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寺庙不大,香火却很足。北域边境的其他城镇其实不太信这个,而寒山镇不一样,镇上大多都是世代而居的汉人,前来烧香求佛的从往来富裕的商贾到贫困百姓都有。

    只不过此时此刻,整个寺庙的院子被绝杀阵法笼罩,乔婉娩启用了四顾门最锋利的七星诛杀阵。

    “那个……夫人,咱们还是别出去吧,你不想在地下憋着,就在正殿休息会,我给你守着,里外暗处都有兄弟。这外面的阵法太凶我实在是怕兄弟们一个不长眼……哎哟我的个天爷!”郭祸哀嚎一声,只见阿狸已经蹦了出去。

    “您好歹打个招呼告诉阵眼上的兄弟们一声……”郭祸话没说完,见阿狸蹦蹦跳跳几下就走出了一条看似毫无章法却十分安全的路,一时间很是惊诧,眼角都抽搐了起来。

    阿狸笑嘻嘻朝他摆摆手,“你留在这搭把手,别跟着我。”这阵法原是李莲花为了让她从魑火折磨中转移注意力,哄她当睡前故事讲的,谁知道今时今日阿狸居然亲眼得见,一下子便瞧出门道。

    眼见阿狸身形一转消失到后院连廊,郭祸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往外跑,这后院更是重兵阵地,她肯待着应该会很安全。

    阿狸不是无故闲不住,她观察了一下,觉着这些严密的阵法布置不像是临时安排的,又或者是临时站位,应该提前演练了好久才对。这大概跟猎人挖陷阱一个道理,守株待兔。

    可是那只兔子究竟是谁,阿狸完全没有头绪。她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软缎小鞋,山下炎热,她下山的时候就换下了那双毛毛鞋。这双鞋面上有两只非常可爱的米菲兔,是她画下来缠着李莲花绣的,那是她很喜欢的卡通形象。

    瞧着那叉号的兔嘴,阿狸深信李莲花绝对不是个锯嘴葫芦,他一定也不能确定城内的那个隐藏者究竟是谁,否则他百分百会告诉自己小心提防。李莲花只会对她隐瞒一些他能够掌控的事情,绝对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而她在脑子里把能叫出名字的人都快盘包浆了也得不出任何结论,阿狸其实很不喜欢动脑子,虽然她很擅长联想。可是现在李莲花不在身边,并且很有可能面临危险,那么她就必须坚强起来,找到聪明的开关。

    阿狸边走边想,忽然问道一股香气,大约是本能驱使让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膳堂。

    阿狸发誓,自己真的不是闻着味儿来的,但是一天没吃东西,好饿。

    “关大哥?!”阿狸见关河梦神色凝重的在煎药,眉头紧了起来,“小慵还没好吗?”

    见到阿狸,关河梦也和其他人一样惊讶,不过他倒是没有和其他人以往问一句她怎么下山了,山下这么大动静她待不住也很正常。

    “小慵她……也好你来可以陪她说说话。”关河梦欲言又止,阿狸心中微微一沉。

    “阿狸姑娘。”厨房中除了关河梦还有几个仆从一样的人在忙活,阿狸起先没注意,直到从灶台后面传来一声呼唤,阿狸才看到灰头土脸的阿狟。

    “阿狟兄弟,你这是……”他现在的模样完全是个伙夫。

    黝黑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显得整齐的两排牙格外白,“如今我也只能做点这种事,让暗处的兄弟们不至于饿肚子。”说罢,他倒了一碗粥给阿狸,“下山的路想必辛苦,现下条件有限,阿狸姑娘凑合吃一点。”

    阿狸接过粥,心底却生出一股异样,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阿狟见状,盛了一碗给关河梦,关河梦自然的接过,以银针试探,闻了闻又抿一口,点了点头,这才有人陆续将粥装好分别带出去。

    阿狸这才明白关河梦为什么会在这里,除了给小慵煎药,他这些日子大概一直守在这里,毕竟这关系到城中所有战力的食物安全。

    阿狸实在饿极了,轻轻吹了吹便喝光一碗,香甜的米粥不够塞牙缝。

    阿狟笑着接过来,又盛了一碗,阿狸接过,但不知是不是饿了太久下山又用了太多力气,指尖一滑没端稳,瞬间扣了阿狟一腿。

    “抱歉!”阿狸手忙脚乱拿着抹布就去擦,阿狟摇了摇头,“灶台熄火有一会了,不是很烫。何况我的腿没有知觉,不碍事。”

    听他这样讲阿狸格外不好意思,坚持给他擦干净膝盖。身后关河梦道,“就算感知不到,也不能任由烫伤。阿狟兄近日劳心劳力,几乎承包了饭堂的所有工作,且不可妄自菲薄。”

    “关兄说的是。”阿狟不再抵触,关河梦给他检查了腿,果真没有很严重的烫伤。

    阿狸看着那条腿上密密麻麻的伤疤陷入沉思,关河梦却已经催促她一起去见苏小慵。

    “关大哥,小慵到底怎么了?”一路上关河梦沉着一张比阎王还难看的脸,阿狸很难不担心。

    关河梦叹了口气,在廊边停下来,沉痛道,“小慵她……有孕了。”

