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一瞬间的顿悟外人瞧不出来,陆识的第二刀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阿狸旋步转身,右手随身翻转,以手背压住刀刃侧面,脚下不按常理的步态争取到一瞬的攻击空白。

    阿狸之前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论及过去的打架经验怕是不比李莲花少,而且当年在哥谭,她挨得揍恐怕比方多病还多。那是真正生死实战锻炼出来的肉搏经验,不是初出茅庐的江湖侠女们的花拳绣腿。

    是以,当阿狸驾驭了体内多股力量拧成的麻花真气,在外人看来她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原地飞升成为大佬,就连亲自传授的疯女人都出乎意料。

    毕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此等武道大门的开启,对曾经的哥谭一姐来说只不过是如虎添翼。

    陆识与她过了十几招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有悖常理的事实。他不了解阿狸,可是至少在镜花水月中,她被李莲花护在身后那怂颠颠的表现根本不够他手中的长刀塞牙缝。即便金云漠脑子清醒时的倾囊相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她脱胎换骨成长为一代高手中的高手。

    何况她出招之奇,破招之诡,根本就是个老油条!难不成他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武曲星下凡?!

    其实阿狸如果对阵其他人未必能有这番表现,不过在于陆识的武器是长刀。

    这就有些投机取巧了,阿狸之前擅长的都是那种一寸长一寸强的豪放兵刃,走的是大多数女子不会选择的“挥斩劈砍砸”这种力量流。而陆识的刀刚猛无双,宏观来看刚好也是这个路子的,阿狸几乎一眼看透,属于是正中下怀。

    陆识也是倒霉,假如他见过阿狸在御秭归阙的高台上爆锤长生门的信众,也不会如此备受打击怀疑人生。他苦练二十余年独霸武林的遮月刀在江湖上已经难逢敌手,就连传说中的剑神李相夷都无法轻易战胜他。

    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跟一个刚刚学会控制内力的菜鸟打的有来有回……

    难不成剑神的女人除了惊为天人的容貌,也得有世所罕见的武学天赋?

    这他妈才是真的离了个大谱。

    见到阿狸之前,陆识对于美人的认知向来不屑,毕竟人生仅见的那些传说级别的美人脸放到他自己面前,基本上也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要是让臭屁到极致的方大公子知道他这想法,可能也无法违心否认,最多会阴阳怪气一句:谁能美的过您呐~

    是以乍一听闻李相夷被妖女蛊惑避世退隐,他是完全嗤之以鼻的,可是见到阿狸之后他承认,这是他快三十年人生里所见最符合传闻事实的形容。她的确有着颠倒众生的外表,但那有什么用?李相夷不过是个英雄气短贪恋美色的普通人,实难当号令天下之大任。

    在沙洲酒肆见到李相夷的第一眼,看到他对阿狸无微不至柔声细气的不值钱模样,他非常失望。他甚至觉得以他的行径,不配成为自己挑战的对手,以及登顶武林的阻碍。

    他生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自小接受的教育极度铁血,受他娘偏激偏执的影响,特别不屑痴男怨女的爱情纠葛,三观固定的有些病态,除了振兴藏云山庄引领江湖,没有任何喜好和目标。

    他近乎疯狂地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或许那便是世人口中的妒忌。他自幼听过最多的夸赞不是认真努力,而是天资聪颖根骨极佳,但是今日所遇阿狸,他的天赋也终于被别人衬托成了不值一提。

    陆识那表情寡淡的美丽面容终于扭曲成了一张惊悚恐怖的□□,今天若是输给阿狸,他就真是有辱家学,非以死谢罪不可。

    心中执念生根,刀锋越发残忍毒辣,原本只是为了控制她此刻却杀招尽显,刀刀毙命。连阿支荻都看出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制止。

    阿支荻是想要阿狸,但他更在意自己的王座和权利。他原本以为阿狸如传闻那般只是个魅惑了中原剑神的妖女,以色侍人的功夫非比寻常,可如今看来,她本身才是那个极大的麻烦。

    刚知晓金云漠在教她断春掌的时候,阿支荻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犯了个大错。

    这种天赋和运气,倘若再练一段时间必然非同小可。但若是让她练出点门道,又不能为北域所用,那么倒不如干脆死在这里。纵使可惜了些,但阿支荻作为反派,实在是拥有着清醒过人的反派认知。

