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不知道她是中毒还是怎么了,但见她明显非常不好受的模样,思想斗争了一会小心翼翼上前关心。手刚触碰她的肩头,一股冰冷寒气便冻到指尖。

    不管是什么问题,阿狸决定去找秦巍看看,现在他不是在阿狟房间就是在厨房煎药。北域虽然把他们关在这里,但是对于提出的一应要求,那些麻木的侍女们都会满足,无论药材还是食物。

    但是女人并不让她离开,她抓着阿狸的手,水葱一样的手指几乎冻成冰块,在这暖春的干燥北域十分有违常理。

    “你到底要不要紧?没事我就不管你了。”阿狸对她的疯病心有余悸,不是出于道义并不想搭理她。

    女人眉目深沉,看向阿狸的目光透露着奇特的神采,须臾,阿狸只觉浑身上下动不了,一股陌生的真气从指尖往足底逆行,可是那真气并不冰冷也不灼热,仔细体会才发现,那是她自己体内原本就存在的内力,缓缓流淌的温吞不是扬州慢还能是什么。

    起初阿狸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大约过了一刻钟后,女人松开她的手,她才后知后觉出大事了。她不仅是四肢麻木,浑身上下的血气好似都被颠倒一般,一会钻心的痒,一会撬开关节的疼,甚至觉着天灵盖都要被掀翻。可是她动不了,喊不出来也挣扎不下。

    阿狸于剧痛之下哭花了脸,突然耳畔破风传来一阵闷响,四肢关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打,那逆行的血气戛然而止,她终于脱力的跪下去。

    大红身影晃过她眼前,一双弯折可怖地手轻巧握住长刀锋刃。阿狸回头,看到那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少年刀客依旧冷着一张脸,和疯女人僵持。

    “哪里来的小王八蛋多管闲事?”

    陆识语气冰冷,“她现在还不能死。”

    “关你屁事。”女人松开手,陆识也收了招,看一眼地上满脸懵的阿狸,冷哼一声。

    “遮月刀?你是陆家后人……”女人表情怔忪,阿狸太明白她这神情意味着什么,她的思绪多半又开始混乱。

    “惊蛰功和断春掌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两种内修心法,只能择其一修炼,你自己练的走火入魔疯癫入脑,没必要再弄个疯子出来。何况这么拔苗助长,恐怕她活不到发疯的时候。”

    阿狸:?!

    好啊,她真是个蠢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疯子!原来这女人不是被王室所害疯成这样,而是自己练了两种相冲功夫走火入魔?

    只是阿狸想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歹毒,要拉她下水。更想不明白的是,从来不多管闲事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为何突然出手阻止?而且他看上去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跟疯女人练功,要不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实在不像看个活人,阿狸几乎要以为她又惹了一朵不该惹的烂桃花。

    “寻常人不能练,她能。这世上只有她能。”说着她回头看向阿狸,目光灼灼,好像在等她的回应。

    尽管有一万个问号充斥大脑,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保命要紧,阿狸非常识时务急忙摇头,态度坚决且坚定,“我不练,我不想死也不想疯。”

    女人看上去很失望,那陆识的表情看上去也很一言难尽,仔细瞧他似乎感到几分羞耻,脸上几乎写着两个巨大无比的“鄙夷”。

    可是阿狸管不了别人怎么看,毕竟命是自己的,骨气什么的并不能延年益寿。她瞅着俩人不注意,忽然回血步履婆娑脚底抹油,竟然真叫她溜走。

    阿狸刚经历过一场非人的折磨,这会精神掉下来,一夜未眠的疲惫姗姗来迟,趁着天色未晚还能补个觉。

    李莲花一行人在大街上逛游了半个时辰,什么进展都没有。

    这北域王城和其他王都完全不一样,像一座死气沉沉的监牢。西镜湖庄那些眼线没有跟来,实在是因为没有必要。

    满大街的盔甲士兵巡逻过市,各大店铺里里外外都有专人看守,可以说就连他们上个茅房都有人实时汇报。

    不过转下来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只是三观下限再次突破,谁能想到偌大一个王城街道,所建最多的竟然是赌场和妓、院。

    如此标新立异的特色着实是因为这王城隐蔽,除了权贵就是奴隶,压根不会有普通老百姓进入,而这些游牧权贵对吃这件事小心谨慎,也喜欢最原始的方式,所以街上酒楼饭店并不多。可见这些娱乐场所充分反映了北域王室最原始的野□□望。

    不远处一片叫好欢呼吸引了几人的注意,他们挤过去,没想到所见情景触目惊心。

    黄沙中间竖起三个一人抱粗的木桩,上面分别捆着一男一女一幼童,他们身上不同的地方被红色粉末标记,一贵族模样的男人开弓拉弦,一箭出,箭矢结结实实没入男人肘间,正中红心。

    人群叫好一片。

    “这群野蛮畜生!”方多病咬牙切齿就要上前阻止,李莲花微微抬手拦住他。他用目光示意,前后左右都有壮硕强健的北域勇士把守,"即使今日救得了一两人,也不能改变现状。"

    方多病发誓,哪怕之前长生门再作恶,他也从未想过赶尽杀绝。这是他第一次生出可怕的念头,想一把火将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统统烧成灰烬。

