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小猪勉强却肯定的答案,阿狸总算放下心,松了一大口气。

    这山中时日很好,与李莲花日日相对也很好,但是他们该下山了。

    李莲花听到响动回头,见阿狸来到他身后,从头将她打量到脚,她看上去没什么事,眉目清澈,脸色也红润健康。

    阿狸看一眼尘世镜,李莲花目光偏了偏,眉心依然没有放松。

    “七日后,我们下山吧。”

    “阿狸……”

    “这里待久了太无聊,我想去蒲地看海,去看东北雪山,从南域苗疆再到大理花海。李莲花,你会带我去看的吧。”她想起在苏小慵的话本里看到的这些地方,本来是找理由说服李莲花的,但她忽然发自真心地觉着,想和李莲花一起去看。

    她眼睛生的特别,未开口已盛三分笑,好看的不得了。

    她从来不躲避目光,习惯直勾勾的瞧着人,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用一双清澈的眼眸真诚表达。

    她不会邀功,让别人记得她的好,不喜欢提付出,也从不求回报。这些武林旧事和故人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大可不必管。可是李莲花知道,阿狸不想让他为难。

    他摇了摇头,“阿狸,我……”

    她往前半步抱住他的胳膊,“如果要隐居也应该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被关在这里,我不甘心。”

    李莲花叹一口气,仍在迟疑。

    “你看,我破除了迷障惑心,我很厉害的。下山以后,无论是在你身边,还是在别处待着,我都会听话,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好不好?”

    李莲花再叹一口气,抱一抱阿狸,“如果我说,你一个人留在山上。”

    “那这个联结术法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想躲在城堡里,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分开,她不要同他分开。他不放心她,可是阿狸更不放心李莲花。她不是童话里的公主,也不想被动的等待谁披荆斩棘的拯救。

    少时英雄梦想,时常不顾身边人的感受而肆意妄为,如今回望确实不妥,无论结果如何,他总归要给她一个交代。

    她肯躲在他身后固然很好,但她站在他身旁与他携手,不能更好。阿狸不是附属品,既然选择了并肩,就须一起面对。

    “李莲花,我们一定会赢的。”湛蓝眼眸盛着广阔的天空之色,坚定透亮。

    一股陌生的情绪翻涌上头,很多人相信他,信他战无不胜,将期望投在他身上,那时天高海阔,万众瞩目的期许是少年源源不竭的动力,但却从未有人对他说“我们”。

    伟大宏图中的寂寞与虚妄,在物是人非的十年后被迟来的一人填满。

    他偏过脸,又转回来,垂眸看着阿狸,牵起她的手,点头。

    七日,他们再没有提及山下的事。

    阿狸认认真真照顾小菜园,连菜叶上的毛毛虫都看着分外顺眼。撒一把稻谷,母鸡领着小鸡满地啄食。菜叶子剥下来攒了一盆,拿到后院去喂羊,她摸摸小羊羔的前脸有些舍不得。

    这里的一切随着他们的离开将不复存在,但这始终不是幻觉。在这里一点儿也不无聊,因为李莲花在,她的心异常平静,平静的可以感知到这些寻常生活里的琐碎美好。

    阿狸其实,不想走的。

    一只骨节匀称且修长手覆上阿狸的手,专注吃菜叶的小羊愣了一下,转头叼着菜叶子离开了。

    阿狸抬头,李莲花今日难得穿了一套白衣,束袖缓带,白靴踏雪。

    他拉她起身,阿狸才发现他面容白皙红润,呼吸刚刚缓下来,碎发间的细汗未消,右手折剑在身后。

    他在她发呆的时间里,练完了一套剑。他的身体果然已经大好,高强度催发内力也不会有影响了。阿狸心中定了定,很开心。

    “阿狸,还记不记得之前雪山上,我说过要教你轻功。”

    阿狸想起那晚月色如练,他抱着她横跨两峰之间。阿狸眼睛亮了亮。

    李莲花微微一笑,将她带起,飞身前往松竹林。

    他并非一时兴起,但之前迟迟未教给阿狸,一个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其次就是他觉着,阿狸在他身边无需学任何自保的东西。

    好在他意识到错误还不算晚,想起御书白给她的那把火铳,心里生出些许庆幸,至少遇到危险时,阿狸有反抗的能力,不会任人宰割。

    如今他们即将下山,面对未知的危险,他实在放心不下,毕竟他不能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护着她。

    阿狸体内已经有扬州慢,修炼心法并不难,轻功的修习对于初学者来说,最难的是客服恐惧。

    李莲花将阿狸带到一株粗壮的老松树枝上,离地面大约四尺高,他亲身示范了两遍,哄阿狸跳下去。

    阿狸站在树枝上,看着下面有些担心的李莲花,又看看四周的景色,高处视野真好啊。

    “我会接住你的,阿狸。”李莲花温柔的像个哄骗小孩的人贩子,双臂抬高朝她张开手臂。

    “不急,小心脚下……”李莲花还没说完,只见枝丫上的少女从容朝前迈步,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轻风带起衣袂翻飞,轻盈灵动,她像一只小巧的白色文鸟,雀跃展翅,落入他怀中。

