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今年的雪来得好晚,已经接近十二月下旬,也没见一点落雪的迹象。

    况禹杭忙着为梁随操办生日派对,推了好多聚会。

    23号晚上,况禹杭特意组了酒局,给那些个朋友们道歉。

    今晚是男人的酒局,许盼和罗沛瑄没来,小姐妹两个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一群人在包厢里喝嗨了,却不见况禹杭的人影。

    “梁总,况少人呢?”问话的是不久前加入他们圈子的海归少爷,姓彭,他爸是个暴发户,“是不是喝不过我们偷偷躲起来了?”

    梁随不喜好与这些人打交道,连眼神都懒得给他递一个。

    见他没搭理自己,那彭少爷讪讪走开。

    嘴里还骂骂咧咧,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上一秒还念叨着的况禹杭,下一秒突然一把推开包厢房门,激动地跑到梁随跟前。

    “我靠,你知道我刚刚见到谁了吗?”

    梁随疲倦了这样的场合,斜靠着身子,惫懒地掀了掀眼皮,语气也松松垮垮的:“谁?”

    “那培!”

    闻言,梁随眉角轻挑,“他人呢?”

    没见况禹杭把人领过来,就说明应该还有事。

    袁峥也坐在一边,听到那培的名字,好奇地探过头来,“那培?好久没见他了吧,他在哪呢?”

    传说中京州三巨头——那氏,况氏,梁氏。

    梁氏是后起之秀,梁劲松在京州白手起家,用二十年的时间,把梁氏做到与传统企业那氏并驾齐驱,其手段之狠不容小觑。

    袁峥家的企业在外地,人在京州也不过是为了爷爷和自己这几个兄弟。

    “你先别问这个,”况禹杭爱玩神秘,“你先猜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你直接说不行吗?”袁峥最讨厌他这一套,猜来猜去太费神了。

    周围的人各自狂欢,灯红酒绿中,女人贴着男人,攀臂附唇,酒肉场所,情爱几分真几分假。

    况禹杭看了看四周,轻咳两声,特意压低些声音说:“他在另一个包间,搂着个小姑娘亲嘴儿。”

    “???”

    话音绕过嘈杂的音乐鼓点声传进耳朵里,袁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在哪看到的?”他也压着声音问。

    梁随也稍提了点兴趣,撑起身子凑近些听。

    “我刚去洗手间,碰到之前一起喝过酒的那个什么经理,他说他们今天也有局,好像是同学聚会吧,叫我过去坐坐,本来不想去的,结果他说那培也在。”

    “我一想,这小子,之前约他那么多次都说没时间没时间,结果自己偷偷玩。然后我就跟着去了,你猜怎么着!我一进门,就看到他搂着个小姑娘,坐在他腿上,抱着他脖子啃。”

    袁峥眯起眼,听得津津有味,“亲上了?”

    “那可不。”

    梁随在旁边听笑了,微抿着唇,笑问道:“现在还在吗?过去看看。”

    -

    许盼晚上在家追剧,但什么也没看进去,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听见门外的动静就立马竖起耳朵。

    一直到十一点多,梁随还没回来。

    她给发了条微信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灯好像坏了。]

    那边身陷酒局的某人看见消息的第一时间,杯子一搁,说了句抱歉:“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也不给他们机会挽留,外套一勾,脚步轻快。

    纷彩灯光闪烁,那培捏着酒杯,笑得魅人:“谁啊?”

    况禹杭哈哈两声:“看吧,这么久不跟我们玩,落伍了吧。一看就知道是许盼的消息,除了她还有谁能让梁随说走就走。”

    “许盼?”

    那培眼尾微翘,带着点撩人的邪,“他们在一起了?”

    “哥哥,他们结婚都快半年了。”袁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着摇摇头。

    后者若有所思,跟他们碰了个杯,仰头,酒杯见底。

    梁随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进门时,家里一片漆黑,他轻蹙着眉,声音低磁:“盼盼?”

    话音刚落,随之传来开门声。

    下一秒,少女声音甜悦:“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漆黑空旷的室内,只有一处光亮。

    相隔不远的地方,许盼双手捧着蛋糕,从他的房间出来,唱着生日歌,一步步向他靠近。

    一直到他跟前站定。

    “梁随,生日快乐。”

    没有回音,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乱如麻。

    橘红火光摇曳在蜡烛上方,映在两人的脸上,形成鲜活的暖色。

    她笑得好明媚:“快许个愿吧。”

    梁随目光幽沉,辨不明情绪。

    他缓缓抬起手,双手合十,合上眼,默默许了个不为人知的心愿。

    待到他睁开眼,许盼开心得为他欢呼:“吹蜡烛吧!”

    他垂头,浅浅吐气,蜡烛熄灭。

    屋内又陷入黑暗。

    梁随抬手摸到开关,“啪”一声,室内恢复光亮。

    客厅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先抬起手替许盼挡去光亮,让她慢慢适应。

    低头看了看她身上衣衫单薄,只披了件卫衣外套。

    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蛋糕,放到茶几上,侧头睇她一眼:“怎么穿这么少?”