    “真哒!”阿狸欢欢喜喜,但转头一看,额……

    鉴于关河梦这个表情实在太悲伤,阿狸几乎忍不住要问一句难道孩子不是你的?还好脑子及时绑住舌头,没说出来。

    “有什么不妥吗?上次在蒲犁不是找到了药,都治好了吗?”阿狸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又经常在枪口逃生,拥有很多外科常识,知道内脏的伤口比表皮更难愈合。

    “她的身体本已好转,再将养个两年,就算是内脏的伤疤我也有信心可以让它完全愈合。我调配出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药方,除了愈合伤口外还有避子的效果,所以我才……”

    见鬼了,察觉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关河梦恨不得一头撞死,他不知道为何,居然能对着阿狸如此自然地进行这样骇人听闻的交流。别说李莲花听到会如何,就是任何人听到了都会觉得冒犯吧。

    可是阿狸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只是很无语。原本她还想关河梦作为神医,为何会对苏小慵怀孕如此吃惊,有空吃惊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合着半天他有恃无恐完全没有一丁点防范意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正因为关河梦是神医,他的药方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苏小慵之前都没事,她怀孕的时机太微妙,偏偏是此时,偏偏在这里。

    “小慵上次从寒山回来晕倒,我诊脉三次都以为自己错了,可是我不能自欺欺人。她的子脏伤口太深太多,随着胎儿长大,我没有把握不会撑裂。”

    脑子里浮现出神医对着自己老婆的脉相一脸不可置信的离奇画面,阿狸无奈垂眸,“那怎么办?”

    关河梦叹气,“我想说服她先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她根本不同意。”

    阿狸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才是小慵。”

    关河梦蹙眉看向阿狸,“换做你也会如此?”

    阿狸摇头,“我很喜欢小孩子,但是李莲花不能失去我,所以在我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之前是不会执意冒险的。”她看向关河梦,“我会尽量劝她,可是你知道的,她自己的身体她有权利做主。”

    原本趴在床边昏昏沉沉的苏小慵听到开门声立即闭上眼,她实在不想面对关河梦不想面对这个头疼的问题。谁知道等了一会,一股熟悉的清香袭来,耳边响起一声悄咪咪地“小慵~”

    “阿狸?”杏仁眼眸瞬间长开,盛满欢喜。

    阿狸将食盒放在床头,“慢点慢点。”她笑眯眯的瞧着苏小慵的肚子。

    苏小慵红着脸开口,“你怎么下山了?李大哥回来了?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她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阿狸得出结论。她笑了笑,“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放心吧,我不要紧。我是特地来看小小慵的。”

    依稀的少女眉眼染了愁色,苏小勇勉强一笑,“关大哥让你来劝我?”

    阿狸摇头,“我为何要劝你?”她方才只是敷衍关河梦罢了,她对任何人都不会讲,她有自己的办法。好在最了解她的李莲花不在,没人看得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苏小慵很惊讶,“所以你是支持我的?”

    阿狸点点头,“我很喜欢小孩子。”

    苏小慵红了眼眶,拉着阿狸的手道,“既然如此,阿狸,我今天也豁出去了,倘若将来我没办法看着他长大,拜托你多照顾他。”

    阿狸歪着头,“你别急着说可怕的事情,我很乐意照顾小baby,但是你不会没机会看着他长大的。小慵,你相不相信我?”

    苏小慵看着少女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阿狸虽然看上去很多时候都不太靠谱,但是苏小慵就是相信她,没有理由的相信她难得正经一回的样子。

    “你接下来的事就是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让宝宝也健康,开心一点宝宝才会长得漂亮。”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阿狸,我是说万一……”

    “刚才还说信我的。”阿狸噘嘴不高兴,随即又笑开,趴在苏小慵耳边说悄悄话。

    “真的?”苏小慵很是惊讶,上下打量着阿狸。

    阿狸点头,“我从不骗人的。”这话还好没让方多病和李莲花听见。

    苏小慵这才舒展了眉头,喝完一碗安胎药。关河梦虽然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但是他依旧尊重苏小慵的意愿,没有得到她首肯之前绝对不会强行做主,只给她尽可能地调理身体。

    “阿狟兄现在还在膳堂忙?”苏小慵喝完药终于有了一点食欲,主动端起食盒里的另一个碗,是阿狸方才喝的粥。

    “你怎知是他做的?”阿狸好奇道,不过一碗白粥而已。

    “阿狟兄是个很要强的人,他不想平白受人照顾,所以自从进入寒山镇就一直在厨房帮忙。最近关大哥说寺里清净带我和其他几个门中养伤的兄弟住进来,阿狟兄也一道跟来,给我们做饭吃。”

    不是阿狸心思阴暗,方才那一点不明朗的东西瞬间被什么点亮,可惜她不能辨识药物,无法立即做出准确的判断。

    她又和苏小慵聊了一会,经过阿狸的安慰和保证,苏小慵精神放松下来很快睡着,而阿狸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起身往膳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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