    她仰起脸笑的很开心,山中闲散日子久了,差点忘记阿狸这人多少是跟恐惧这个词不大合得来。

    李莲花看着她眉宇间的兴奋欢愉,没忍住,低头吻上漾开笑容的红唇。

    一面沉沦一面庆幸,还好不日便要下山,再待下去,他怕是很难不被理智抛弃。

    起初阿狸还是很乖很乐意的,但耳边树叶沙沙作响,方才从高空扑下来时,身体自我保护的气流运转,让滞空的感觉格外清晰,她似乎有些开窍,理解了李莲花所说的运气行周身。

    思想开小差,阿狸很不专心,小孩心性意犹未尽,她轻轻推开李莲花,垂眸道,“我还没学会呢。”

    李莲花面颊红到耳朵尖,非常尴尬地轻咳两声,自古以来怕是头一遭,徒弟提醒师父要专心修行的。

    谁知阿狸见他这样,倒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补充道,“你等我学会了再亲嘛。”

    李莲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阿狸悟性高,胆子大,身体柔软,加之李莲花之前给她渡了太多内力,扬州慢在她体内时间久了,与她自身的气融合一体,不到两个时辰,阿狸就基本掌握了要领,虽然还不能飞的很高,但是……

    李莲花有些头疼地看着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的“小文鸟”,这么个玩法明天早上她起得来才怪。

    入夜,药炉煮水正沸。

    李莲花从药柜里翻出十余种活血化瘀舒缓筋骨酸痛的药,熬了浓郁的汤汁,倒进浴桶里唤阿狸来泡澡。虽然他不是个合格的大夫,但对于舒缓习武酸痛的法子信手拈来。

    白日精神好,又在兴头上,泡了澡,热水打开毛孔,筋骨的酸胀开始扩散。阿狸坐在浴桶中,脑袋左摇右晃,在浴桶边沿磕了三四次,终于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她梦到自己可以飞的很高,看天地渺小成一粟,白云之上有彩虹,也有很多小鸟。她觉得自己很自由,无处不可去。但她又很茫然,不知道该去哪。

    伯格趴在石桌旁,一边啃李莲花刚炒好的花生,一边伸着猪嘴喝茶碗里的茶汤,悠闲自在。

    李莲花将最后一锅带壳花生盛出来,放到草药架子上放凉,见阿狸还没出来,不免有些担心。

    她已经泡了一个时辰了。

    看一眼石桌前一脸吃相的猪,李莲花还是决定亲自去叫她。

    敲敲门,没有声音。

    他在门外叫一声“阿狸”,也没有回应。

    李莲花叹一口气,只得推门进去。果见阿狸意不省人事,好在她眉宇间没有黑雾缭绕,心神清净没有被迷惑,大约累极,睡得很沉。

    李莲花站在门口又叫了她两声,没有反应。

    再叹一口气,李莲花只能过去,打算将人捞出来,他与阿狸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他早将阿狸看做妻子,倒也谈不上僭越失礼。

    水温已凉,再泡下去要生病。理智洗脑,李莲花咬了咬牙,奈何深色药汤里,糯米雕琢的人白皙如玉,手感……滑溜的跟条泥鳅一样。李莲花本就不大稳的手,有点抓不住。

    阿狸迷迷糊糊,还在半梦半醒,半睁着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李莲花在拉她,于是懂事地忍着身上的酸痛,撑着浴桶边沿站了起来……

    “阿……”半个字卡在喉咙里,李莲花别过脸,并不影响他很顺手的接住倒向自己的阿狸。

    她身上带着温热水汽,打湿他的衣衫,胸前抵触的柔软灌注一股热辣冲面,他的手稳稳扶着她的腰背,光滑细腻的触感瞬间勾起万千旖旎,她靠着他的肩头,双臂环抱,婴宁呢喃着他的名字。

    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割裂他脑中理智的枷锁。他扯过一旁的长巾披在她身上,抱出浴桶,轻轻放在柔软的罗帐中。回身取两条毛巾替她仔细擦干肩头四肢的水,暧昧过了头,连长巾之下,一双细白小腿直至足尖,都粉嫩好看的过分。

    他拉过一旁的软被,同时揭开湿透的长巾,丢到一旁,又将她盖好。他很想就这么离开,但考虑到阿狸睡相不好容易着凉,只能硬着头皮给她穿贴身的衣裳。

    衣柜里多了许多新花样,李莲花注意到,已经有好几套冬装。看来在阿狸的意识中,下山已经不可改变。

    鹅黄蚕丝的衣裤柔软贴身,李莲花几乎是闭着眼快速给她穿好,偏偏刚系到领口盘扣,阿狸悠悠转醒。

    嗯,很好,看上去就像他正在解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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