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楼玉舟回到沧州已经过了几个月。

    沧州位于江南一带,气候温暖,就算是在冬季也不是非常寒冷。

    因此江南一带的百姓这个冬季过的十分舒适。

    粮食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是一个大丰收,就算没有田地的人家也能买到粮食。

    是以,一个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三月初春时节,亭中修竹苍翠,廊下海棠吐蕊,一派春意黯然之色。

    她坐于长亭之下,拿着一本书正在仔细凝望。

    仔细一看,那本书上写着《风流书生俏寡妇》。

    一看就是什么不正经的话本子。

    不过楼玉舟看的可是津津有味,这个时代的故事果然是劲爆。

    金有乾迈着急促的步伐跑了进来,不过一年光景,他的身形又高大不少,看上去十分富态。

    他跑到楼玉舟面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换了好久气息方才平息。

    “公子,出事了。”

    楼玉舟翻着书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他,平白无故地能出什么事?

    金有乾缓缓道来。

    这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沧州谷郡有一人名唤廖河,是一名制盐贩子。

    当下盐多数为海盐,因此数量稀缺,海盐制造全出于煎炼,刮土淋卤,取卤燃薪熬盐。

    名义上是官营,实际上已被各个氏族所掌控,私下中也有不少平民百姓暗自私下贩卖,价钱也比各,大盐店便宜不少,因此这种盐贩子一直没有消失。

    上年廖河的生意还算不错,家中父母种地收成也还行,这一年冬季也算过的有滋有味。

    新春之际,廖河便要制作盐了。

    廖河制作的盐与别人不同,江南地域有些郡县接近海域,因此那边来的盐贩子也更多一些。

    可廖河在谷郡的一处山林中发现了一片湖水,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他口渴之际喝了这湖水后,竟发现这片湖水含有咸味。

    若是旁人只怕只会暗骂自己的坏运气,怎么这湖水味道这样不好。

    可廖河作为盐贩子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海水也带有咸味,若是将这湖水晒干,是否也能制作出盐?

    他脑中的这个想法止也止不住,回到家后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实践一番,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便将那湖水取出一些,试着制作盐。

    经过一番提炼之后,望着锅中白色的结晶物,廖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如此,廖河今后便从那湖中制盐。

    可一日复一日的提桶去装湖水再提回来,岂不是太过麻烦了些?

    廖河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法子,在湖旁挖一个小坑,不时便引入湖水,湖水经过太阳晒干之后便可变为结晶。

    廖河便拿着这些盐出去贩卖。

    你别说,生意还不错,赚的那叫一个盆满体钵。

    可树大招风,若平日里大家相安无事便好,可现如今廖河拿出这么多盐,又有这么多的人买他的盐,可不就是招了同行的嫉妒吗?

    因此,廖河在沧州贩盐之时就被不少人给搞上了刺史府。

    楼玉舟听到这,放下了书。

    “哦?竟有此事?”

    楼玉舟来了些兴趣,金有乾话中的男人倒是个聪明人。

    “去看看。”

    廖河被压于公堂之上,楼峻坐于上首,至于顾成和郑科分别坐于左右。

    堂上威严肃穆,廖河跪在那颤颤巍巍,显然是内心已被吓破了胆。

    楼峻一拍惊堂木,廖河哆嗦了一下。

    “堂下何人?”

    廖河语气不稳的回道:“草民廖河,乃是沧州谷郡人氏。”

    楼峻再言:“本官接到消息,说你贩卖私盐,可有此事?”

    廖河倒是想狡辩,可人证物证具在,抓到他的时候他还与一名百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

    “回大人,确有此事。”

    顾成在一旁道:“既有此事,便按例行事罢。”

    他口中所说的按例,便是大商律法中凡是贩卖私盐者皆要“钛左趾没入其器物”,其中的“钛左趾”便是在左脚趾挂上6斤重的铁钳,相当于将脚趾全部折断。

    廖河听到这已是冷汗津津。

    大商律法一向如此,就连楼峻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陈翼附在楼峻耳旁私语了几句。

    楼峻听到后,暗骂了一句,“胡闹,他来做什么。”

    顾成本就在楼峻身旁,听见楼峻的话后眼微微一转,便说道:“楼大人,既然贤侄要来就让他来吗,将来对他入仕途也有好处,到底是个半大的少年,你又何必教训他。”

    表面上是在劝导,实际上简直要把“教子无方”这四个大字刻在楼峻脑门上了。

    楼峻抽了抽嘴角,对陈翼说道:“让他进来。”

    楼瑾,你最好是有事。

    楼玉舟进入公堂时,见上首三个身着官袍的男人都在看着自己。

    尤其是她爹,一双大眼睛恨不得将她戳穿了。

    她脚步一顿,怎么了这是?