    感冒才刚好没几天,又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我不冷的。”许盼摆了摆手。

    能嗅见他身上浓重的烟酒气,她拱了拱鼻子,不太舒服。

    大概是感觉到了,梁随退了半步,从身后的沙发捞了条毯子披在她身上,“我先去洗个澡,你在这坐着等我。”

    许盼点点头,笑得很乖,“嗯。”

    他挽唇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控制住。

    回到房间,梁随动作很快,洗完头洗完澡出来,他在犹豫要不要吹头发时,目光瞥见一旁的书桌上多了样东西。

    停下用毛巾擦头的动作,随手丢在椅子上。

    桌上放了个透明礼盒,能够看见里面是个造型精致的陶瓷杯,白色为主调,杯身还有零星几个卡通图案,看上去很有少女心。

    符合许盼的审美。

    梁随出来时,许盼果然还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

    心底不知是什么情绪流过,只觉得热热的。

    “许盼。”

    他唤了一声,她立马转过头来。

    头发已经吹干了,此刻正塌塌地垂在他的脑门,很有少年气。

    先前没仔细看蛋糕的造型,此刻他才看清,白色奶油上画着两个卡通小人,仔细辨认一番,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应该是梁随,另一个吃棒棒糖的丸子头,大概就是许盼。

    “怎么样?礼物喜欢吗?都是我亲手做的哟。”许盼招呼他赶紧坐下,像个等着老师表扬的小朋友。

    梁随也不吝啬赞扬:“喜欢。没想到你手这么巧,能出师了吧?”

    许盼一脸小骄傲的满足,“当然啦。”

    “这蛋糕也是你做的?”

    看了眼蛋糕上精致的图案,梁随猜测是她亲手画的,她美术功底强,一般人画不出来她的水平。

    她点点头,“对呀,好看吗?”

    梁随紧紧注视着那双璀璨的眸子,也不知道自己陷了多深,“好看。”

    蛋糕尺寸不大,但两个人都吃过晚饭,梁随还喝了不少酒,根本吃不完这个蛋糕。

    最后还剩了一半存在冰箱里。

    夜深了,梁随手机响个不停,不少给他送生日祝福的人。

    他躺在床上辗转,开了静音,不想理会这些信息。

    脑子里全都是许盼的笑容,还有那个造型精致的蛋糕,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地不值钱。

    凌晨两点,房门被敲响。

    “梁随……梁随,你睡了吗?”

    许盼裹着大衣,站在他放门口,敲了两下房门。

    不久门从里面被拉开,梁随身上穿着灰色睡衣,眼中没有一丝困意。

    “外面好像下雪了。”她拢了拢大衣外套,目光炯炯,一脸期盼的模样,“刚刚给你发消息没回,还以为你睡了。”

    “开了静音。”他回头看了眼窗外,好像是看到稀稀落落的雪白飘落,“等我穿个衣服。”

    他回房随便找了件暖和点的外套穿上,出门问她:“想去看雪吗?”

    “嗯。”

    每年的第一场雪总是最吸引人的。

    即使每年都会下雪,但初雪永远有一种让人幸福的魔力,不想错过。

    两人上了天台,白雪已经慢慢积了薄薄一层。

    许盼今晚格外高兴,一上天台就跑进雪地里,迎着雪花,她抬手接住一片,白雪随着她掌心的温热慢慢化作一滩水。

    她真的很开心,拿出手机拍了好多照片。

    梁随也没忍住拍了一张,照片中女孩的身形有些模糊,但也能辨认清晰。

    那天梁随发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条朋友圈——

    特别好看。

    配图就是那张分不清是在拍人还是在拍雪的照片。

    许盼还给他点了赞,惊呼他居然发朋友圈了。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震惊,况禹杭第一个叫的欢:“人好看还是雪好看,梁总你倒是说清楚啊。”

    罗沛瑄跟在他后面:“要我说肯定是人好看啊。”

    袁峥一般不爱评论朋友圈,见梁随发朋友圈,也破例评论了一次:“哦。”

    昨晚刚见过面的那培也罕见评论了句:“生日快乐兄弟。”

    梁随一条都没回,第二天一早带着那个略显幼稚的卡通瓷杯上班去了。

    开会时,他不停让方奕给自己添水,没一会儿又喝完了。

    底下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胆战心惊的,以为老板受什么刺激了。

    方奕也吓得不轻,没见过老板用这么可爱的杯子,还在想这会不会有损老板形象,老板的水就又见底了。

    时不时听见他从文件夹里笑出声,半天没反应,方奕小心翼翼说了句:“老板,谢主管问您有什么看法?”

    梁随:“对,是我老婆亲手给我做的杯子。”

    ??

    方奕:谁问你这个了?

    一时间,整栋大楼都在流传老板结婚的消息,还有人传老板有儿子了,不小心把跟儿子的杯子拿错了,在公司用了一整天,不少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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