    又是一箭,凄厉的叫喊来自那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孩子,箭矢没入他的右眼,惨烈的哭声响彻云霄。

    李莲花蹙眉,身旁的方多病已经不见。

    人群的欢笑突然被一声更加凄厉的叫喊打断,众人先看见那射箭之人手臂落地,鲜血喷涌,其次才看到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长身公子,他正在把玩一个剑柄,再仔细看,隐约可见日光下透明的剑刃。

    剑花快如闪电,绑在立柱上的三人顿觉浑身一松,方多病朝他们喊一句“快走”,周围忽然涌过来几十名铁甲护卫,拔刀相向。

    那三人脚步还没迈开,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箭矢纷纷射中心脏倒地。

    方多病像被什么东西定在原地,寒意与怒火陡然缠在一起,自心底灼烧至头顶。李莲花叹一口气,足底微微用力,瞬间来到他身边,替他挡开飞驰如雨的箭。

    “住手。”箭矢放了好一会,这沙场隔壁的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喝止。

    李莲花收招,同时拉住要杀了那男人的方多病。

    二楼窗口,阿支荙一身戎装,双眸冷睨下来。李莲花抬头,漆黑眼底与那双眼眸一瞬交锋。

    “既恰巧相逢,何不上来喝杯茶。”阿支荙以上位者的姿态微微扬起唇角。

    方多病看一眼那三人尸体,又看向被他斩去一臂的北域男人,忍得脸都涨红,被李莲花和阿舍里合力拉走。

    三人绕到正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茶楼,门口舞姬正在香艳狂欢,不过敢进去的没有几个人,因为从门口到楼梯,全部都是阿支荙的亲兵。

    三人上到二楼,这里视线宽阔,可同时看到三面街道的情况。卫兵卸了三人手中武器,又搜了身,方才让他们过去。

    谁知屏风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阿支荙,而是在桌前泡茶的许久未露面的傅衡阳,方多病震惊不已,再抬头,才看见窗边软塌上脱去盔甲只着软装的阿支荙,以及她身边揉腿捏肩的四个美少年。

    自诩风流的方大公子被这诡异的“和谐”画面深深地震撼住。

    傅衡阳略微抬眼,随后又继续专注泡茶。

    阿支荙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游移,最后落在她的叛徒“亲卫”阿舍里面上,晃一晃杯中美酒,“指使你们动手的人可查到底细了?”

    阿舍里看了李莲花和方多病一眼,将之前所说又重复一遍,“那人每次出现都黑袍加身,且每次声音身形都有所不同。阿狟与他接触最多,可惜他现在……”

    “那便是没有任何进展?”说着,她的手抹向腰侧配刀。

    方多病急忙道,“并非如此,只是今才第二日,明天晚上才是限定期限。”

    阿支荙脸上笑容不减,伸出的手却在腰侧转了个弯,落在一旁美少年的红唇上。

    那少年唇红齿白,捻一颗圆润晶莹的葡萄咬一半,低头送入阿支荙口中。

    三人各自避开目光,李莲花看向一旁不为所动的傅衡阳,轻轻叹一口气。

    许是被傅衡阳满不在乎的模样激怒,阿支荙横眉挥开身旁的四个少年,起身来到桌前,在他身旁坐下,目光却落在李莲花脸上,低低地笑起来。

    李莲花在心中干笑两声,阿支荙怕是北域王族里最难缠的角色,傅衡阳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么个大麻烦。

    “我和我那只知道杀人享乐玩女人的皇兄不同,我知李先生和那些中原名门的伪君子不一样,是真正的侠义英雄。”傅衡阳给她倒了杯茶,蔻色指尖捏着茶杯在手中转了转,并不喝。

    李莲花略显尴尬,“公主谬赞,实乃惭愧。”

    “你不必在我面前插科打诨,我虽生在北域,对中原武林却也不陌生。几十年间,因罪责或避祸逃往北域的中原高手不胜枚举,我不在乎他们是否正道,只要能为我所用,便做收留以待日后。”

    她话不必说透,几人却都听懂,这位公主野心不只是做个重兵在握的将军,竟想当北域王么?

    她浅尝一口茶汤,看向傅衡阳,“我原以为,你和那些中原鼠辈不一样。”

    “在下落难得公主庇护,真心感激,除却一身一命无以为报。”傅衡阳终于从那茶壶茶杯中拾起目光,语气听来油盐不进,柔软却又拒人千里。

    阿支荙盯着他瞧了片刻,忽觉没意思,“我拿得下三座城池,也能率铁骑踏平中原。可你不愿,城中百姓我一个都没杀。其实只要你一句话,肯留在我身边,北域便不会在进犯。”

    方多病今日可算是吃瓜吃到嗓子眼儿,几乎要撑死。合着半天,北域安稳多年突然进犯的原因是荙公主为了逼傅衡阳现身?未免太离谱。

    李莲花弯弯嘴角,十分缺德道,“傅军师心怀天下,以一人换边境安稳,这个条件相当划算。”

    方多病眼角抽了抽,李莲花这话绝对夹杂着十分不纯粹的私人恩怨!

    不过他也不傻,若阿支荙真的在北域一言九鼎权倾朝野也就罢了,不说阿支荻王权在握,就是大巫祝墨弧也足够与她分庭抗礼。

    此次进犯中原,怎么可能是阿支荙一人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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