    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说道:“瑾听闻这盐贩子的事,颇为好奇,想来看看,二位大人应该不介意的吧?”

    郑科自然是笑着答应,顾成总不能反驳打他自己方才说的话,便也不做声。

    楼峻用眼神示意,你这小子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楼玉舟只是勾了勾唇角,坐在了陈翼为她搬来的椅子上。

    廖河听到这番动静,悄悄抬头瞥了一眼,只来得及看清他前方有个人影坐在那。

    可听三位大人的语气,便能猜到这便是这一年来得了圣上夸奖的楼氏之子楼玉舟。

    楼玉舟顺清了来龙去脉之后要来了廖河的盐筐子。

    打开之后,眼中尽是惊诧之色。

    片刻之后,又满含了笑意,看来这人果真是个人才,“父亲,您看过他制的盐没有?”

    楼峻听了这话不明所以,莫非这盐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对陈翼使了个眼色,陈翼便将楼玉舟手中的盐筐拿到了楼峻的面前。

    楼峻抓了一把后,将手摊开,那盐洁白如雪,比寻常的盐颗粒小一些。

    见状,其他二位也坐不住了,纷纷拿过这盐细细观察。

    廖河听着动静有些不解,他的脚指头不用断啦?

    片刻之后,他听见上首传来了声音,“这盐,是你自己所制的?”

    廖河有些不解,还是回道:“正是草民所制。”

    楼峻还等着他后头的话呢,怎料跪着的人答完这一句就沉默了。

    楼峻也沉默了,他是想问这个吗?他是想问怎么做的!

    楼玉舟带着笑意开口道:“父亲,廖河有这种制盐的法子,让他去盐厂制盐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方法说不说没那么重要,楼玉舟自然也知道,可她却不能无缘无故的说出来,树大招风啊。

    楼峻闻言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正想点头答应。

    可一旁的顾成却不同意了,“此人贩卖私盐!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贤侄,这沧州不是楼氏,可不是你们说的算的!”

    顾成也看出了廖河此人的价值,可他更不愿意让楼峻得了这个机会。

    楼玉舟道:“顾大人,话可不能那么说,朝廷法令上明明写着若有功劳,可从轻发落,若是顾大人认为制盐一事都不算是功劳的话,瑾也无话可说。”

    顾成被噎了一下,手指着楼玉舟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郑科连忙打了圆场,“顾兄,我前些日子还想与你探讨……”

    说着说着,就把顾成拉走了。

    堂上只剩下楼峻三人与一群衙役。

    楼峻清了清嗓子,“既如此,廖河你便去沧州盐场将功赎罪。”

    说罢,又瞪了一眼楼玉舟,“你留下来的人,自己解决。”

    显然是将廖河交给楼玉舟来安排了。

    廖河听到了这,才明白自己的脚指头算是保住了。

    他浑浑噩噩地跟着楼玉舟走出了公堂,在大白天打了个寒战。

    回过神来,就见一位青衣少年含着笑意看着他。

    廖河晃了晃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这位公子的行为甚是失礼,连忙跪下。

    “草民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说着说着,还扣了几个响头,敲在地面之上发出闷响。

    在大街之上,还有不少人在悄悄看着他们,楼玉舟有些尴尬,将廖河扶了起来。

    “你不必谢我,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盐贩子,按照朝廷法令,我就算是想救你,也无计可施。”

    楼玉舟拍着他的手微微一重,“你有今天,要多谢你自己。”

    “三日后,来刺史府,我带你去盐场。”

    廖河明白,楼玉舟是让他回家报平安去了,毕竟他是和同乡人一块来的,这么些天他被捕的消息肯定传回到了家中。

    回家的一路上,楼玉舟的话总在他的脑中盘旋。

    其实楼玉舟身旁的人,哪一个不是有本事的呢?

    要么就是会武功,要么就是像林桃一样是个种地专家。

    楼玉舟说的不错,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末世的原因,她信奉弱肉强食的法则,一个人在世上起码要有立身之本,这可以是武功,可以是计谋,也可以是不屈的意志。

    廖河回到家中之时,在门外便听见了他爹娘哭喊的声音。

    “我早就说别让他做哪该死的盐贩子,你瞧瞧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被官府捉了,现在恐怕脚指头都剁没了。”

    廖河脚步一僵,他进是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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