,晚上都会碰巧和他一起前后脚回宿舍,而平时我们都遇不上几回。

    我和他变熟的契机是因为别人的一球之击,也因为那一球,我又小小地出了一下名。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两个班一起上课,老师让我们做了惯例的伸展运动,跑了几圈,就让我们自由活动了。有男生约着打篮球,他也在里面,很多人留下来看热闹,有的是看球,有的是为了看帅哥,毕竟秀色可餐。有女生在操场打篮球,她们同我招手让我过去,我摆手拒绝,我前面已经拒绝几次了。没消极之前我也和她们常一起打球,同班和他班相好的几个男生也带着我们一起玩过。

    我没自闭前,是个过分活跃的人。学习不错,年级能排的上名次,省里的数学竞赛也有参加;自觉天生有那么点艺术细胞,学校板报,班级墙报我都参与过,绘画比赛也能分一杯羹;学校第一次开运动会,我就报了两项,能拿到名次,班里的接力赛也有参与。诸如此类的,都能参一脚。而在班里我爱笑,爱玩,不经逗,不上课的时候老和别人追逐打闹,可以追着人或者被人追着整个学校乱跑,体力过剩一般,非要折腾一翻。

    所以大家觉得我太过反常了,有人担心问我怎么了,我只摇头,并不想与人倾述。有人和我说,以为我家里出事了,也有人知道点情况的,开解过我,但我仍不想翻过去。

    我路过篮球场,走到无人的问津的小草坪上,手抱膝盖,坐在地上看着边上的绿草发呆,恨不得自己变成蘑菇,长在那了,不想回到人群里。

    看手表,快要下课了,我这才起身打算回教室,路过篮球场,男生们打得兴起,不时有兴奋的吼叫声。围观的同学也情绪激昂,女生更是激动,一双眼睛根本忙不过来。

    我走得慢,下半身痛如刀割,上半身疼痛难耐,体育课又去跑步,浑身上下,感觉没一处是好的。走到中间的时候,脑袋突得被重击了一下,人倒地上去了,眼冒金星,地面似乎都在晃动。

    边上有人呼叫,感觉有人要走过来,我立马想站起来,可是头好晕,身上真的好痛,只勉强半坐了起来,手撑在地上。

    “你没事吧。”是他的声音。

    有事,难受,还丢人。被球击倒,第一次遇见真人真事。那人是怎么做到恰到好处地击打到力的作用点,掰倒一个人的?我居然那么弱,不能接受。同班掰手腕我都可以取胜一些男生;打闹的时候,我还多次在男生手底下逃跑;我老远拖着一桶桶装水回宿舍,都不需要别的帮忙。所以我大受震撼,我认为自己有些时候还是非常强悍的,女生生理期是那么恐怖的事吗?怀疑人生,还好想逃,可是我起不来。

    我摇头,倔强表示自己没事,再次想用手撑着站起来,可是手好像有点慌,没有力气。

    四周已经聚起人来了,令人很不自在。我尴尬地小声地和蹲下来的他说:“我站不起来。”

    “哈,赵惜,你什么时候那么弱了啊,怎么能站不起来,你要加油啊。”他班的李秋白就站在旁边,听到我的话,嘲笑了起来。

    李秋白人是可以的,就是嘴贱,以前就很喜欢逗弄我,我上蹿下跳了几次,就学聪明了,不理他,他就没了劲头。

    “怎么说话了,人家是女孩子。”旁边的陈威宁删了了李秋白一脑门子,又教训道:“你打到的人,还不快道歉。”

    这时傅辰毅正把我拉了起来,人才站定,脑袋还晕着,眼睛只敢眯着一条缝看,视线所及之处都晃得厉害,忽一脱力,人就要倒下去。旁边的人都惊呼起来,幸好被人托住了。

    我抓着他的衣服,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到他身上,将他作为依靠。

    “赵惜,你……你怎么样?别吓我啊!”李秋白紧张地凑了过来,脸近了点,我本能地想拉开距离,闭着眼转头埋到他的衣服里,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和洗衣粉的味道,都淡淡的,不算难闻。

    面对李秋白和闻陌生人的衣服,我选择后者。他真的是靠太近了,很尴尬,并且我也没力气应付眼下这局面。人太多,我胆怯,只想做缩头乌龟。

    “还站得起来吗?”头顶传来傅辰毅的问讯。

    我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实在是晕,耳朵也嗡嗡作响。

    我的身体骤然失重,吓得我另一只手紧抓在他身上,眼睛也闭得死死的。

    直到远离人群,我才偷偷地睁开眼睛,胡乱看了眼周围,然后抬头向他看去。入目是他完美的下颚线,呃……还有高鼻梁下的两个鼻孔,感觉这样看人不太好,我又把眼睛闭上了。

章节目录

重逢:追逐年少的爱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川六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川六并收藏重逢:追逐年少的爱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