    旋步弯腰飞踢倒钩,阿狸在刀锋下跳舞,仿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断春掌拍在那把长刀上,生生震断一个缺口。若是一直如此,陆识怕是得输个大的。不过阿狸作为一个初学者,有着初学者的通病——不会留力。

    她对自己体内的内力并不熟悉,因而出手极重,断春掌又是极消耗内力的毁灭招数,这般将开大当流水,神仙也扛不住。

    是以阿狸在这最后一掌的半道力气中,陡然卸了劲儿,被那长刀刀背砸上锁骨心口,飞了出去,落在阿支荻脚边。

    再看陆识也好不到哪去,手背擦一抹嘴角的鲜血,脸色苍白中带了几分黄,握刀的手颤抖不已。

    他的内力也几乎用尽,只胜在比阿狸会收放一些。可是他心里很清楚,阿狸若是再练上一年半载的,真正学会收放内力的时机,掌控更加熟练,结果如何就不一定了。

    金云漠蹙眉站在原地,眼看着阿支荻的人将兵器架在阿狸脖子上,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阿狸伏地,眼前全是黑色的星星点点,五脏六腑烧成一团,指尖滚烫,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今日实在累极,没有撑过去,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将那门再推开一些。门后有重物阻隔,不得其法。

    她陷入黑暗,再次跌入一个灼热的梦境中,身后漫天大火,她被什么东西牵引,穿一身红衣走进火光中。

    她看不到其他,眼前只有火,干渴难耐,烦躁不安。可是她找不到水源,干涸几死,可眼前只有无尽的燃烧,焚天如昼。

    “阿狸,阿狸……”茫然中,大火从中间撕开一个口子伸出一只手,修长粉白,骨节匀称,是她最熟悉的样子。

    温柔如水的声音送来春风般的沁凉,涓涓细流缓缓流入体内,压下她的燥热不安。

    她睁开眼,头顶昏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李莲花握着他的手,面容担忧而憔悴。

    他脸上血痕干透,一身墨色的夜行衣衬的肤色更白。一开口,声音断续,喉咙撕裂的疼。不等她要,李莲花先喂给她一些水。

    阿狸看到他手上的纱布和四五道割痕,纤眉微蹙。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忆停在阿支荻的人将她包围。

    “你怎么……咳咳……”她开口没说几个字就先干咳起来。

    不等李莲花说话,一旁女人声音传来:“她现在身体里烈火燎原,你之前给她伐经洗髓几乎伤了根元,现在剩的那点内力在她如今的修为面前可谓杯水车薪。干嘛?瞪我也没用,已经到这一步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出去。”李莲花默了默,沉着一张脸干人。

    “其实,我有办法帮她。”女人来到床头,琥珀瞳仁迎上阿狸的,弯了弯。

    以阿狸对她的了解,知道她又要说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但是她喉咙半失声,没办法提醒李莲花不要相信。

    “什么办法?”李莲花眼睛往上斜了斜,并不相信。

    女人果然没有让阿狸失望:“她现在跟□□焚身没什么区别,那我可以帮她嘛~”

    不等李莲花反应过来,她又转向阿狸:“软骨头,我那个提议你想好了没有?只要你跟着我,保证不出三年,你就能成为断春掌和惊蛰功的第一人。何况你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不如男人……”

    “金云漠,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她,这种事总归要让她都试一试再自己选择嘛。我房间话本子无数,且都是孤品,比你们中原玩的那些无聊东西新鲜着呢。”

    阿狸倍感头痛,谁能告诉她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情境一下子从阿支荻抓她变成三个人在陌生房间里讨论人生X事?

    “别跟疯子一般见识。”阿狸拉住李莲花摇头,发不出声只能动口型。她白了女人一眼,但是从两人对话语气中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俩不止是曾经见过一面,而应该算作旧识。

    “软骨头,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像十几年前我也是真的喜欢李相夷。”

    阿狸:?

    李莲花:……

    方才劝李莲花的话现在拿来劝自己,冷静冷静,千万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

    “不过我们惊蛰门的人从来不喜欢强迫,也不受条框规矩限制。等他惹你不开心,或者你厌倦他了,随时来找我。”

    疯子不讲武德,放完火就跑,来无影去无踪,留一大堆问号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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